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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兰公主摸出个手镯。

沈元夕说:“我会碎了它,我真的不能戴……”

宴兰公主又摸出了一卷写满字的牛皮纸。

沈元夕倾身过来,好奇打量着,说:“这是什么?”

宴兰公主道:“养临朔那些年,记下的趣事。想要吗?”

沈元夕双手愉快地拍起了桌子,不住地点头。

宴兰公主悄悄说道:“还有我画的小临朔……”

沈元夕汪出了声:“要!!”

作者有话说:

元旦快乐,亲爱的姐妹们~

2023年,健康平安!

沈元夕:《论我三百岁的婆婆是绘画手工大触》

第73章 浸月

到了七月, 薛子游入学读书,沈元夕白天回将军府清点礼册,晚上被三殿下接回三王府歇息。

天热后, 无论是鸟团子还是三殿下, 都无精打采, 即便是夜晚也常常困倦。

三殿下每日能睡六个多时辰, 故而一天当中陪沈元夕最多的是乌耀,其次是宴兰公主。

七月中,三殿下又改了他的王府盘阵, 用来纳凉避暑。整个王府布置的像个回字,沈元夕若要待在最中央的独院, 宴兰公主是连进来的门都找不到的。

三殿下是趁夜改的布局, 次日白天沈元夕睡醒看到, 找了一整天的花圃。

她种的那些花, 只有一株抽了条,她十分宝贝, 刮风下雨还给做幕遮。

结果三殿下一夜改家,她找不到抽条的那株花苗了。

一直到晚上,沈元夕鼻头微红, 本不想哭, 可三殿下一问怎么了, 她刚开口就掉了泪。

“你把我的花转哪里去了?”沈元夕哭的时候, 官话就会带上漠北混崖州的口音, 跟沈丰年激动时的咬字如出一辙。

这种口音并不软, 而是一种石壁似的坚硬。同她哭的时候委屈巴巴的样子合起来看……就哭得很有骨气。

三殿下:“莫急, 我给你算算。”

他掐算了一番, 抱着沈元夕上了房顶, 在瓦当一角找到了金簪和那株花苗。

沈元夕擦了眼泪,平静问他:“怎么飞上面了?”

“阵就是如此,变化万千随心所欲。”

三殿下松了口气。这下帮妻子找到了花苗,应该……

沈元夕蹲在屋顶上,抱着双膝抬起头,又是泫然欲泣的一张脸。

“那其他花种子呢?”

花苗的周围还有其他的花种,虽然两个月不发芽不抽条没反应,但万一它们还活着呢?万一还会开花呢?

三殿下:“这样,我帮你占算它们是否还活着,若是活着,我就一粒一粒帮你找回。”

沈元夕使劲点了点头,挪过去贴着他的胳膊,好奇地看着他从袖中拿出一簇干草,红绳扎好,蓝火引燃。

火焰很快熄灭,白烟袅袅。

三殿下捏着这簇干草,就如捧着一把云烟,静静看了好久,他道:“还有一粒活着。”

三殿下又捏出三粒金子,信手抛了出去。

三粒金子闪烁着,最后沉入黑夜,不知落在了何处。

三殿下用这三粒金子,占出了花种的方位,从最边缘的瓦当缝隙中,挖出了一粒花种。

沈元夕双手接过,小心翼翼捧着,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早说要用三粒金子换一粒它,可能我会让它就这么自由生长,不会去找它。”

三殿下:“并非代家,只是随手而已,石子也能占算。”

好生奢靡!

沈元夕秀眉一竖,气鼓鼓道:“怎能这样!”

三殿下道:“在我府中,金子和石子没有区别,甚至金子更唾手可得。”

仔细想想也有几分道理。他随手当篱笆扎的金簪,放在那里几个月,也无人动无人碰,甚至无人看到。

三王府内,金子的确“活”的像石子。

“出了王府,我不会这样。”三殿下又道,“你放心,我知人间疾苦。”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他如此通透,沈元夕再无话说。

这粒花种和那株花苗,沈元夕栽到了自己开辟的小花圃内。

花圃就在她收拾出来的小书房外,正巧就在小窗下。

一日清晨,她在窗下看书时,一抹白余光中一晃,缥缈而来。

沈元夕合上书,她的花圃旁,蹲着一个白发白衣蒙着眼睛的人。

身形瘦高,举手投足姿态飘逸,比三殿下更不像人。

是浸月。

浸月拿回了完魂。

沈元夕忙站起身,犹豫着回头看向屋内。

三殿下猫在屋里最阴凉的角落睡觉,好不容易刚睡着,要不要叫醒他呢?

“不用叫他。”浸月转过头来,轻声细语,嗓音像平静的水流,无论多远,都似在耳畔,轻轻捏成一条溪流,慢慢流淌进耳朵。

“啊……”沈元夕无措起来,心知要恭敬问候,可张开嘴只会不知所谓的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根本无法连成词句。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是的,我现已苏醒,意味着你们标记的那些魂碎的宿主,都已转生。”

沈元夕:“啊!”

白家的那个龙凤颠倒的姐弟,还是走到了末路。

还有赤山的那匹有孕的三目狼……唉。

沈元夕叹息。

“你的这些花。”浸月指着光秃秃的花苗和旁边平坦的花土,“如此是养不出的……嗯,不急,我知道办法。”

仍然是沈元夕还未问出口,浸月就回答了她心中所想。

浸月从戒指中取出一瓶水,倾倒在土壤之中。

“很漂亮的花,我已经看到了。”浸月的“眼睛”专注地看着那根花苗,仿佛那根花苗上,已经开出了花。

“会是在下雪的时候,一个夜晚,月很朦胧,它开了。”

沈元夕眼睛闪烁着愉快的光,开口要说谢谢,却听浸月笑着道:“不客气。”

“很早,我就见过你。”浸月说,“还没有临朔时,我就见过你的脸。那时我问天,我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看到的却是你。我以为,我会有一个女儿。”

他高兴了很久。

于是,忍不住又去看他的“女儿”,却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看到临朔是在你之后,看到他后,我才发觉,之前看到的小姑娘,是你。”

沈元夕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离浸月近了。

一旦好奇,她就会情不自禁地靠近。

浸月更觉有意思。

“临朔回幽地庆生时,我又看到了你。但我没有对他讲,有时捉弄自己的孩子,也是趣事一件。”

沈元夕表情虽他的话变化着,很是精彩。

浸月就像真的能“看见”,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她。

终于,沈元夕察觉到自己不知不觉走近了,她停下来,后退了几步。

“你问宴兰吗?她去逛早市了,久居幽地后,看到人间的热闹就会万分向往。有烟火气的早市,要比她的幽鬼夫君更香。”浸月自嘲道。

于是,沈元夕又退后了三步。

既然宴兰公主不在身边,她就得离幽主远一点。

浸月身上好像附了“魔”,那种危险又神秘,不似在人间的感觉,比三殿下更强烈。

“嗯——你问我,是否要走?”浸月笑道,“不走,总要等你们大婚了再走。”

听到大婚二字,沈元夕不知是先笑,还是先惊浸月的本事。

三殿下说自己并不会读心搜魂,仅凭观察人面,就知这人心中在想什么。

浸月比他更加炉火纯青。

“不是。”浸月摇头,“我和临朔不一样。临朔是靠眼睛揣测人心,而我是直接听到的。”

他抬手敲了敲眼部的绷带。

“这里,没有凡人的眼睛所累,能看到的东西就更多了。”浸月道,“听心声对我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临朔并不会,因为他有眼睛,有眼睛,就只能看到眼睛能看到的东西,自然看不到除此之外更多的东西。”

沈元夕开口道:“那公主殿下与您在一起时,不用说话吗?”

这是她想到就开口的,完全没有过心过脑,就是单纯的被强烈的好奇支配,忍不住问出来的。

浸月笑了。

“很有意思的问题。”浸月说,“我和她一起时,话会很多,她也一样。”

沈元夕心想,那就是浸月和宴兰公主一起时不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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