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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妮妮看着换了一副表情,勾唇笑看着她的韩圣临,眼泪竟不自觉滑下来。
李言修惊愣,慌忙问:「你怎么了?」
傅妮妮过了会儿才意识到李言修在问什么,摇了摇头。「没有啊,没什么。」
「你都哭了还没什么?是不是他刚刚跟你说什么了?」李言修根本顾不了什么跳舞,停在原地一脸担忧地问。
「我这只是眼睛进沙子,真的没什么。」傅妮妮扯出笑容,抬起手背将泪水抹掉。「我们把舞跳完吧。」
「你⋯⋯确定?」李言修蹙着眉,仍不太放心。
「嗯。」傅妮妮点头,拉着他跟上节拍踩着舞步。
她也不太明白这些眼泪怎么来的,大概是因为,上一刻对着她说不要离开他的人,在她面前消失了。
被迫承担所有孤独与恐惧,独自一人回到那场恶梦中。
只要想到他此刻面对的一切,她的心就跟着疼了起来。
她想要他回来,让她能拍拍他的头,对他说,她不会离开他。
她想陪他面对所有的黑暗。
在那之前,她会一直等他。
舞曲结束,两人和薛弼成及苏星然会合,等待最后的抽奖环节结束,便是散场。
薛弼成很快便发现此刻的韩圣临是李言修,而为了不让苏星然察觉异样,李言修从头到尾没说多少话,更是不敢做什么踰矩的行为。
况且,他也无心关注周遭的一切,整副心思都在傅妮妮身上,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及神情变化。
他这辈子没遇过女孩子哭,也不知该如何应付。刚刚看见她的泪水,确实把他给吓坏了。
等欠揍科学家醒来,他一定要好好质问他。
这阵附身不晓得又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李言修只得负责把韩圣临的身体带回他家。傅妮妮和薛弼成都叮嘱他,等韩圣临醒来后要叫他第一时间联络他们。
李言修觉得自己好像韩圣临身边的秘书或是陪衬的绿叶,一附身,大家关注的都是韩圣临什么时候醒来,对他这个掌控身体主导权的人完全不屑一顾,甚至还要求他要把韩圣临顾好。
怎么连当个鬼魂都这么命苦⋯⋯
走到韩圣临家门口,李言修拿出钥匙开门,今天终于能光明正大踏入韩圣临家,还是挺不错的。
一进门,李言修先被那宽敞到不像话的客厅以及两层楼高的落地窗设计给震撼到,随后又在屋内兜兜转转探索了好一番,好像在逛博物馆似的大开眼界,不禁讚叹有钱人的世界实在是超乎想像,这里一个客厅大概就快要抵他家的店面兼住家了。
趁韩圣临还没醒来,李言修决定解放自我,把每张椅子都坐过一遍,又跳上沙发躺一躺,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
「这是我躺过最舒适的沙发⋯⋯」李言修抚着沙发细柔的绒布,一脸享受,还打了个呵欠。
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逼近十一点,要是继续待在这副身体里,他就得接收韩圣临的生理需求,也就是需要睡眠。李言修索性从沙发上爬起来,往回廊走去,找到韩圣临的房间。
他找到居家服,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梳洗了一番,最后一手枕着后脑勺,舒舒服服地躺在韩圣临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发愣。
当了一阵子的幽灵,很久没有像这样过着正常人的生活了。可以洗澡、躺床、做各种想做的事,对他而言就像一场奢侈的梦。
要是韩圣临这傢伙一直不醒来,他就等于是以另一种身份活了下来⋯⋯吗?
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这傢伙会断线?
之前他们向他科普过关于韩圣临断线的情况,以及过于巧合的童话内容,听起来这个断线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医学上也找不出根据,唯一的线索就是与韩圣临母亲的意外相关。
照童话的说法,若真的是诅咒也不奇怪,毕竟连他一个能附身的幽灵都出现了,这些怪力乱神的事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李言修的头脑本就不适合思考过于复杂的事,不一会儿便在这些雪片般纷飞的思绪中沉沉进入梦乡。
他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马路口。马路中央站着一个小男孩,背对着他望向对面的便利商店。
过了一会儿,从便利商店走出一个美丽的女人。眼看一辆汽车即将撞上小男孩,女人立刻衝上前去。
李言修几乎也在同一刻跑向前,但终究慢了一步,只能看着车子将两人狠狠撞飞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女人抱着小男孩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李言修瞪眼看着这一幕,被震慑到动弹不得,全身彷彿都在颤抖。
眼前倏然一黑,再度亮起时,李言修又回到了那个马路口,景象和一开始别无二致。
这次李言修二话不说便衝上前,想要拉开小男孩,但就和平时一样,手直接穿透了小男孩,他碰不到他。
接着,同样的意外在他面前重复上演。
李言修低下头,闔眼深吸了一口气。那残忍的画面令他无法直视,更何况是第二次。
紧接着,第三次、第四次,同样的事情在李言修面前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循环,而他根本无力阻止,只能被迫看着它发生。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李言修抱着膝坐在原地,听着车子撞人发出的碰撞声,心仍紧揪了一下,被几近崩溃的绝望感所包围。纵使不断说服自己这是梦境,仍旧被那身歷其境的真实感给压迫着。他不禁开始怀疑,这样的轮回是否有结束的一刻。
眼前的黑幕褪去时,他看见的终于不是马路,而是房间的天花板。
然而他躺的地方并不是床,而是地板。
突然的解脱令他喘了几口气,从地上坐起身,转头发现韩圣临正坐在床上,彷彿刚睡醒似的发着愣。
「终于结束了吗⋯⋯」李言修扶着后脑勺,松了口气,庆幸这场梦终究会醒。
韩圣临瞥了他一眼,拿起床头柜的闹鐘一看,清晨五点二十分。
他拧眉,回想前一天是什么时候断线的。
「话说,你经歷的这都是些什么啊?」李言修现在想起来,仍是馀悸犹存。
韩圣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
「就是那个⋯⋯不断重复的车祸!」李言修想了一下该如何描述。
韩圣临眸光暗下。「你看到了?」
李言修用力点头。「嗯,我快疯了。那是你的过去吗?」
他有听说韩圣临断线时会做着和意外相关的梦,推测下来应该就是他看见的那些了。
「对。」韩圣临语气淡然,不太想谈论这件事。
李言修难以置信地吁了口长气。「太可怕了。难怪小姑娘会为了你哭。」
「你说什么?」韩圣临立刻看向他。
说到这个,李言修将身子转向面对他,手撑着膝盖,一副质问的架势。「你昨天断线前到底和小姑娘说了什么?我一上来她就哭了,简直要把我吓死。」
韩圣临敛眸,仔细回想前一晚发生的事。
「⋯⋯不要离开我。」他想起来了。
李言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在跟人家苦肉计?我还真没想到你是会讲这种话的人,这种台词要说也是我来说吧。」
韩圣临冷冷地睨他一眼,挑眉:「你来说?」
李言修驀然一愣,发觉自己似乎表现得太明显,尷尬地咳几声。「我是说⋯⋯我人设比较符合。」
韩圣临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错了,一切都错了。他已经绑住了薛弼成,不能再拖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