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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不远处走来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子玉树临风,穿着一身栗色胡服,一双丹凤眼不可一世地睥睨众生。紫衣女子妖娆妩媚,行走之中步步生莲,一双桃花眼散发着勾魂摄魄的幽光。正是栗和苏媚儿。
栗的神色冷如冰霜,看见白姬,满眼戒备。
苏媚儿笑道:“白姬大人。”
白姬睨目打量了栗和苏媚儿一眼,笑道:“苏姑娘昨天说晚宴上会告诉我一件事,我在宴会上到处寻苏姑娘不见。”
苏媚儿眼珠一转,道:“白姬大人,我那是跟您说笑呢。我没什么可告诉您的。”
白姬盯着栗,红唇挑起:“真的吗?”
栗面罩寒霜,仿如哑巴。
苏媚儿挡在栗前面,迎上白姬的目光,道:“昨天下午,我在这观星台上对您说的话都是我编造的谎言。因为,那时候我恨栗,所以故意污蔑他。”
白姬挑眉,道:“现在你不恨他了吗?”
苏媚儿妖娆斜视了栗一眼,道:“我,怎么会恨自己的未婚夫呢?”
栗面无表情,冷漠如冰。
元曜有点吃惊。苏媚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姬环绕苏媚儿、栗一圈,笑道:“恭喜两位。你们知道昨夜长印跌下山崖的事吗?”
栗色眉毛扬了一下。
苏媚儿一眨眼,道:“有这种事?”
白姬笑道:“看来,你们是不知道了。对了,你们在这狐谷之中见过一只叫阿飘的管狐吗?”
栗眉毛又扬了一下,道:“阿飘是谁?”
苏媚儿疑惑地道:“管狐?这次参加狐会的有管狐吗?”
元曜一惊,栗和苏媚儿居然没有见过阿飘?
白姬笑道:“看来,你们是没见过了。”
栗冷冷地道:“听说父亲大人来观星台了,我是来找父亲大人做主我跟苏姑娘的婚事的。”
苏媚儿嫣然一笑。
元曜又是一惊,孙上天不是说栗和苏媚儿水火不容吗?这两人怎么突然情投意合要订婚了?而且,这苏媚儿放浪形骸,心术不正,要不要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提醒栗一下,别让他被美色冲昏头脑?
白姬掩唇笑道:“老狐王突然有事,匆匆赶去花月殿了。你们去花月殿找吧。”
苏媚儿笑道:“多谢白姬大人告知。”
栗道:“告辞。”
苏媚儿经过白姬身边时,白姬突然拂手扬过她的后颈,元曜清楚地看见一片碧绿的竹叶幻影从苏媚儿脖子后飘出,渐渐消失无痕了。
苏媚儿转过头,疑惑地望着白姬。
白姬扬手,笑道:“一只蜜蜂闻香乱飞,恐蛰了苏姑娘。”
一只小蜜蜂从白姬衣袖飞出,嗡嗡嗡地飞走了。
苏媚儿笑了笑,毫无察觉,跟栗一起往花月殿的方向走去。
元曜撇嘴,道:“白姬,你又捉弄人。老狐王根本没去花月殿。”
白姬笑道:“这是看在老友的份上,帮栗拖延一下啦,他明显不想跟苏姑娘订婚。嘻嘻,这三尾狐还真有手段,不知道拿住了栗什么把柄,逼得他连自由也不要了。”
元曜挠头,道:“这些狐狸真复杂。白姬,从苏姑娘脖子后面飘出来的竹叶是什么?”
白姬道:“那是管狐的咒。”
元曜疑惑地道:“什么是管狐的咒?”
白姬神色严肃起来,道:“有人下了咒,更改了阿飘的记忆……”
元曜正要细问,老狐王跟胡十三郎来了。老狐王这一次没有靠仆人们抬着,而是被胡十三郎搀着,慢慢地走了过来。
一番寒暄之后,老狐王笑道:“白姬您想喝美酒,何苦亲自去酒窖跑一趟,我派人去取最好的美酒,给您送去摘星楼就是了。”
白姬笑道:“还是亲自跑一趟好,毕竟我想找的是狐骨酒。”
胡十三郎浑身一颤。
老狐王耳背,没听清,道:“什么酒?
白姬笑道:“老狐王,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老狐王疑惑地道:“什么问题?”
白姬道:“您见过一只叫阿飘的管狐吗?”
老狐王一愣,道:“管狐?见过一只,只看见过几次,叫什么就不知道了。”
白姬转而问胡十三郎,道:“十三郎见过吗?”
胡十三郎道:“父亲说见过,那某也见过。只看见过几次,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老狐王疑惑地道:“话说,我一直疑惑这管狐是谁带来的,毕竟虽说是狐,但非我族类。后来,发生了辰儿的祸事,我就忘了追问这事。这管狐有什么异常吗?莫不又是道士派来的卧底?依我看,八成是那孙上天带来的!只有跟人类厮混的非人,才能做出管狐那么造孽的东西。啊,白姬,我不是说您。元公子,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听到孙上天三个字,白姬突然眼前一亮,道:“老狐王,您先去酒窖等我,我去一趟水牢,马上就去找您。”
老狐王道:“您去水牢干什么?先去酒窖找酒,再去水牢也不迟呀。”
“狌狌知往。管狐是怎么一回事,孙道长一定清楚!知道了管狐,这狐谷发生的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白姬说完,就匆匆离去了。
元曜向老狐王作了一揖,也飞快地跟去了。
白姬、元曜赶去水牢的路上,迎面遇上了涂山川,涂山川神色匆匆,十分焦急。
涂山川见了白姬,急忙行了一礼,打了一声招呼。
“白姬大人。”
白姬只好停下,道:“涂山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涂山川道:“在下在找栗呢?听说他回来了?”
元曜忍不住道:“栗兄弟去花月殿了。”
“多谢元公子告知!”涂山川行了一礼,就要去花月殿。
白姬道:“涂山公子,你见过一只管狐吗?”
涂山川道:“见过。这次狐会,什么狐狸都有呢。”
白姬问道:“你知道这只管狐是跟谁来的吗?”
涂山川摇摇头,道:“不知道。”
白姬点点头。
涂山川匆匆去往花月殿的方向走去了。
白姬望着涂山川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元曜见白姬在发呆,催促道:“白姬,赶快去水牢吧。老狐王还在酒窖等着呢,让他久等,太失礼了。”
白姬回过神来,喃喃道:“栗和苏姑娘没见过管狐,老狐王和涂山川见过管狐……”
元曜道:“还有十三郎也见过阿飘姑娘。”
白姬道:“十三郎的话不必相信,老狐王说见过,他也说见过,老狐王如果说没见过,他也会说没见过。”
元曜脑子转不过来,道:“为什么?难道十三郎说谎吗?”
白姬道:“因为十三郎太善良,太孝顺了。有时候,说谎的初衷未必是因为恶,而是因为善。”
白姬匆匆向水牢走去。
元曜挠挠头,急忙跟上。
深潭边,水牢外,两只守卫的狐狸倒在血泊之中,喉咙被割开,已然死去。
白姬急忙进入已经洞开的石门,踏着台阶下去。
元曜头皮发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敢跟下去。他无意中瞥向死去的狐狸守卫,却见血迹已经凝固,想来死去很久了。
白姬很快又上来了,她脸色很难看,道:“下面的守卫也被杀了,孙道长不见了。”
元曜惊道:“白姬,这可怎么办?要不要去通知老狐王?”
白姬一沉吟,道:“凶手沉不住气了。先不要告诉老狐王,以免打草惊蛇。对了,阿飘姑娘自称因为离殇而来参加狐会,离殇跟谁是兄弟来着?”
元曜想了想,道:“阿空!就是在观星台胡闹,被你烧瞎眼睛那只胖狐狸!”
“走!找阿空去!”白姬急忙道。
“白姬,孙道长不会有事吧?”
“暂时应该没事,如果凶手要杀他的话,不会费力地把他掳走。”
白姬、元曜匆匆离开水牢,在路上问了一只洒扫的狐仆,知道客人们都住在西庭,就急忙去往西庭。
西庭倚山势而建,亭台楼阁绵延成群,占地非常大。白姬、元曜正愁不知道阿空住哪儿,却恰巧看见胡五郎迎面而来。
胡五郎因为昨晚撞破了头,额上包扎着白布,他本来有气无力地走着,一见白姬,顿时一蹦而起,想要溜掉。
“胡五郎!”白姬笑道。
胡五郎没法溜走,只好转身打了一个招呼。
“白姬大人。”
白姬让胡五郎带路去找阿空,胡五郎就带路而行。在西庭绕过一片荷塘,一片竹林,往阿空住的客房闲云居而去。
白姬问道:“五郎,你在狐谷里见过一只管狐吗?”
胡五郎一愣,道:“没见过。有那种东西么?”
白姬又问道:“你八弟胡癸跟你二哥胡辰的关系怎么样?”
胡五郎道:“他俩是一母所生,关系很好。从小,二哥什么都护着八弟,还常常为了八弟跟四哥那个混世魔头打架。”
白姬问道:“昨晚,涂山川说胡癸曾经给胡辰下毒,你认为有可能吗?”
胡五郎道:“我是不信的。不过,也难说,二哥这些年都不在家,他们兄弟情分也许淡了。”
白姬皱眉。
元曜忍不住好奇,问道:“五郎兄弟,小生有些好奇,老狐王妃嫔众多,那十三郎跟谁是一母所生呢?还有,栗兄弟跟谁是一母所生?”
胡五郎道:“大姐、四哥、十三,他们三个是一母所生。”
元曜张大了嘴巴,道:“原来,栗兄弟跟十三郎是一母所生,可是栗兄弟为什么老是欺负十三郎?!”
胡五郎撇嘴道:“四哥除了大姐,谁都不怕。大姐走后,他就无法无天,谁都欺负。不过,反倒是那个谁都会去踩一脚的涂山川,四哥跟他关系很好,对他比对自己亲兄弟都好,总是袒护他。”
说话之间,胡五郎带领白姬、元曜来到了闲云居。阿空正好站在院子里,用婢女端来的竹叶水洗眼睛。
胡五郎大声道:“阿空,白姬大人来看你了。”
阿空吓了一跳,又看不见,急得朝胡五郎的方向作了一揖,道:“白姬大人。”
白姬却已经走到了阿空旁边,伸手朝他眼睛拂去。
一道水色金光闪过,阿空只觉得双眼说不出的冰凉舒服,一道光线有些耀眼,他不由得睁开眼睛,竟能看到东西了。
“多谢白姬大人。”阿空高兴地道。
白姬转目四望,问道:“你弟弟离殇生前也住这闲云居吗?”
阿空脸上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悲伤,道:“是的。”
白姬问道:“阿空,你在狐谷里见过一只管狐吗?”
阿空摇头道:“从未见过。”
元曜忍不住提醒道:“阿飘姑娘……管狐是离殇带来的,她与离殇是情侣,既然你跟离殇都住这闲云居,你应该不会没见过吧……”
阿空和胡五郎一起露出古怪的表情。
阿空斩钉截铁地道:“离殇没有带管狐来,更不可能跟什么管狐姑娘是情侣。”
胡五郎也道:“对。”
元曜吃惊,道:“为什么你们这么肯定?”
阿空道:“离殇那家伙有龙阳之好,不喜欢女人。而且,他有没有带管狐,我天天跟他一个屋檐下,还能不知道么?管狐那种东西,怪瘆得慌,正常的狐狸看见了都避而远之,谁会带着……”
元曜脑袋懵了,道:“可是,阿飘姑娘明明说她跟离殇是情侣呀……”
白姬若有所思地道:“怪不得,孙道长半句不提阿飘的事。因为,他根本没看见阿飘……阿飘的记忆是假的,她的‘离殇’另有其人。谁见过阿飘呢?只有他见过阿飘……”
元曜、阿空、胡五郎正面面相觑,突然西庭起了一阵骚乱,有狐仆一边跑一边在喊:“死了,死了,全都要死了。”
胡五郎急忙跑出去,扯住一个哭喊的仆人细问,不由得脸色大变。他急忙跑回来,战战兢兢地道:“白姬大人,摘星楼那边传来消息,狸君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