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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复合了吧。我听方子尧他们说大学那会儿程凇对她可上心了,当初吵架要分手,程凇第一次拉低身段去哄人,你什么时候见程大少爷哄过谁?”

“这个叶辛楚有点本事啊。”

“那可不,你没见她一回国,程凇就和赵茯苓断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吧……”

岑稚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低头听了会儿,觉得喉咙里有些痒。

她轻咳了声,捏住勺柄刮下一点奶油放进嘴里,甜而不腻地化开。

没多久方子奈回到包厢,火急火燎地拽着方子尧过来给岑稚道歉。

“我又不知道那个蛋糕是岑岑的。”方子尧撇开妹妹的手,袖子被扯得皱巴巴,语气带上不耐,“再说岑岑当时也看见了,她一个送蛋糕的都没说话,你那么较真儿干什么?”

方子奈又愧疚又恼怒,跟只小斗鸡似的仰头就要和她哥争执。

“没关系。”

岑稚适时地打圆场,温和道,“我的蛋糕本来也拿不出手。”

她比较庆幸的是,还好没拎来她diy的那个,不然对比就更惨烈了。

岑稚把蛋糕上的奶油吃完,又陪方子奈喝了两杯酒,胃里不太舒服,准备去趟洗手间。

路过沙发区时,被曾锐拉过去帮忙看牌的程凇抬起头:“要走了?”

“用送你吗?”

话是这样问,岑稚见他的指尖已经勾过车钥匙,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

将近十点半,街道上行人渐少,霓虹寂寥地耷拉在楼宇间。

车里没开灯,方寸空间弥漫着淡淡的苦橙和香根草味道,微微辛辣的木质香尾调,和旁边这人一样。

意识松散地混沌起来,岑稚能感觉到她有点喝多了,胃里火烧似的。

程凇开车速度不快,岑稚还是晕乎乎像在坐飞船,手指下意识往下扣紧安全带,触碰到光滑冰凉的细管。

她摸了摸,拿起来。

是一支口红。

色号很眼熟,她二十分钟前才在叶辛楚的唇上见到过。

他们之间的氛围似乎要比上次家宴结束缓和许多。

岑稚把口红放回原位置,若无其事地开口:“程凇。”

被叫的人正往右打方向盘,目光顺势落在她身上:“怎么?”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岑稚很直白地问:“你会和叶辛楚和好吗?”

程凇视线又移向前方,看着路况,漫不经心:“我妈让你问的?”

“……”岑稚这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立场过问他的私事。

她没吭声,转头按下车窗。

风从窗外哗啦灌进来,降下她脸颊发烫的温度,脑子也跟着清醒。

手机叮咚一响。

采访结束,闫燕请吃夜宵,同事发语音消息问用不用给她叫杯奶茶。

岑稚想转文字,不小心点开。

前边是红绿灯路口,程凇停车,刚好听见后半句,眉梢抬了下。

“男朋友?”

岑稚脑子反应慢,没听懂他在问谁。

有人打来电话,程凇放到耳边,听了两句,眉头皱起:“她又作什么?”

岑稚隐约听见那边叶辛楚的声音。

等他挂断,岑稚说:“你把我放在这里就好。”

程凇将手机扔储物格里,往前看了眼:“不是还没到你家?”

岑稚低头解着安全带,语气平淡地重复一遍:“我就在这里下。”

程凇没问原因,给车门解了锁。

岑稚下去,转身关车门时,程凇叫她名字,琥珀色瞳仁温柔又冷漠。

“你那个男朋友,有空带丽嘉给我看看。自己注意着点,别让人骗了。”

车尾灯拐个弯,消失在街角。

岑稚在原地站了会儿,胃里一阵烧燎的难受。她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份关东煮,出来时接到卫杨的电话。

“吱宝儿,明儿回西河吃螃蟹!”

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嗓门儿透过听筒传过来,像隔着层水雾。岑稚听不清,想按音量键,操作失误挂了电话。

她单手拿着盛关东煮的纸杯,又拨回去,手上一滑,手机一下子砸到她脚边,顺着收水井的缝隙掉了进去。

“……”

岑稚呆住了。

她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没动,脑中像启动什么开关,暂停一秒后,今晚发生的种种事情如同稻草不断积攒,瞬间压垮那只名为理智的骆驼。

酒精容易降低人的心理防线,一丁点委屈情绪可以放到无限大。

岑稚眼眶发烫,鼻尖一酸,紧接着眼泪就不受控制地争先恐后涌出来。

刚开始她还伸手去擦,结果越擦越多,跟坏掉的水龙头一样。

索性自暴自弃,蹲在收水井旁边呜呜咽咽地哭出声。哭到一半发现手里还端着关东煮,于是边吃边哭。

一份关东煮吃完,岑稚情绪也差不多平缓了,还能抽张纸巾擦擦嘴。

收水井里光线昏暗,朦胧地亮着小片光。岑稚揉揉通红的眼眶,发现对面竟然还没挂,连忙压低身子凑近井口,清一清嗓子,冲着底下喊:“爷爷,我手机掉收水井里了,你先挂吧——”

话音刚落。

有人在她背后扑哧笑出声。

“倒也不用张嘴就那么大辈分。”

这个声音实在很耳熟,昨天下午刚听到过。岑稚懵逼地扭头。

目光所及处是男人松松的裤腿下,一截修瘦冷白的脚踝。

她顺着脚踝,沿着那双长到很有存在感的腿往上,仰得脖子发酸,终于对上谢逢周懒洋洋垂下的眼睛。

他就站在路灯底下,她身后,穿着件垂坠很好的黑色廓形长风衣,没系扣子,腰间绑带也松垮随意地落下来。许是被风吹的,额前碎发凌乱地翘着。

手机贴在耳边,另只手抄在风衣口袋里,正居高临下地低头睨她。

笼统的一身黑,几乎要融入夜色。

岑稚茫然地蹲在地上跟他对视半晌,猛地意识到自己打错了电话。

她不是从电话簿里找的联系人,而是从最近通话记录里拨过去的。

谢逢周的号码挨着卫杨。

也就是说,她蹲马路牙子上哭的这半小时,他全部听见了。

而且。

他还。

没有,挂断。

……岑稚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10章 吃螃蟹

谢逢周挂了电话,找人帮岑稚取出掉在收水井里的手机。

岑稚用的是当初买手机时店里赠送的透明软胶壳,防摔技能基本为零。屏幕碎的横七竖八,惨不忍睹。

维修店老板按几下开机键,没有任何反应,又递回去:“换一个吧姑娘,能修,但修它的钱不如买新的。”

岑稚只好接过不幸阵亡的手机,放回包里,准备到家把电话卡卸下来。

她转头看向旁边。

谢逢周正靠着柜台,无聊地翻着一本零件说明书,垂下的眼皮白而薄。

她刚见到这人时,尴尬得有点抬不起头,所以没看清他风衣里穿着什么。

现在店里亮堂的白炽灯洒下,她发现是一件鸦色丝质衬衫,料子偏薄软,暗色细条纹在光下隐约浮现。

……好像他风衣底下那截松松的裤腿,也是这个款式。

岑稚酒意未消,脑子转得慢,没有琢磨清楚这两者之间有何联系。

注意到她的视线,谢逢周从说明书里抬起脸:“带你去买新的?”

岑稚摇摇头,犹豫几秒,客气地问:“方便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谢逢周清瘦的手骨节摁住书页,从风衣右侧口袋里摸出手机递过去。

他手机外边是很简单的纯黑色原装磨砂壳,在衣兜里熨得温热。

岑稚道谢,按亮屏幕后要求指纹解锁。她还没说什么,头顶落下片阴影。

跟前的人俯身凑过来,用拇指指腹贴合上屏幕。离得有些近,岑稚呼吸间都是他带来的湿润清凉的冷香。

闻着很像薄荷味沐浴液。

她甚至能清楚地看见他脖颈间锋利突起的喉结,红痕就暧昧地印在那儿,在冷白皮肤上抢眼又惹人遐想。

岑稚匆匆掠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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