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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公公苦笑了下,谦卑道:“许姑娘抬举咱家,咱家能明白姑娘的意思。可姑娘有所不知,咱家同七殿下有些恩怨纠葛,怕......”
“公公不必担心,”
许明舒打断他,一字一句道:“我既今日亲自登门求公公相助,自然也是带着诚意的。倘若公公肯应允,我与宸贵妃娘娘自然感激于您,替您好生劝解七殿下。届时,殿下荣登储君之位,乃至将来继承皇位,我都可以向您保证,您依旧是这内廷的一把手,谁也取代不了。”
没有人能拒绝的了如此大的权利诱惑,高公公也是一样。
他沉思许久后,笑着看向许明舒,拱手道:“如此,咱家就先行谢过宸贵妃娘娘和许姑娘了。”
......
许明舒从刚一太极门出来时,先前脸上那副运筹帷幄的轻松感被疲惫所取代。
近来忧思过重,她一直没能安稳地睡一个好觉,好不容易等到了北境的好消息,紧绷着的心神也只是减轻了一点点。
宫道之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因为怕人多眼杂,此番她仅仅只是只身一人过来。
此时天已经彻底暗下来,她提着兔子灯走了没多久,看见萧珩高大的身影正站在拐角处。
许明舒目不斜视,径直地从他身边走过。
萧珩眸光颤动,看向许明舒的背影,开口道:“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许明舒驻足,没有回头。
“满京城都在传,宸贵妃要将侄女许配给宫里的七皇子,只有七皇子本人一无所知。”
许明舒微微侧首,“那烦请七殿下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萧珩被她搞得有些无奈,还是向前迈进了几步,想到她看着自己抗拒的神情,迈出的脚却又收了回来。
“你想解决靖安侯府的困境,其实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去逼反萧瑜。”
许明舒有些生气,转回头看向他。
“七殿下自幼工于心计,城府颇深,我不过是个家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女儿家,没那样好的头脑应付朝堂之事。我能做的,只是依靠我知道的尽可能为侯府解决危机。”
萧珩苦笑了下,“你倒也不必这样嘲讽我。”
“我若是心怀恶意,就不会放任你和你姑母将靖安侯府嫁女的事穿的沸沸扬扬。”
他抬眼看向许明舒,目光灼灼。
“亦或者,我假戏真做,当真迎娶你做我的皇子妃。礼成之后,你这一世还是我的妻,谁也没办法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你知道的小舒,我有这个能力。所以,这一次我是真心实意地想帮你。”
许明舒有些烦躁,“何必呢,你若是真想帮我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我利用了你,事成之后我们两清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萧珩闭了闭眼,他总是拿面前这个姑娘没办法。
“你做的计划,漏洞百出。”
他叹了口气,一字一句道:“高公公心思深,不会这么容易的被你动摇,他今日安抚住你不过是尚在观望。倘若让他有所察觉反倒会告知给萧瑜,打草惊蛇。”
在许明舒越皱越深的眉头中,萧珩继续道:“若是萧瑜当真举兵谋反,光凭宫里的锦衣卫根本不够,我知你有意想在萧瑜有所动作之时,寻求玄甲军的帮助。可你又没有想过倘若萧瑜及时掉头,反倒是会攀咬靖安侯带兵意图逼宫谋反,他去讨一个护驾的功劳。”
萧珩试探着上前几步,安抚道:“你的想法很好,但很多时候变故总是比计划来得多,小舒,听我的,接下来的事放心的交给我好吗?”
许明舒已经很是疲惫了,做了这么久的努力,耗费了如此多的心神,还是尚存漏洞。
朝堂与皇宫的大小事,从来都不是她能想象出来的那般简单。
有温热的液体自脸上滑过,许明舒觉得有些痒,抬手摸了一下。
借着手中灯笼的光亮,视线模模糊糊地看见手上似乎沾着鲜红的液体。
许明舒尚未能想明白,这些液体从何而来,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七皇子府上,刘内侍正整理笔墨纸砚时,听见远处踹门声,随即抬头看见萧珩怀里抱着一个姑娘,正神情焦急地朝偏殿走来。
刘内侍慌忙跟上前,正欲开口,便听见萧珩吩咐道:“传太医,快!”
这夜,七皇子府灯火通明。
太医嬷嬷来来往往,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方才安稳下来。
府中为数不多的奴婢都在忙着煎药,烧水。
萧珩扶着许明舒,让她靠在自己胸口,艰难地一口一口将汤药喂进她口中。
直到碗里的药全部喝尽了,他方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床榻,用热帕子仔细地擦干净她脸上干涸的血迹。
许明舒昏睡在那里,面色十分苍白,眼下也带着乌青。
太医说,她是劳心费神所致。
这些天,他一直暗自期待着她能来寻他。
他以为她会同他谈,合作也好,弥补亏欠也罢。
她做的每一个计划都绕不开他,他想她终究会出现在他面前。
可萧珩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姑娘远比他想象的要倔强,宁可自己死撑,也不愿再同他有半分纠缠。
萧珩坐在床榻边,目光细细的地扫过她。
说起来也是可笑,分明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发妻,他们拜过天地宗祠,他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却一直不敢靠近她。
是真的胆怯,他怕许明舒看见他时露出的厌恶的眼神,刻意同他保持的距离,以及愈发犀利的言语。
一点点恢复前世记忆的时候,萧珩看着她和邓砚尘亲密的举动,看着她维护邓砚尘的模样,心中妒忌如同火一般企图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将许明舒堂而皇之地抢过来。
那是他的妻,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喜欢别的男人。
可现实却不断提醒着萧珩,倘若一旦有此举措,只会将许明舒越推越远,让她对他的厌恶日益渐增。
他不是没领会过这个姑娘的决绝于倔强。
前世丽嘉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他,连半分遗言都未曾留下。
那样的痛苦,他此生再也不想经历。
他收敛脾气,时刻暗示自己不可操之过急,前世犯下的诸多罪过总要一件一件偿还才是。
然而此时看着许明舒如此乖巧的躺在自己面前,萧珩心里有一丝的触动。
多久没见过她在自己面前这般安静的模样了,他颤抖着伸出手,触碰到她柔软顺滑的发。
察觉到睡梦中的许明舒皱了眉,指尖的动作猛地一顿,萧珩眼底的缱绻柔情彻底恢复了清明。
她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也仍旧抗拒着他的触碰。
苦涩顺着心口蔓延至全身,萧珩收回了手,低下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抖了几下。
第107章
月色氤氲, 院内雪落无声。
萧珩对着程贵人的牌位摸索着点燃了三炷香,凝视着面前模糊的星火,放佛能看得见母亲在自己面前一点点失去呼吸时的画面。
程贵人出身卑贱, 和她身边绝大多数人一样, 爱慕虚荣贪图荣华富贵。
企图借着与微服私访的帝王的一点点露水情缘,和自己年轻漂亮的容颜摆脱困境, 一跃成为皇城里高高在上的宠妃。
未曾想误入宫墙, 白白搭上了自己性命。
她不是一个多上的了台面的人,但她却是一个好的母亲。
前世的萧珩一直在想, 母亲程贵人离开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中间究竟包含着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然而在这一世,他却亲身体会到母亲的生命在自己手中一点点消逝。
两次经历丧母之痛, 像是刻意被隐藏在记忆深处, 不愿意提及的伤口再次被无情剖开。
今后的岁月里, 每每回想起此事,虽然早已经能做到面无悲色,一颗心千疮百孔却宛如凌迟。
两辈子,丧母, 丧妻, 丧兄。
对他好的人, 也都因为他而变得不幸。
即便前世的他靠着自己的实力, 一点点成为东宫储君, 乃至成为至高无上的君王。
儿时那些忍受着饥寒折辱的时光,备受手足宫人欺凌咒骂的话如今还会在脑海中不断清晰。
天煞孤星, 只会带来不幸的孽障。
先前抚过许明舒发丝的右手指腹微微颤抖着, 萧珩闭了闭眼,不想再回忆。
如今的他, 当真是不敢再靠近许明舒了。
他突然不明白重生一世于他而言,究竟有何意义。
想留住的人没能留住,想守护的人不再需要她的保护。
难不成重来一世只是将曾经的痛苦重新再经历一遍,甚至看着这一世许明舒与自己越行越远。
如同前世在她走后那般生不如死的岁月,在这一世,残忍地在他身上重新上演。
身后的木门传来响动声,刘内侍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殿下,别苑的宫人已经将许姑娘接回去了。”
萧珩负手应了一声,没有转身。
“还有一事,方才有人送信到府上,上面没署名殿下可要......”
萧珩微微侧首,烛火的光影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打开看看。”
刘内侍拆开信封,匆匆扫了一眼后道:“殿下,是位姓邓的人写给您的。”
闻言,萧珩似乎微不可察的怔了一下。
随即快步上前一把从刘内侍手中夺过信来,行动间撞到了脚下的蒲团,脚步踉跄了几下。
刘内侍隐隐察觉到哪里不对,却一时间想不出哪里存在问题。
目光下移时,刘内侍看见萧珩手中的信纸拿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