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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哥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陈晖彬一边道歉一边捂着头叹气,一边有些哀怨地看着旁边捧着杯热奶茶,两个腮帮子鼓鼓在吸的余非,低声道,“我哪儿知道他这么能跑,一个没看住就从后门跑了。”
余非耸着肩膀笑了一声:“是是是,我是个犯人这会都跑出城了。”
陈晖彬一噎,还想说什么,被魏秋岁扫了一眼,顿时不敢吱声,怂怂地报告别的:“冯恺被带回局里去审问了,冯光义的尸体也送去法医科鉴定了……魏哥,师哥他为什么不回局里录口供啊?”
“还有别的事儿,让他先在这里待着。”魏秋岁淡淡道。
“哦。”陈晖彬点点头,“那师哥还渴吗,再给你买杯奶茶去?”
“大杯波霸三分甜,谢谢。”余非把喝空的奶茶瓶投篮抛物线一样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转身用拇指指了魏秋岁,“记你们魏队账上。”
陈晖彬嘟囔道:“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魏队!魏队!”那边一个警员边跑边道,“密室打开了,你来看看。”
魏秋岁对着陈晖彬一招手:“走。”
“哎哎哎!”陈晖彬连忙跟上去,走到一起跟着的余非旁边,“师哥,奶茶等会喝吧。”
一小时前余非在这个屋子里看见了冯光义的尸体,把所有好像即将重见天日的事实真相,又全部推入了深渊。
好在魏秋岁还在。
虽然他似乎明显感觉到冯光义的死亡,拼尽全力来阻止,但仍然晚了一步。
余非跟在魏秋岁和陈晖彬的后面,魏秋岁似乎在和陈晖彬交代一些什么事情,陈晖彬比他矮上快大半个头,他就要前倾一点身子。
交代完毕,陈晖彬快速向另一边跑开了。魏秋岁才放慢了脚步,转头看了一眼余非。
余非掀起眼皮,脚步快了一点和他并行。
“没事吧你。”
“没事吧你。”
两人一口同声说话,彼此都看着对方呆愣住了。魏秋岁咳了一声转头,余非伸手挠了挠头,边挠边说:“……就是,昨天问你的时候,感觉你有麻烦。”
“……”魏秋岁沉声道,“昨天我见到凶手了。”
“啊?”余非手顿在空中,“什么凶手?”
“可能是杀死刘友霖真正的凶手。”魏秋岁双眉皱着,眉宇之间布满戾气,“可我没抓住他。”
余非半长着嘴没有回神,还想问什么,两人已经从楼道里走上了三楼。三层拉起了警戒线,魏秋岁伸手抬起一根,对着余非用食指抵住了嘴唇,而后做了个请的动作。
余非随即住了嘴,往里猫着腰进去。
三楼里里外外都是警员技术员,看见魏秋岁都会点头,魏秋岁看着一个痕检员道:“法医到了吗?”
“佟科长说还有五分钟。”痕检员道。
“现场仔细检查,别放过任何角落的痕迹,凶手这次行凶是临时起意,现场肯定有很多痕迹。”
“是。”痕检员应了一声,和旁边的照相员继续工作。魏秋岁踏入门内,余非绕到他左边挤了一下。
他和魏秋岁不一样,看见尸体还是膈应不行。况且这人还是个自己熟悉的人。魏秋岁可能先前也是在担心这一点,已经侧身让他站在了里面的位置。
余非快走到里面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眼看了一眼那边满身是血的尸体。一眼看去,感觉冯光义没闭上的眼睛像是一个能吸入所有的空洞深渊,让他觉得莫名身子不能动弹。
魏秋岁大手覆上了他的头,强行扭了过来:“走。”
“……哦。”余非被迫转过头,走了两步,还感觉到魏秋岁虽然掰他头时强行霸道,按着揉了两下还是温柔的。
密室的入口在卫生间和卧室的墙旁,被挡在柜子后面,现场勘查的只要挪动了柜子,就容易发现掩藏在柜子后面的门。门已经打开,内里也开着灯,余非站在门口,就能看见大大小小的,粗算有十几个显示器。
余非看呆了。
简直就是电影里的场景。
真是太难想象,这么一个病殃殃的癌症病人,居然可以做到很多正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魏队。”一个痕检员跟在他身后进来,“技术部门的说,这些电脑内部留存的资料多数都是死者用于观察各个路口摄像头的,除此之外,还发现了其入侵警局内部系统所用的代理ip服务器,还有这个。”他拿出证物袋,“在死者的家中找到的。”
余非双目落到那张照片上。
很多年前他走进教室,众人在嬉笑中认定是恶作剧的一张照片,如今这样冰凉凉得落在证物袋中。
“这是原件。”痕检员说,“在死者的电脑中也找到了扫描件。”
“其他呢。”魏秋岁垂眼看着那照片问道。
“电脑有清理过痕迹,内部还有高级加密文件,破解需要时间。”
魏秋岁点点头,说了句“辛苦”,就出了房间。
“不看了?”余非问。
“他把能看的,想给你知道的都给你看了。”魏秋岁踏着板桥出去,迎面撞上了佟弛带领的法医小分队,佟弛提着他的勘查箱猛地抬头,一脸松了口气的模样:“老魏!总算见到你了!”
他周围的人都已经进了屋内,佟弛边飞速地戴着口罩手套边道:“你昨天发完短信给我们说急死我们了,曾队差点没当场去别安市把你弄回来。”
魏秋岁后背靠在走廊的栏杆上,低头看着佟弛掏他的装备,佟弛抬头看他:“怎么会出现错误的上级命令,还有你在哪儿遇见谁了?”
魏秋岁却答非所问道:“你记不记得五年前,津溪公路旁一处别墅区内出过一起灭门惨案?”
佟弛手顿了顿,单手撑着自己的膝盖:“有印象。”他抬头对着魏秋岁认真地点点头,“毕竟真的很惨,问这个做什么?”
一直在他旁边默默缩着看风景的余非听见了,也微微侧脸去看魏秋岁。
常年严谨靠谱,忽然问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总会让人觉得奇怪。
“当年案发的时候我还在黑溪市,经手案件的刑侦队长也不是我。”魏秋岁道,“我只是参与了一下,对他印象不算深刻。而且最后,这个案子还是发配给了白津的刑侦支队了吧。”
佟弛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对,尸检还是我师傅做的。”
“好。”魏秋岁点点头。
佟弛要进去做尸检,魏秋岁和余非就打算暂时先离开现场。下了楼,居民楼周围拦着警戒线,十里八村的居民都伸着头看热闹。看见魏秋岁和余非从里面出来,哄闹着七嘴八舌开了。
魏秋岁一脸冷漠,理都不理周围的人的拥挤,侧身挤出人群,还顺便给在后面被挤得七荤八素的余非开了条道。
“怎么回事?”余非快步走上前去跟上他低声道,“你昨天究竟遇见什么了?还有你说的那个灭门惨案是什么,和这个案件有关吗?”
魏秋岁没有说话,只是把车锁给打开,把钥匙丢给了余非:“会开吗?”
“啊,会。”余非双手捧着钥匙眨眨眼,看见魏秋岁绕过去拉开了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
他上车关了门发动车子,五指在方向盘上张开又握紧地活动一下:“我好久没开了,手生。”
“没事,比疲劳驾驶好。”魏秋岁靠在椅背上,声音都有点飘忽,“这里离你那边近,让我睡一会,等局里结果,我会慢慢和你解释所有的事情。”
“好。”余非轻声道,“……你先眯一会。”
路途虽然不长,但余非开车的技术实在不敢恭维,魏秋岁在两次急刹之后索性半阖着眼,等到了地方才解了安全带,边叹了口气边下车。
“……”余非把车门关上,感到非常丢人又恼羞成怒地钥匙丢还给他,“好好好好我驾驶技术不好!别叹气了!”
进了屋子,还是余非那凌乱处处又弥漫着生活气息的家,魏秋岁看见那堆之前嫌弃的抱枕抱枕,不知道为什么更困了,困得连走到房间这个动作都完成不了。他坐到沙发旁边,余非见了走过来拽拽他的外套:“这得脱了吧。”
“好。”魏秋岁单手抓着衣服,头往前一垂,磕在了余非的肚子上。
“喂喂喂喂,别睡。”余非喊了一句,往后走了一步又怕他倒下,只能挺着个肚子,没想到魏秋岁向旁边一倒,余非赶忙去扶的时候,被魏秋岁的手搂着腰,一把推到了那堆乱七八糟的抱枕和沙发组成的小天地里。魏秋岁那熟悉又淡而好闻的檀香气味又包围住了他。
“魏秋岁!”余非被他的手压着腰不能动弹,低低喊了声,魏秋岁的头埋在他的脖子里,热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颈脖皮肤上,撩得他心痒,又生怕碰醒他。
他的体温有点高,可能是他本身体温高,也可能是发烧了。
余非这么想着,睡意却也愈发浓郁。直接导致了他脑子还在运转,身体却一动不能动弹的状况。
于是身体沉浸入了混沌之中,似乎永远都不会醒。
而余非和魏秋岁都是被一阵电话铃惊醒的。
电话铃响的时候,余非猛然张开眼睛,看见昏暗的屋子。冬天天黑得早,大概也就下午五点多钟,还刚从睡梦中挣扎醒来的余非迷茫地看向四周,魏秋岁却已经给他表演立马清醒接电话的绝技。
“喂,曾队。”
“上面的话下来了!白津二中的案子推翻之前的调查结果,重开调查。”曾健在电话里喊道,“这一次!务必抓住凶手!!”
魏秋岁捧着手机微微张嘴,忽然手伸向额头捂住慢慢滑下来盖住眼睛,用力咬了一下嘴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