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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略特凌乱地靠着墙边,低头坐在隔离处的床上。剧烈的疼痛感已经因为刚才后勤部的连结治疗天使处理过之后、好不容易降低了一些。
但仍然好鲜明,而且眼泪一直停不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
艾略特混乱地试图釐清自己到底经歷了什么、又究竟发生什么事,但头好痛,脑里属于阿弗列德的角落空无一物,可怕的空旷感彷彿要把自己本来的意识吞没……
为什么、阿弗列德不见了?
『阿弗列德?』艾略特在脑海里试图找人,本来在他的角落里,会有夕阳彩霞一样的温暖亮光闪烁,但现在却是一片黑暗。艾略特想靠近,黑暗却巨大得让人恐惧。
『阿弗列德……』
艾略特沮丧地退开,眼泪一直掉。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我、……哪里弄错了什么吗?直到碰触了自己的手臂、艾略特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在发抖。
他紧紧抱住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眼前浮现阿弗列德伸手过来的模样,为什么我要躲开呢?……为什么我、会躲阿弗列德?艾略特尝试思考,却只是让头痛又开始剧烈起来,他痛得咬牙、最终滚倒在床上。
警报规律地响了起来。
阿弗列德睁开眼睛,他思考了不到半秒,就立刻从床上跳起来,他衝向门边,「是艾略特吗?班奈特、是不是艾略特?」
「是。」
班奈特透过门口观察仪回答,「他不稳定的状态太严重,必要的话我们……」
「请路加院长过来。」阿弗列德好急,「他知道我们的状况……还有,我能够过去吗?」
班奈特表情透露出无比的不可置信、彷彿自己眼前看到的人不是阿弗列德,「你知道规矩的,阿弗列德,在你一切数值恢復正常之前,我不可能让你离开这里。就算你能离开、也不可能让你进入别的隔离处。」
天使轻轻叹息,「那就丧失隔离的意义了,阿弗列德。」
阿弗列德并没有放弃,「那班奈特、真的麻烦你请路加院长过来一趟,他会知道怎么处理。」班奈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我知道了。」
「……万分感谢你,班奈特。」
直到天使答应,阿弗列德才勉强放了一点心,只要路加院长看到艾略特的状况、那么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
……艾略特,艾略特、……
接到班奈特的通知,说目前艾略特和阿弗列德正各自被关在隔离处,路加就猜到八成。老先生急匆匆赶来、先看了一眼阿弗列德,确认他比较没有问题之后,才连忙进了艾略特的隔离处。
艾略特已经痛得抱着头、整个人缩在床角,浑身颤抖着哭不停。路加连忙走到床边,「才几个小时而已,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路加在床边坐了下来,用彷彿诱哄受到极度惊吓的、受伤小动物的口吻,「艾略特,孩子,是我,路加。」
「……院、长……」艾略特颤抖着抬头,路加于是看见他那双哭得红肿的双眼,老先生伸手、艾略特就忍不住往前,像是攀住浮木一样的抱住了路加。
「院长、……我、……好痛喔,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
路加边安抚着艾略特边摸他的头,藉由碰触,路加于是得以稍微窥见艾略特脑海里的状况。在看见艾略特脑海一角、深渊般的黑暗时,就连路加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藉由路加的碰触,确实缓解了艾略特的疼痛。不过那也只能够暂时缓解而已,路加抱着艾略特安慰,「怎么了?阿弗列德呢?」
「我、……不知道……」艾略特哭着说,「我……躲开他了,他……不知道……我也、……」
完了,完全听不懂。
路加迅速思考几种可能的解决方式。
按照艾略特目前的状况来看,连结显然是在他本人也毫无自觉的状况下硬断开的。刚才看阿弗列德虽然也很糟、不过应该没有艾略特来得严重。
不过如果现在就要两人重新连结、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健康的感应连结必须建立在健康的心灵基础上,且不论阿弗列德、现在艾略特都已经游走在崩溃边缘,怎么可能让两人在这种状况还连结?
但路加也清楚明白,这两个人如此一致的频率波长会在短短几小时里就破碎成这样,只会是两人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意外,才有可能是这种结果。
最终的最终,也还是需要两个人好好地解决才行。
只是,看状况,现在似乎也没有办法让艾略特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讨论问题,只怕两人分开的时间越久,受伤的连结对两人的心灵影响危害也会更大,怎么样都必须有更快速的方式、无论如何先解决艾略特这边才是。
路加叹了一口气,「孩子,我们去找夫子……呃,找你们总经理。」
『不用找,我来了。』
路加刚说完、就听见耶穌的声音,下一秒,艾略特的隔离处里就又多了一个人。路加站了起来,朝自己的老师走过去、亲吻他的手背,「夫子。」
耶穌爽朗地笑了起来,「都什么年代了,不必再这样称呼我。」明明从外表上来看,要说路加是耶穌的祖父都不成问题,不过耶穌还是宠溺地摸摸路加的头,「谢谢你,你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麻烦你先去处理阿弗列德,稍等片刻。」
艾略特在被耶穌抱进怀里之后,更是哭到停不下来。耶穌也没问他发生什么事、只是沉默地任由艾略特靠在自己赤裸的胸口放声大哭。
直到艾略特的情绪渐渐平復下来,耶穌的大手才轻轻放上艾略特头顶,一股轻细而确实的暖意传进艾略特脑中,那种令人锥心刺骨的疼痛,就这么渐渐消失了。
「艾略特,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耶穌低声说话的语调,也同样带着暖洋洋的温度,艾略特抬头,耶穌也不怕脏地就伸手替他擦眼泪鼻涕,「你还想不明白没关係,总是要自己慢慢思考,日子才会有趣。」
耶穌随手把满手湿黏抹在裤子上,看着艾略特微笑:「不痛了吧。」艾略特点点头,耶穌爱怜地拨开遮挡着艾略特视线的头发,「艾略特,会那么痛,是因为你说谎了,我们不说谎的。」
艾略特震惊地看着耶穌,明明知道耶穌讲得绝对不会有错,但他仍然轻轻摇头,「我……可是,我没有……」
「啊,又说了。」看着因为疼痛而狠狠皱眉的艾略特,耶穌笑着说:「不是你没有,是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孩子,与人產生连结这件事情,我知道你很恐慌、也很害怕。但艾略特,你好勇敢,你愿意在我要你试试看的时候、虽然害怕,你还是尝试了,而且你看,你做得多好……」
耶穌亲吻艾略特的额头,确实地消除了刚才的疼痛,「记得吗,心里想什么、口里就说什么,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是不能说谎……无论对别人,或者对自己。」
对别人、或者对自己……说谎……?
我?
「诚实面对自己,永远是第一步。」耶穌指指艾略特的太阳穴,「不要怕,只要相信,艾略特。相信那么爱我的你自己,也相信那么爱我的阿弗列德……」
耶穌朝他眨眨眼,「我是你的牧者,你必不致缺乏……记得吗?」艾略特用力点头,诗篇二十三篇的内容自己当然是记得的,好吧、只是听本人亲口说出来、又是种完全不同强度的力道。
「等等路加会再过来,阿弗列德也很痛,我要过去……」
「他、他跟我一样那么痛吗?」接收到关键字,艾略特紧张地扯住耶穌手臂,「他、……没事吗?会好吗?」
看着紧张兮兮的艾略特,耶穌又给了他一次微笑。
「他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艾略特抓着耶穌追问,耶穌只是朝他眨眼,「到时候你再自己问他吧」
门口路加已经站在那里,耶穌朝他点点头,老先生就走了进来,耶穌又摸了摸艾略特的头,艾略特有点迷惘,「主……」
「直接告诉你答案就不好玩了。」耶穌知道艾略特想问什么,「认真烦恼、再认真决定,那才是你该做的。」
「可是万一、……我选错、决定错了呢?」
「为什么你会觉得错?」耶穌捧着艾略特的脸要他抬头,「你都还没开始思考,也还没开始决定,就已经担心会错了。孩子,你明明那么勇敢、一直以来多少人说你做自己不对、不好,但你也都坚持着不是吗?现在又是什么让你那么担心害怕去做选择?」
艾略特怔愣地望着耶穌,耶穌用大拇指轻轻摩娑他的额头,「好好休息一下吧,等等你就可以回去了。」
耶穌拍拍路加的背,然后就从两人眼前消失了。
艾略特立刻转头看路加,语气有遮掩不了的急切,「阿弗列德、他……」
路加摇头,「你刚才也听夫……你们总经理说了,他没事。」
只是承受了跟你相同程度的疼痛、竟然还能隐忍压抑到我以为他比较没有问题……而已。
这两个孩子啊……
路加轻轻叹息,他又一次在艾略特床边坐了下来。
「你现在应该比较能够思考了。我解释一下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事,手给我。」艾略特乖乖把手伸出去,路加握住之后就轻轻闭上眼睛。
艾略特脑中、属于阿弗列德的那个角落仍旧暗淡无光,但已经没有刚才那种无边无际的绝望和黑暗了。路加点点头,放开艾略特。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总之你们的连结、应该是被你直接扯断的。」路加看着忍不住咬嘴唇的艾略特,「……你不是故意的,艾略特,所以不必自责。」
可是我……
「比起怎么弄坏的,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连回去、……或者应该说,你有没有意愿连回去。」路加继续说。
刚才自己也对阿弗列德解释了一样的内容,讲到这里的时候,阿弗列德直接点头了,但后面又补了一句。
请不要告诉艾略特我的选择,我想以他的意愿为最优先考量。
「……有没有、意愿?」
艾略特低声重复,路加点头,「是。就算初次连结是建立在你们双方同意的基础上,但以你们如此高同步的波长频率来说,按照正常程序分开都已经那么痛苦、想必你也很清楚,更何况是突然断开的。」
路加站起来,在隔离房里无声缓慢地踱步。
「在这种状况下、想要再连回去,就不能单单只有彼此『同意』而已了,艾略特。」
路加看着艾略特,「如果没有坚定的意愿和觉悟,这里的痕跡……」路加戳了戳自己的头,「或者也可以说是伤痕,是没有办法因为重建连结而復原的。在伤痕没有復原的状况下,别说重新连结有多困难,以你们的状况而言,很有可能会再一次回到这里。」
艾略特呆楞地看着路加。
「艾略特,只要能回到这里,无论多少次、耶穌总是可以帮你……」路加停在艾略特面前说,「可是,你觉得你能够承受几次那种痛苦?」
并不是因为疼痛,艾略特却还是掉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