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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归是自己有些理亏,欢乐公主瞪大了眼睛,道:“好你个秦落!竟敢顶撞本公主,她是没有得罪本公主,但是你得罪本公主了,她既是你的狗,让她帮你挡着些灾又如何了?”
秦落如今得父皇看重,除了嘴上得罪她几句,她自然不敢对秦落如何,秦瑄就不同了,只是一个不被秦家看重的庶女罢了,哥哥被贬所受之苦,她一定要替哥哥讨回来,并替哥哥出了这口恶气。
再说,她可是公主,秦落又能奈她何!
秦落将拳头捏的咯咯直响,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公主,又这么多人看着的份上,她可保不准直接就一耳巴扇上去了。
广陵王独孤昀站起来,喝道:“放肆!欢乐,你人越大,越无理取闹了!”
他本想让欢乐收敛点,毕竟这么多人在看着,别丢了皇家体统。
但瞥见坐在一旁的东亭王和咸平王正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云淡风轻的靠在椅背上看热闹。
这终归是女儿家的小打小闹,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坐了回去。
“哥哥!”欢乐公主有些不敢置信,是又气又恼,跺了跺脚,哥哥竟然为了这个秦落,训斥自己?连父皇都未这样骂过自己。
“欢乐,几月没见,怎么?我从山海关回来一趟,你倒是变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欢乐公主本来就在正在气头上,回过身,对来人一点也没客气道:“锦河,你以为你是谁!敢这样对我说话!”
原来来人正是濮阳王之女锦河郡主,濮阳王乃是皇帝的异母弟,常年镇守山海关,战功勋著,与秦落的父亲定北侯秦无冀并称为北秦八柱国。
除此之外,两家还有不小的渊源。
因濮阳王妃叱奴氏乃是秦落母亲叱奴夫人的胞妹,所以秦落与锦河郡主有表亲这一层关系在。
锦河郡主走过来,双手往腰上一插,对欢乐公主道:“我是谁?我可是你堂姐!怎么,我回来了,不欢迎我啊?”
欢乐公主从小最怕的,就是她这位天不怕地不怕、有混世魔女之称的堂姐锦河郡主。
欢乐公主嘴角一抽,连忙后退了几步,喝道:“你离我远点!”
锦河郡主笑眯眯的道:“我也想离你远点。”抬手端过案上的酒樽,抬手就将酒樽里的酒水往欢乐公主身旁的秦晚身上尽数倾去,故作惊讶道:“哎呀,不好意思,我一个手抖,没拿住酒杯,实在是过意不去,秦大小姐。”
秦晚被泼的一个激灵,在心里是一阵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
在这建业城里,谁不知道秦落和锦河郡主自幼要好,一个是建业城出了名的拼命三娘,一个是皇室宗亲皆惹不起、一看到就头疼不已的混世魔女。
“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说着,锦河郡主一把挽过欢乐公主,笑道:“欢乐,最近你姐姐我对女红颇有些沉迷,走,我们一起研磨一二去。”回头时,还不忘古灵精怪的对秦落眨了一下眼睛。
欢乐公主一边被锦河郡主拖着走,一边绝望挣扎道:“你、你放开我!我才不要跟你一起研究那个破玩意……”
秦落轻轻笑了一下,锦河郡主还是那么会讽刺人,真是一语双关呐。
锦河郡主走到秦落身边,在她耳边说:“我娘很久没见你,都快想疯了,有空去我家玩。”
秦落笑回:“好。”
秦落看了看脸色极其精彩的秦晚,在宫女的指引下,便拉着秦瑄去换衣服了。
换下身上的衣服,没想到宫女给她拿了件十样锦,秦落觉得这颜色穿在身上显得太过粉嫩了,她早就过了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的年纪了。
回去的路上,秦瑄低着脑袋,闷闷不乐的道:“姐姐,我今天是不是不该来这里?”
秦落拍了拍秦瑄的肩膀,宽慰道:“阿瑄,别人越是不看好你,你就越要证明给别人看,一味的妄自菲薄、否认自己,最后又有谁会真的会看好阿瑄你呢。”
秦瑄抬起头,笑道:“姐姐,我好多了,待有空姐姐陪我去向郡主道声谢,还得多谢郡主替我解围。”
秦落微笑:“好。”
两人好巧不巧在宫苑里遇到了也来换衣服的秦晚,秦落见四下没什么人,木着脸对秦晚道:“正要去找你,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跟我来!”最后三个字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遇到秦落就没好事,秦晚神色露了怯,嘴上却不让理道:“凭什么?”
秦落冷冷盯向她:“你敢!”
秦晚吓得一哆嗦,她从没见过秦落这么生气的模样。
秦落回身对秦瑄道:“阿瑄,你等下我。”
秦晚一脸不安的跟在秦落后面,走到宫苑的角落里,秦落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抬手就给了秦晚一个巴掌。
“啪——”
突然被打,秦晚睁大了眼睛,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的脸庞,泪珠子不自觉地就落下来了,恨声对秦落吼道:“秦落,你这个疯子!你、你又打我!”
秦落冷冷的看着她,道:“秦晚,这是我第几次警告你了,我忍你第二次,不代表会容你第三次,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挑战我的底线,你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是吗?千里江提,毁于蚁穴,我不知道你娘有没有教过你国泰民安尚知共抵外患,但你却不知一家人面上心里再不合,在外面也要装装面子,秦家的面子里子,今天倒真是被你一次给丢干净了。”说完,便甩袖离开了。
秦落和秦瑄换完衣服回来,正好百花诗会已经快开始了。
行花令的女官道:“今日所行花令乃是花中四君,诗词不限。”
花中四君,乃梅菊兰竹。
有人道:“孤高似柏尽冰霜,不变风姿好颜色。”
此诗行的是竹,说的是竹之雅与竹之坚韧。
也有人道:“空谷不知春昼长,秋风起兮晚留芳。”
此诗行的是兰,说的是兰之幽与遗世之美。
秦瑄从座上起身,从容对道:“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愿吹落北风中。”
此诗行的是菊,说的是菊之淡与菊花不屈不挠的精神。
秦落心道,菊花枯萎后宁可在枝头上抱着清香而死,也不愿意被吹散在凛冽的北风中,秦瑄不愧是秦瑄,真是何等高雅。
秦瑄心里忽然起了个念头,向秦落提议道:“姐姐,要不你来行首梅花?”
秦落在秦瑄耳边道:“我并不擅长作诗。”
秦瑄故意拖长了语调:“姐姐。”
又见秦瑄用一种恳求与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她,秦落有些头大,无可奈何,起身,绕着秦瑄走了一圈,硬着头皮想了想,才缓缓道:“不比牡丹真国色,一任群芳香如故。”
梅花虽然没有牡丹国色天香,但是面对百花的嫉妒和排挤却毫不在意,就算凋落成泥也能如常散发芳香。
狂是狂了点,可这便是她现今的心境,她虽没有秦瑄的才名,但她也没带怕的。
此诗一出,在场众人议论纷纷,有面面相觑的,有惊叹不已的,也有鄙夷不屑的。
坐在席上的东亭王阴阳怪气的冷哼道:“真是好狂妄的口气!”
淮阴王独孤旭不以为然,对东亭王道:“三哥此言差矣,阿凰姑娘如今不过少年心性,心气傲些也在情理当中。”
秦落的《梅花令》虽然惊艳,相比之下,秦瑄的《菊花令》虽不是自己所作,却比其他三首更为对仗与押韵,所以这次的诗会由秦瑄夺得魁首。
而此时,得了魁首的秦瑄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秦落。
好一句一任群芳,姐姐呀姐姐,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呢。
秦落察觉过来时,那道目光却又有所收敛,快的就像她的错觉一样。
☆、投桃报李
百花诗会落下帷幕,蹴鞠赛很快紧随而至。
只见蚩丹九皇子耶律骁直接走到淮阴王独孤旭面前,道:“在下曾有幸听闻北秦的淮阴王殿下蹴鞠很是了得,不知是否见识一二?”
皇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淮阴王如今不过是个病殃殃的残废,没有拐棍连路都走不了,这个蚩丹九皇子这么一问,无疑不是在讽刺北秦没有能人与他一较高下。
淮阴王独孤旭笑的很是云淡风轻:“本王因腿疾日益严重,已抱恙多年,实在难良于行,九皇子好意,本王心领了。”
这个蚩丹九皇子一向狂妄自大,非但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闻言,颔首道:“本王倒是听闻,淮阴王殿下的腿疾乃是因为我蚩丹铁骑当年逐鹿中原时,淮阴王殿下年少气盛,却率军不力,结果被我蚩丹铁骑所伤,自此怀恨终生,淮阴王殿下,不知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自然是有人敢怒不敢言,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看起了好戏。
淮阴王脸上微微而笑,紧握在拐棍上的手指却有些泛白,懒得去做辩解,本想就此起身告辞离开。
却听到身后不远处一个声音,琅琅而道:“九皇子此言差矣。”
蚩丹九皇子回身,便看到一个不过二九年华的少女款款朝他走来,不由一怔,不可能!这世上不可能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虽然这女子长得与她只有四五分神似。
耶律骁回过神,问道:“不知这位姑娘何出此言?”
秦落颔首看向蚩丹那位九皇子,道:“我北秦乃泱泱大国,将才辈出,淮阴王殿下可是我建业第一美男子,少年时便西征西凉、北出漠南,更让我北秦铁骑踏平你蚩丹琅琊山腹地,入主中原,哪次不是大获全胜!只恨天妒我北秦英才也!但是中原有一句古话,不知九皇子可有听过?”
在场众人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秦落,静待她的下文。
耶律骁问:“姑娘请言。”
只见秦落不卑不亢的看着耶律骁,回道:“胆敢犯我北秦天威者,虽远必诛!”
耶律骁不气反笑道:“姑娘好狂妄的口气!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知?”
这姑娘还真是和她的诗一样狂,不过有意思,而且有意思的很。
秦落回道:“小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秦名落,小字阿凰。”
这人脸皮但是甚厚,若换作他人,兴许早就被她这一番话说的下不来台了,他却还能面不改色的笑问她芳名何许。
秦落侧身,朝坐在席上看热闹的东亭王众人道:“听闻东亭王殿下蹴鞠很是了得,秦落神往已久,不知是否有幸一见?”
这个东亭王不是最喜欢隔岸观火,自说风凉话吗?那就让他好好体验一把引火烧身是什么感觉。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句话倒是说的没错。
东亭王独孤烁是个向来心狠手辣的主,行事却不太经大脑,生母虢妃完颜氏乃是回鹘人,也许是因为有回鹘血统的原因,东亭王的五官相比其他皇子来说,比较硬朗粗犷。
相较之下,有建业第一美男之称的淮阴王独孤旭五官就比较柔和,上挑的瑞凤眼,温润如玉,哪怕终身不良于行,依旧有许多女子为之前仆后继。
东亭王见秦落把火苗子点到了他身上,心中甚是不快,正要发火:“你算个……”
坐在东亭王旁边的咸平王抬手握了握东亭王的胳膊,东亭王神色不悦,扭头看向咸平王,尽量压低了声音问道:“老四,你什么意思?”
咸平王道:“三哥,小不忍则乱大谋。”俯身在东亭王耳边道:“父皇来了。”
东亭王闻言,面色一变,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
这边话音刚落,便听到皇帝的笑声不远不近的传来:“好一个犯我北秦者,虽远必诛!”
众人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跪迎:“参见陛下。”
“见过父皇。”
“众卿平身。”皇帝看起来心情不错,抬手指向秦落,笑道:“有女当生秦家女,有女当如秦阿凰!”
估计不出明天,这两句话便会在坊间传唱吧。
至此,世人皆知,想凤凰飞上枝头,当有秦家阿凰的一番孤勇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