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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小谢急切地带了哭腔,那边归海棠厉声指责传来,苏槿心跳加速,她从床上跳下来,拿着手机就往外跑,边跑边说:“你们先去医院,我随后就到。”
苏槿睡衣都没有换,露着胳膊,穿着拖鞋就出了门。按了下行的楼梯,楼梯一格一格的往下跑,苏槿眼睛盯着,半晌后,拖拉着拖鞋,走到她的隔壁,砰砰砰地敲起了门。
刚睡了没多一会儿的靳斐,听到敲门声脑子都炸了,带着厚重的起床气,他眯着眼开了门。身上只穿着白t和灰色短裤,他看了一眼脸色红润,只着一身裸色真丝睡衣,能看到胸前凸起的女人,下意识地清醒了过来。
“车借我开一下。”苏槿开门见山,声音颤抖。
“什么?”靳斐抬高声调,突然笑起来,说:“想和我上床就直说,说的这么隐晦做什么?”
“车钥匙!”苏槿大喊一声,眼眶通红。
靳斐瞬间清醒,进房间拿了车钥匙,刚要问一句什么,苏槿接过车钥匙就进了电梯。直觉有些不对,靳斐连忙跟上,衣服鞋都没换。
上车后,打开手机准备导航的苏槿,手指哆嗦中,车门被拉开,男人站在外面。
“下车。”
苏槿抬头看着他,手指仍旧未停,但一言不发。
靳斐也没和她废话,躬身趴进车门,将女人打横抱起,然后扔在了副驾驶上。做完这些后,靳斐上车,将苏槿的手机夺过来扔到一边,说:“安全带,地址。”
“中心医院。”苏槿默默说了一句,系上安全带,车子发动,疾驰出了地下车库。
靳斐一路狂飙,到中心医院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苏槿在路上确认齐初已经被送进病房,下车后,踩着拖鞋跑进了医院。
“你手机!”靳斐看到逃命一般的苏槿,拿着手机喊了一句,随后“切”了一声,关上车门跑着追了上去。
儿童在换季时,容易突发高烧,送进医院后,医生打了退烧针,齐初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苏槿进了病房,保姆和归海棠都坐在里面看着齐初。
齐初躺在床上,眼睛紧闭,以往柔嫩的双唇也干涸了,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苏槿心一下揪了起来。
归海棠在苏槿刚进门时,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苏槿过来刚要与她说话,她抬手给了苏槿一记耳光。
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病房,保姆吓得一哆嗦,苏槿脸颊疼痛袭来,耳鸣阵阵。她看着归海棠,叫了一声“妈”,归海棠第二个巴掌就要甩上来。
苏槿面色苍白,伸手要拦住时,却发现归海棠的手腕被另外一只手给握住了。
身后,男人高大的身体靠上来,似乎将她包裹在怀里。靳斐最不耐处理这些女人间的事情,尤其是这些婆媳的事儿。
“一巴掌就行了,还打个没完了是吧?”
☆、第10章
归海棠甩开了靳斐的手,目光停留在苏槿身上。两人穿着都是睡衣,归海棠想到齐初整晚要妈妈,而苏槿却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她心中愤怒滔天。
“这么快找到新男人替你出头,儿子都不用要了。”
耳鸣还没结束,归海棠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量,没想到这么大年纪的女人打人竟然这么疼。苏槿抬头看着归海棠,任凭她冷嘲热讽地说完。
“该打的也打了,小初在休息,咱们有话出去说。”
保姆也连声劝解了两句,归海棠扫了靳斐一眼,起身出了门。靳斐被误会后,到门外先解释了一句。
“这位夫人,有话你好好说,别随意揣测别人。我和苏槿只是邻居,她车子坏了我好心送她过来而已,你不要把话说得太难听。你不顾你儿媳妇的名声可以,别随意诋毁我。”
“身正不怕影子斜。要真没关系,我打她你拦什么?”归海棠针锋相对地说。
“打人还有理了?”归海棠的不可理喻让靳斐一下无语,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今晚这浑水趟得真是恶心。
“妈,我已经尽力在迁就您了,既然您这么不在乎我的迁就,那我也没必要继续忍下去。齐初醒了之后,我会带他去我租的地方住。”苏槿一边脸通红,一边脸苍白,神色平静地说。
苏槿这般模样,让归海棠觉得丢脸得可笑,她指着靳斐对苏槿说:“你儿子都不要了陪着其他男人,现在还有脸带着我孙子单独出去住?”
“别一口一个您孙子。”苏槿开口打断她,抬眼对上归海棠的目光,说:“我带小初回z国见您,是念在往日和齐楠的情分。既然您不在乎这些情分,我也没必要再上赶着给。您儿子已经死了,我没必要为他守活寡。”
更何况齐楠没死的时候,她就已经守了六年活寡。
苏槿这一番话,着实将归海棠气着了,她有些站不稳,心口疼得喘不上气来。她没有话去反驳苏槿,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她,如此有文化底蕴的人,最后竟然生生骂了苏槿一句。
“贱人!”
将眼前的头发撩到一边,苏槿毫不在意地听着,她对归海棠说:“我一直都是贱人,自私自利,只为了自己。人生在世,我何必看着别人的眼色去活,又何必去在意别人的死活。小谢,你帮小初整理整理东西,有时间我会去拿。”
“你别想带走我的孙子!”归海棠眼眶发红,绝望愤怒地大叫一声。
走廊里有医生走过,皱眉提醒了一句:“这是医院,不要喧哗。”
苏槿点头与医生道歉,医生走后,她才说:“我有权力带我儿子去任何地方,你若不同意,咱们就法院见。”
说完,苏槿回头和靳斐说了一句:“今晚谢谢你了。”
推开门,苏槿进了病房,将病房门关上了。
外面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病房内并未开灯,走廊里亮得通透,能看到门前走过的人影。不知什么时候,门前的三个人影依次消失,苏槿趴在床上,看着齐初,眼睛酸涩难受。
一夜没有合眼,齐初醒来时,烧已经退了个差不多。他的高烧是换季引起的,也与从e国刚来z国水土不服有关。
齐初醒来看到苏槿神色憔悴却温柔地看着她,撒娇叫了一声“妈妈”,苏槿起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微笑道:“小初还难受吗?”
天已经大亮,苏槿打电话联系了小曲,让她先和夏裳去l市拍戏,自己过两天会去。齐初恢复不错,她不放心将他自己放在s市内。还有以后要搬出齐宅,也该想着给齐初找个幼儿园和保姆。这些事情,最后都是要麻烦乔衍。
“不难受。”齐初身体往旁边一靠,小手拍着床上空出的一大块,说:“妈妈,你好憔悴啊。是不是一晚上都看着我没睡觉?我现在已经好了,你上来睡一会儿吧。”
虽然退烧,但小家伙仍旧有些虚弱,脸上冒着虚汗,声音十分柔弱,小奶音打在了苏槿的心上,敲得她眼眶一阵通红。
心中终究是愧疚的,苏槿将齐初抱在怀里沉默。
“妈妈,我真没事。”齐初心疼地拍着苏槿的后背安慰,“我以后不发烧了。”
“演情景剧呢?”两人抱在一起时,病房门打开了,靳斐站在门外看着俩人,一脸烦躁。他昨晚也被折腾了一晚,黑眼圈重的吓人。
齐初见到他,高兴起来:“叔叔,你怎么来了。”
和小孩子生不起气来,靳斐拉拉嘴角笑笑,也没想多待。看着苏槿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里面也没穿内衣。靳斐将手上的纸袋子扔给了苏槿,说:“不知道哪个女伴在我家落下的,放家里也是扔,你先穿着吧。穿完也不用还我,扔了就行。”
苏槿接了靳斐扔过来的袋子,没看里面的衣服,抬头冲他笑笑说:“谢谢。”
靳斐做完这些,也没再逗留,转身准备走。齐初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叔叔%3?憧瓷先ズ美垩剑?14庑菹?!
靳斐关上门,对着门外的墙就是一脚,气急败坏。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熊孩子!”
踢完之后,脚疼得一瘸一拐地走了。
上了车,靳斐越想越觉得不对,甩了自己一巴掌,骂了句“犯贱”,开着红色跑车眨眼不见了。
苏槿换上衣服,衣服是新买的,吊牌都没有剪掉。黑色的雪纺连衣裙,上下款式平板,中间系一腰带,双腿两侧开叉。除了衣服,还有一双黑色的细高跟,露着脚面,尺寸合适。
“妈妈,真好看。”齐初夸赞了一句,又惊喜地说:“叔叔家的女伴跟你脚一样大哦。”
苏槿应了一声,对齐初说:“妈妈要回故乡,小初要不要一起去?”
齐初今天退烧,下午就能出院。苏槿订了去l市的机票,下午准备带着齐初一起过去。
“妈妈你的故乡还有你的亲人吗?”齐初问。
“没有。”苏槿抱着齐初说,“那里一直没有我的亲人。”
“那回去干什么啊?”齐初问。
“回去看看。”苏槿说。
给齐初办了出院手续,苏槿回了趟齐宅。归海棠在书房里没有出来,保姆小谢一直劝着苏槿。
“夫人是一时气急了,她没想着赶你们出去。”
“我是自己出去住的。”苏槿说,她接过小谢收拾的简易行李,问道:“你照顾小初有段时间了,如果想继续照顾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你地址,工资照常。”
说完,苏槿抱着齐初出了门,上了计程车。
小谢在齐宅照顾了归海棠两年多,让小谢去照顾齐初,也是苏槿寻求关系缓和抛出的橄榄枝。小谢如果去照顾齐初,代表以后归海棠可以随时去看齐初。
在她绝望到快要死的时候,齐楠帮助了她太多。她答应齐楠照顾好归海棠,她不能言而无信。昨晚气急了是一回事儿,她还给了归海棠一个下马威。她可以忍让归海棠,并不代表她可以随意侮辱欺负她。
s市距离l市,需要坐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然而坐飞机不过两个小时就到。出了机场,苏槿确认夏裳她们的酒店位置后,招手打车。
车内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和蔼可亲地讲着l市的方言。齐初觉得好玩儿,跟着学了两句,苏槿笑起来,纠正着他的发音。
司机听苏槿讲方言,惊讶了一下,笑着说:“小姐是本地人啊。”
“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苏槿应付了一句,丝毫不愿意多说。
司机将两人放下后,开车走了。苏槿记着车牌上司机的名字和车牌号,轻笑一声,进了酒店。
夏裳这次拍摄的是一部以z国古代书法家为原型的一部历史正剧,要来书法家故居所在地l市拍摄。故居所在地比较偏僻,酒店也就是普通的便捷酒店,里面住了大半个剧组的人。
苏槿将行李放好,休息一会儿后准备去拍摄现场看看,今晚有夜戏要拍。待准备完毕,抱着兴高采烈的齐初往外走时,苏槿的电话响了。
通讯录里没几个电话号码,苏槿看是s市的陌生号,接了起来。
“喂。”
先将齐初放下,苏槿想接完电话再出门。
“苏槿,是我,我是辛路。”
电话那端,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略带沙哑,显得有些苍老。人的声音几十年不会变,但这个人不过六年,声音就变了许多。
辛路,姜宁的父亲,她的大学老师,斩断她未来的刽子手。
先是一笑,苏槿应了一声,说:“老师,您好。”
辛路是从姜宁那里得知苏槿回国的,他从苏槿的音调里听不出她的情绪,略略一寒暄后,直奔主题。
“苏槿,你什么时候来老师家里坐坐吧。老师得了病,时日不多,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第11章
出租车司机刚换班,换班后冗余了大部分客人,如今是打车高峰期。但路上几个人招手,他都没理。车子七扭八拐地到了一个陈旧的住宅小区旁停下了,小区外是狭窄的铁栅栏门,车进不去。
小区已经有些年岁了,油烟和岁月将楼外侵染的乌黑一片,阳台下垫着的砖块都露了出来。
现在是晚上,有些大爷大妈在这消暑。立秋后的夜晚,风也没有夏日那么浮热了。
大爷大妈在小区院子里扯着的一个昏黄的灯泡下凑了个堆打麻将,里面最显眼的,当属那个头发油腻,光着上身的男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