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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隆——隆——”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那座浮雕门慢慢合上和磨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秦落和阿七他们下意识的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往密道里面走。
初进密道,便有两条不同方向的路摆在他们眼前,秦落和众人一番商议,决定先走右边的路,看看通向哪里。
秦落拿着火折子,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因为像这么隐秘的一个密道,为了防止外人和异心者擅入,肯定会无可避免的设置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机关。
钟国公和柏贤妃选择将此事告知于自己,是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身在局中。
火光无意照在一旁的墙上,墙上的长明灯好似有感应一般,“哗——”地一声,烛光摇摇晃晃地亮了起来。
秦落和众人见此,就将火折子给熄了。
这时,走在最前面探路的阿二和阿零可能踩到了地上的机关,听到两旁的墙在移动的声音,密道里的过道眼看越来越狭窄,秦落预感到情况不妙,连忙道:“快跑!”
不知在密道里跑了多久,他们一踏上石阶,那两堵机关墙便“砰——”地一声,相撞在了一起,然后又慢慢地退了回去。
☆、暗度陈仓(三)
再看时,分明是刚才的过道。
先前不小心踩到机关的阿零忙不迭的喘完气,拍了拍胸脯,道:“吓死我了!差点就被夹成肉饼了。”
阿二也道:“我还以为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呢。”
阿七似乎觉得让他们打头阵,不是那么靠谱,于是主动请缨:“你们到后面去,这次我打头阵。”
阿二和阿零看了一眼阿七,灰溜溜的到后面去了。
不知走了多久,个子瘦小的阿六停下来,扶着墙,气喘吁吁的道:“军师,你们别走那么快,等等我……”说着,无意间摁下了墙上的机关,抬步就去追秦落和阿七他们。
话音刚落,过道里便有几块墙砖往里陷了进去,几股青烟慢慢地以几不可见的速度冒了出来,蔓延至了整个过道,众人并不知情,直到放倒了几个体力不支的。
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秦落和阿七一回过身,便看到地上躺着的那几个兄弟,抬头一看,忙道:“快捂住口鼻!”
利落撕下衣角,将口鼻遮了起来,将那几位被青烟放倒的仁兄拖到了另一个过道。
阿七抬手拍了拍那几个不省人事的,还是一动不动。
秦落查看过,只是吸入了过量的毒/烟晕过去了,并无性命之忧,所以将心安在了原处,坐在地上,一边休整,补充体力,一边提议道:“要不用水试试?”
阿七闻言,拿过腰间的水囊,拔了塞子,就要对着其中一个不省人事的一顿劈头盖脸的泼水。
秦落见状,连忙对阿七道:“你给我省着点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阿七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抬手,喝了口水,对着那个不省人事的仁兄的脸就喷了一口水。
那位仁兄立时有了些反应,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抱怨道:“我怎么一脸的水?”
秦落悠悠的道:“为了救你。”
阿七背过身,没好气道:“醒了就给我过来帮忙救人。”
啧,秦落心道,阿七这别扭比独孤叡那个小别扭还要别扭。
晕过去的那几个都醒过来后,阿七黑着脸对那几位一老碰到机关的仁兄道:“你们几个跟阿一他们走后面去,再敢碰到机关,出去后,我军法处置!”
相安无事的又走了两条过道后,秦落和阿七他们陷入了密道中的流沙里。
阿七他们在边境多年,对大漠里的流沙算是再熟悉不过,越挣扎,反而显得越快。
也不知在沙地上匍匐着爬了多久,就在他们以为柳暗花明时,又有暗器朝他们飞了过来。
也有人没忍住骂道:“这破密道到底是谁设计出来的,跟防什么似的,简直要了老命了。”
秦落却笑:“那你得问问躺在这里的那些前辈们了,估计他们也不知道。”
秦落和阿七他们在密道里经历过鬼撞墙、毒/烟侵袭、密道流沙和各种暗器的轮番攻击后,拖着半条命,终于走到了密道尽头。
秦落抬手按下机关,看着石门慢慢地打开,心道,如果所料没错,这应该是国公说的“皇甫氏”衣冠冢了吧。
众人走出密道,看着身边的皇陵,发现他们已经出了竟然已经出了建业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秦落和阿七带着众人原地返回,决定再去看看左边的路通向哪里。
相比之下,左边的机关没有右边的那么多,但一个奇门遁甲就把他们折磨的够呛。
绕着一个地方走来走去,眼见越走越出不去,心里越来越烦躁。
秦落闭上眼睛,呼了一口气,道,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
睁开眼睛,秦落道:“有时候,生既是死,死既是生,生为艮,死为坤,我们之前太过急切,所以一直被东北方向的生门所误导,这次我们走坤卦!”
阿七道:“西南。”
立即有人眼疾手快的扳过坤位的石盘,不过多时,石门便慢悠悠地打开了。
众人相视而笑。
也不知走了多久,秦落带着阿七他们再次来到了暗道尽头。
走出密道,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树林,他们站在一处山弯,回过身一看,身后的石门几乎与山体浑然天成一般,因为有茂密的藤蔓遮挡,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来。
秦落总觉得这个地方有点似曾相识,回过头,跟阿七他们说:“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阿七颔首:“嗯。”
秦落没走多远,远远地看见三千屋宇连绵处的一角,便下意识地躲在了树后,因为她远远地看见有禁军在朝山上的方向而来。
难怪这么熟悉,原来是皇城后山。
那么这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秦落退了回去,与阿七他们道:“有禁军朝这边过来了,我们快退。”
阿七颔首,掀开石门前的藤蔓,待众人都钻进了密道,退进去,扭动机关。
随着石门慢慢合上,就像他们没有来过一般。
按原路回到上官府后,已是他们在密道里折腾了两三天之后的光景,秦落按记忆,拿着量尺,一笔一画的在羊皮图上,将密道和机关一一画了下来。
画完之后,秦落又写了两封信,将羊皮图和其中一封信递给阿七:“暗中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去白虎关,走密道出去。”
阿七郑重接过秦落递过来的东西,问道:“姑娘,那另一封是给谁的?”
秦落只笑了笑:“是给广陵王妃的,当年之事,我确实欠她一个交代。”
阿七心中了然,问道:“那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秦落笑说:“我决定明天去会一会淮阴王。”
阿七说:“需要我们陪姑娘去吗?”
秦落轻轻笑道:“你们忙自己的事就好,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来。”
当夜,广陵王府。
秦晚自从收到这封无名密信之后,便坐立难安,忐忑不安的打开了那封密信,看到那熟悉的字迹时,不由心中一惊。
只见上面写着:“广陵王妃,见字如晤。想必看到这封信时,你一定很惊讶,有一句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是的,我苟活到今,只觉得我还欠你一个真相,我曾想过很多次你知道真相时的样子,也犹豫过很多次要不要告诉你,虽然这个真相令人不可置信,毕竟,你我水火不容,可我始终欠你一个交代。
我当时、确实生了害你母亲的心思,但你母亲害我二房两条人命,这确实不假,想必广陵王妃也知,天仙子的毒性,的确大于苦杏仁的毒性,而那天仙子,非我所下,因为你我,都没有及时看清她的真面目。”
秦落自小爱憎分明,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骗她。
可是,她想不明白秦落当时为什么要承认?她明明可以否认的啊,她明明可以让自己继续将她恨下去的,为什么如今却非要告诉她呢?
秦晚捂着信纸,潸然泪下,原来她一直恨错了人……
翌日。
淮阴王独孤旭来到醉心亭赴约时,秦落早已只身等在那里。
他拄着拐棍,微微一笑:“此情此景,不知本王该唤姑娘一声弱水姑娘,还是该唤姑娘一声阿凰姑娘?”
庆通秦,弱通落,可不就是明晃晃在的告诉他人,她就是秦落,她回来了。
秦落闻言,抬手,摘下头上罩着的头纱,回过身,看着独孤旭,轻轻笑说:“淮阴王殿下果然聪颖无双。”
独孤旭看到易了容后的秦落,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只一刹那,那抹情绪快的就像他的错觉一般,他笑的温文尔雅:“阿凰姑娘才是细心胆大。”
秦落不由失笑,这人是在明而晃之的嘲讽她胆大包天呢,不以为意的笑说:“淮阴王殿下谬赞了,秦落既然敢来,想必淮阴王殿下已将那些没必要出现在这里的人清理干净了。”
独孤旭一手撑着拐棍,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将手中那个包了一块黑布的方正盒子递到了秦落身边。
秦落看着盒子,不解:“淮阴王殿下,请问这是?”
“蓼兰姑娘的骨灰。”只听独孤旭说:“那日之后,蓼兰姑娘和当日一起因为那场战乱而死的人,一起被丢去了乱葬岗,蓼兰姑娘的遗体,是本王的人从乱葬岗带回来的,本来这事该由阿凰姑娘决定的,可当日阿凰姑娘自顾不暇,本王因怕多生事端,所以着人火化了蓼兰姑娘的遗体,阿凰姑娘,实在是对不住,当日没能帮到你些什么。”
秦落闻言,站起身,朝独孤旭郑重作了一揖:“多谢殿下,我是个没用的主子,不管在哪里,都不能护住她,反而还连累她为我赔了这一身性命,今生还能再见蓼兰,秦落还得多谢殿下,殿下大恩大德,秦落没齿难忘,这一拜殿下且受着。”
不知不觉中,她已欠了他一个大人情,而且这个人情,需要付出与之相对应的代价才能偿还。
独孤旭受了秦落一礼,一手抚着手中那块双螭纹白玉上的纹路,颔首看着秦落,一脸温和的笑说:“本王曾欠阿凰姑娘一个人情,后来阿凰姑娘突遭横祸,本以为阿凰姑娘会拿这块玉佩来找本王还这个人情。”无奈的摇了摇头,笑叹道:“没想到……事与愿违。”
秦落心里再明白不过淮阴王的言外之意:如果当初,自己拿这块玉佩去找他,让他去向皇帝求情的话,兴许后来的一切,会随之改变也说不定。
只是,事与愿违。
回过神,秦落悠悠笑道:“多谢淮阴王殿下好意,秦落心领了,想必殿下也知,陛下已与各位殿下皆将秦落视为弃子,殿下今日既选择赴约,想必是极看重那个‘女主秦氏’的预言的,自从秦落被贬离建业再回后,秦落已无处可去,如今七王之乱起,秦落有意与殿下联盟,助殿下成就一番大业。”
在诸位皇子之中,除了独孤叡,秦落觉得其他皇子不足为虑,但只有淮阴王独孤旭的实力,是最不可小觑的。
只可惜立场不同,在上辈子,秦落只想着如何不择手段、在暗中助独孤叡夺嫡,却忽略了道德不道德这个问题,所以才将面前之人实实在在的坑了一把。
独孤旭笑的一派温雅:“世人皆知,十一弟与阿凰姑娘乃是过命的交情,若是其中没有掺杂一丁点儿女私情,本王自是不信的。”
原来他对她的感情,旁观者看的再真切不过,却只有她是真糊涂,假聪明。
秦落抬手,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脸不以为意的道:“淮阴王殿下,秦落是抱着一颗虔诚之心来向殿下投诚的,殿下心知肚明,不管殿下是否真的心怀天下社稷,陛下都不会将北秦的江山托付于终身不良于行的殿下您,而这一切,都只能靠殿下您亲自去争取,而我可以帮您,也只有我可以帮您,淮阴王殿下。”
☆、暗度陈仓(四)
独孤旭被秦落忽然提及这一生都不能与人提起的痛处,顿了一顿,不过,也只顿了一顿,随即,一派温煦的笑问秦落:“阿凰姑娘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