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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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 人精似的宜妃听到海佳氏说到这里了，要是不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话那么就奇了怪了。

“善不善妒的先不说，反正小九家的和小九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宜妃也是看在自己兄长的面子上, 所以才不愿把话说破, 伤了情分, 她道，“既然如此，那么本宫又何必去做这个丑人？”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宜妃暗示得太不明显，还是海佳氏的智商理解不了宜妃的婉拒，等她说完, 海佳氏就道：“什么丑人？娘娘你可是九贝勒和九福晋正儿八经的额娘和婆婆, 你说的话难不成他们还敢违背不成？”

“话不是这么说的。”见海佳氏还不死心, 宜妃不得不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 她道, “小九和小九家的夫妻恩爱和睦，这么多年府上只有两个孩子虽然确实是少了一点，但是有句话说得好，贵精不贵多, 小九家的两个孩子养得比别家的都好，本宫看着也心满意足了。”

哪里像老五他们府上，是, 老五的孩子多，可这多的都是庶子，而这些庶子又不都是同一个额娘生的，孩子小的时候倒还好一些, 现在个个成长起来了, 搞得府上乌烟瘴气的, 宜妃偶尔听说都差点想差人将老五提溜进来好好地捶他一顿。

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宜妃这个光是顾着扮靓靓和争宠的女子都知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道理，偏偏老五就跟不知道似的。

虽然宜妃也没有期望他可以扫天下，但是也得把自己屋里的扫好好不好？乱七八糟的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正是因为有老五他们府上这个糟糕的例子竖在那儿，所以宜妃看九阿哥和柔嘉就挺好的，府上的孩子虽然不多，但是都是同一个额娘的，而且个个被柔嘉养得很好。

就像宜妃说的那样，儿子这种生物贵精不贵多嘛，再说了，这不要格格侧福晋的又是九阿哥主动提出来的，既然儿子这么想，宜妃又何必和他反着来？

讲真的，柔嘉夸宜妃是神仙婆婆是真的没有夸错，因为她从来都不是看自己儿媳妇不顺眼的那种婆婆，也不会无缘无故就给自己儿子添什么小妾，给自己的儿媳妇添堵。

至于为什么五爷府上那么多小妾，那这个问题就不要问宜妃了，问他们夫妻两人吧，他们自己斗气非得要，宜妃难不成还能拦着不成？

海佳氏可不知道宜妃心里头在想什么，听到她这话，她神色闪过一丝狐疑，作为同样有儿子，也同样有儿媳妇的人，她觉得她这话说得不真。

这哪有婆婆会高兴自己儿子子嗣单薄的呢？而且又有哪个婆婆会乐意见到自己的儿媳妇把持着自己的儿子呢？

像海佳氏，虽然她年轻时不喜欢自己的丈夫纳妾，但是等她儿子成人之后，她可没少给自己儿子指人，很难说她这么做是真的为了自己儿子，为了子嗣，总之海佳氏成功地活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因此海佳氏不懂宜妃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是因为面子原因？

这么一想，海佳氏还觉得挺有道理的，毕竟她这个小姑子向来是爱面子，因此海佳氏就道：“难道九贝勒这辈子就只有这两个儿子娘娘你也心满意足了？我可是听说了这九福晋自从生下他们府上的二阿哥之后就没有再开怀了，娘娘你说她自个儿不能生，怎么还拦着不让人生呢？”

关于跟柔嘉保证过他们以后不再要孩子这件事九阿哥并没有让宜妃知道，他虽然没有怎么处理过婆媳关系（主要是没有什么让他发挥的余地），却也知道他额娘肯定是想着多子多福的。

所以为了避免让宜妃对柔嘉有什么意见，九阿哥事后就封口了。

因此并不知道九阿哥他们的打算的宜妃听到海佳氏这么说就不高兴了，什么叫不能生？小九家的不是给她添了两个伶俐的嫡孙吗？这都叫不能生的话，那么天底下还有能生的妇人吗？

“这么跟你说吧，嫂子，本宫对小九家的很满意。”宜妃道，“你也知道本宫没有女儿，小九家的就跟我半个闺女似的，只要她和小九好好过日子，她想拦着别人生就拦着别人生吧。”

这么说她总能够明白她的意思吧？

其实要是换做是别人的话，宜妃早就直接喷了过去了，但是海佳氏不一样，更何况这当中还牵扯到慧怡。

对于这个小侄女宜妃其实挺喜欢的，虽然离得远了没有怎么相处过，但是因为爱屋及乌，再加上都说外甥像舅，侄女像姑，基于以上种种原因，宜妃真的不愿意把话说破，省得给自己这个小侄女没脸。

海佳氏果然明白了，但是却仍然不死心，毕竟回京之后，她发现九阿哥可比她所知道的还要有出息，如此一来，她又怎么舍得放过这个金龟婿？

这么想着，海佳氏就想要开口再劝宜妃，结果她话还没有说出口，宜妃就跟她说起了隆科多一家的事情。

“虽然说这一家没有哪个是清白无辜的，但是你想想，他们干坏事干了这么多年了却没有人揭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隆科多与皇上沾亲带故的原因？”

宜妃可不认为九阿哥祸害了一家清白无辜的人，就凭着他们这些年所做过的事情，他们就配不起清白无辜这四个字，因此宜妃得先说明这点。

“且满京城干坏事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光他们一家被揭发出来了？还不是因为他们一开始laihama想吃天鹅肉？小的不懂事就算了，隆科多那么大了，这些年净长年纪不长脑子吗？居然想把他那个从岳父床上抢回来的贱妾生的女儿嫁给我们小九当侧福晋？”

“简直是开天大的玩笑，他以为什么阿猫阿狗只要沾上一个佟姓就能立刻变成什么金贵东西吗？”

一开始宜妃只是想着拿这件事吓唬一下海佳氏的，结果说着说着，她的火气也跟着冒起来了，真的，如果说茉雅琪不是李四儿生的，而是佟家哪一支的嫡出，甚至是出身好一点的庶出，宜妃都不至于那么生气。

偏偏是李四儿生的，这满京城去打听打听，有谁不知道李四儿是什么出身的？又有谁是不知道隆科多是如何得到这爱妾的？

隆科多自己猪油蒙了心，乐意把垃圾当做宝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居然还想拉她儿子下水？他是laihama打哈欠——口气不小啊。

“好在上天有眼，让他们全家自食恶果，你说他们的招子要是放亮一点，别痴心妄想地想要嫁给我们小九，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吗？”

宜妃意有所指地道，“小九这孩子，混不吝起来别说是本宫了，连万岁爷都拿他没办法，所以你让本宫管他们家的事？怕是小九家的没意见，小九就先跳起来给本宫拆台喽。”

如此这般地和海佳氏说了一通之后，顿时就把海佳氏给吓得够呛，毕竟他们远离京城，对于京城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事无大小都件件清楚的。

至于这件事是真是假，海佳氏倒不怀疑宜妃，因为这种事情一问别人就知道了，何苦要撒谎？只是宜妃这么说的目的，就值得让人怀疑了。

在翊坤宫的时候海佳氏是被宜妃的话给吓住了，但是回来之后，她冷静地想了想，就隐约猜到宜妃这是已经知道了她的来意，所以才三番五次地说那样的话来企图打消她的念头。

“真是的，我们慧怡有什么不好的吗？”海佳氏忍不住跟自己的丫头抱怨道，“再说了，我们慧怡好歹是她的侄女，她怎么就亲疏不分啊？”

在海佳氏的眼里，她女儿自然是千好万好了，因此宜妃这样的婉拒，就让海佳氏很不高兴了，她不觉得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宜妃不是也挺喜欢慧怡的嘛，怎么就不答应了？

宜妃：“……”

她喜欢的姑娘多了去了，个个都搂回家里来当儿媳妇吗？

丫头倒没有火上浇油，而是道：“太太，依着奴才看，宜妃娘娘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说不定她是真怕自己插手的话，九贝勒会做出什么来呢？”

对于这话，海佳氏半信半疑的，毕竟她自己也是有儿子的人，她每次给他指人，不管高不高兴的，他不都是一样照单全收吗？难不成还敢生她这个当额娘的气不成？

自己的儿子是这样，海佳氏相信宜妃的儿子也一样的，而且别以为她不知道，她这个小姑子的儿子有多孝顺了，所以她才不信宜妃说的，她要是给九阿哥指人的话，九阿哥会给撅回来。

但是宜妃既然这么婉拒了，就代表她这条路走不通，这样的话，那么她要是想让慧怡嫁给九阿哥的话，那么就得另想办法了。

该从谁下手呢？

九福晋？

还是九阿哥？

海佳氏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从九阿哥下手，虽然宜妃说了她这个儿子是个混不吝的，但是慧怡怎么说也是他嫡亲的表妹，他总不可能像对待外人那样对她吧？

到时候只要九阿哥和慧怡看对眼了，那么还怕他不会给慧怡一个名分吗？

因此就琢磨着怎么让人给宫里的慧怡传话，让她好好地在九阿哥面前表现表现，争取争取。

宜妃也猜到了她这个嫂子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心，所以她一有什么动静，宜妃很快就知道了，她想了想，让珐琅私底下“帮”了她这个嫂子的忙，帮她将她要说的话都传到慧怡的面前。

宜妃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她确实不觉得把自己的侄女嫁给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好事，倒不是宜妃知道什么近亲结合不好什么的，她是单纯觉得慧怡给九阿哥当侧福晋的话分分钟有可能不幸一辈子。

毕竟她这个儿子和柔嘉的感情，宜妃是看在眼里的，在人家夫妻感情正好的时候来个第三者插在他们中间能有什么好下场？

但是宜妃为自己的侄女好，拦着不让她去送死是一回事，要是自己的侄女跟她额娘一样也上赶着要去送死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要是个好的，宜妃看在自家大哥的面子上自然会想办法给她说一门好亲事，但是要是心思不好的话，那么就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吧。

所幸慧怡并没有让宜妃失望，小姑娘知道了她额娘让人传进来的话之后，当即拧着眉道：“争取什么？争取给人当小的去吗？”

说完，慧怡就给传话的人道，“你告诉我额娘，让她别整一些有的没的，二表哥再好，那也是人家二表嫂的，我是肯定不会嫁的。”

慧怡的话传回给海佳氏之后，可把她额娘给气得够呛：“她这个小冤家，我的苦心她怎么就不知道？”

凭着她的身份，想要高嫁是不可能高嫁到哪里去了，而嫁给九阿哥当侧福晋，虽然不是正妻，但是凭着他们家和宜妃的关系，即便只是个侧福晋，她以后也不用愁了，这有什么不好的？

然而宜妃知道之后反应却和海佳氏大不相同，同样是做人额娘的人，所以宜妃能够理解海佳氏这么做的原因，但是理解归理解，不代表宜妃能够认同的。

侧福晋是什么？

那就是妾。

宜妃这辈子并不后悔进宫，但是不代表她不惋惜自己这辈子都不能穿大红嫁衣出嫁的，慧怡是她的侄女，又长得有几分与她相似，所以见到她的时候，宜妃很难控制自己不把她没有的东西都弥补在她的身上。

“既然慧怡对小九无意，那么本宫就不能让嫂子乱来了。”宜妃姓郭络罗氏，自然希望她的孩子和他们的外家关系好了。

不然海佳氏异想天开的时候，宜妃也不至于连消带打的，只为了不把这件事说破，不然这种事情要是传到九阿哥他们耳边，指不定他们会有意见。

只是宜妃哪里想到她倒是左瞒右瞒了，结果却还是没能瞒住，柔嘉很快的就知道了。

“额娘你说什么？宜额娘要给九哥挑侧福晋？”冷不丁地听到舒穆禄氏这么说，柔嘉差点反应不过来。

在舒穆禄氏的面前时，柔嘉对宜妃的称呼就在额娘前面多加了一个宜字，倒不是怕她吃醋啥的，主要是两个都是柔嘉的额娘，不这么说的话就有点难分了。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她怎么半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还能从哪里？还不是你大嫂跟我说的。”

舒穆禄氏自从搬回京城来住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因为有柔嘉的软硬兼施，所以即便他们家现在依然不是她当家，但是伊尔根觉罗氏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对待她了。

舒穆禄氏现在可算是真切地体会到生儿子还不生女儿这个道理了，因此一听到伊尔根觉罗氏跟她说的事情，舒穆禄氏就连忙来找柔嘉。

因为自己曾经有过一个搅屎棍似的婆婆，所以舒穆禄氏很担心自己的女儿也遭遇和她一样的情况，虽然说她知道在他们离京的那几年，宜妃待柔嘉还是很不错的，但是谁知道她怎么想的？

“你大嫂说，宜妃娘娘这段时间总是频频召见她的侄女，你说，她会不会真的想把郭络罗家的格格指进你们府上？”

舒穆禄氏不得不防，毕竟正如海佳氏说的那样，凭着他们家和宜妃的关系，这郭络罗家的格格要是真的进了九贝勒府的话，谁知道会不会是个安分的？

“不可能。”柔嘉回答得斩钉截铁的，她对舒穆禄氏道，“额娘，你别听大嫂瞎扯，你想想宜额娘这么多年没见过自己的亲人了，难得他们家侄女今年进宫大选，她多见她几次怎么了？”

“先不说宜额娘会不会把她的侄女指给九哥，就算真的会，那她肯定也会跟我们说一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婿是什么性子，要是随便给他指一个侧福晋的话，他能答应吗？”

柔嘉前面说的话舒穆禄氏都没有听进去，倒是最后一句，她听了觉得很有道理，毕竟九阿哥混不吝的性子吧，真没有几个人能够治得住。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最好了。”舒穆禄氏道，“额娘现在就盼着呀，你们小两口能这么长长久久地下去。”

世上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喜获如意郎君，能够与之相伴，白头偕老呢？但是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舒穆禄氏自己没有得到的，她希望柔嘉都能够得到。

因此回到家后，见伊尔根觉罗氏凑上来问她有没有这么一回事的时候，舒穆禄氏就道：“都多大的人了？别总是听风就是雨的，没有的事被你说得跟真的似的，这要传出去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们家想让你妹妹纳妾呢。”

伊尔根觉罗氏：“……”

她刚刚还不是听了就火急火燎去找柔嘉吗？

她一把年纪了都可以听风就是雨，她怎么就不可以？

不过这些话伊尔根觉罗氏也就只敢在心底里嘀咕两句而已，曾几何时，她是想说什么话就直接说，不用顾忌这顾忌那的，但是现在呢？

唉，真的是风水轮流转了。

伊尔根觉罗氏在心底里撇撇嘴，嘴上却道：“所以这事儿不是真的？”

“你很想是真的吗？”曾几何时舒穆禄氏这个婆婆在伊尔根觉罗氏这个儿媳妇面前腰板也是挺不直的，现在就不一样了。

她性子弱没错，不代表是傻子，既然她女儿愿意借势给她，那么舒穆禄氏自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窝窝囊囊的任由伊尔根觉罗氏欺负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伊尔根觉罗氏虽然一开始是很不服气，被柔嘉唬住之后对她也有意见，但是她又不傻，她这个小姑子越是有出息，才能够提携他们家。

不然一个比一个倒霉的话，那就只能够一起倒霉了，她道，“我这不是担心妹妹嘛。”

而被伊尔根觉罗氏担心着的柔嘉真的没有怎么担心的，和宜妃相处这些年她都已经很了解她这个婆婆了，所以她觉得这件事的可信度并不高。

不过可信度不高归不高，等九阿哥回来的时候，柔嘉还是忍不住跟他提起了这件事。

这几年经过被四爷的全（无）力（情）鞭（压）策（榨），九阿哥少了几分养尊处优的精致，多了几分shen居高位的凌厉气势，如果说之前九阿哥身上还有几分少年人的张扬和肆意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已经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男人了。

以前柔嘉听说时间是把杀猪刀，但是到了九阿哥身上，时间就成了一把雕刻刀了，把他雕刻得更加出色，至于那个月光头。

嗯，已经看习惯的柔嘉现在看着觉得还挺顺眼的。

九阿哥虽然没有读心术，但是和柔嘉相处这么久了，又哪里会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见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转了几圈，九阿哥便不着急着去换衣服了，穿着那一身紫色窄腰的袍子在柔嘉面前晃呀晃的。

他这一身袍子是柔嘉特意让人做的，穿起来完完全全地把九阿哥那完美的腰线给勾勒出来了，让人情不自禁地将目光黏在上面，挪都挪不开。

和柔嘉一样，听完这件事之后，九阿哥的第一反应也是觉得不可能，别说他已经提前跟宜妃说过了不要给他们府上指人了，就算没有说，她要是真的想要指人的话，也不会上面都不跟他们说的。

这点柔嘉也是知情的，不过……

“你不想要一个侧福晋吗？”柔嘉掰着手指算了算，从她穿过来也就是康熙四十一年开始，到现在他们府上都没有进过一个人。

柔嘉虽然以前没有谈过长久的恋情，却也知道七年之痒这回事，仔细算算，今年可不就是第七个年头了吗？

回想起当初九阿哥赌气答应她的话，谁能够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都没有反悔，也是神奇了。

听到柔嘉这么问，九阿哥顿时眉头一皱，目光如炬地看向柔嘉：“你又看上哪个野男人了？”

柔嘉：“……？？？”

喵喵喵？

他们说的是一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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