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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墨没有再说所以呢,静静等她下文。
秦甦也同样在等他反应。也许换做任何一个旁的男人,她都不会对话题进展这么没有把握。她来时假设过石墨该有的反应,要么惊讶,要么抱歉,要么翻脸,这些反应她都做过方案,唯独不声不响最让人不知所措。
她就是怕男人搞花招,所以选在公共场合进行出其不意的谈判。人但凡要点脸,都不会在单位耍赖。
无波无澜地对视十秒,两人就像从没发生过关系一样疏离。
石墨扬扬下巴,“你说。”
秦甦见他半天打不出屁来,主动试探,“堕胎aa?”
石墨垂下眼帘,似乎在思索,就这几秒已经够秦甦绝望的了。她真是遇见了个大煤渣!五指交错捏起,骨节响动渐起,拳头都他妈攥起来准备大开杀戒了,那头的石墨抬起头来,带着歉意开口,“医院部分我来。”
“啊?”
她坐直了身体,终于对这句话生出满意来。
石墨以为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重新说了一遍,“检查、手术的钱我来。”
“这还差不多。”
“既然你说孩子是我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眼见秦甦眉心不悦蹙起,石墨得逞地勾起唇角,抱歉地耸肩,“玩笑。”
秦甦瞪他一记,恨恨想,这也可以开玩笑?怕是不要命了。
石墨清清喉咙,“那你怎么和徐……”
秦甦急赤白脸,没等他说完,急切地接过下半段,“还有后续的保养费。”
石墨点头,不再迟疑,“可以。”
秦甦咬住唇角,想具体化这一数字。她知道自己这会的嘴脸非常小人,但这都是该为自己争取的利益,她不可能做一个为男人的过错而背上经济负担的女人,身体惩罚于她足矣,经济方面是他该负担的。
“一万。”
“好,我转给你。”
居然没有讨价还价。“还有……”
“你说。”
“陪我去做手术。”她越说越来劲,一点点把这件事具体化。
石墨拿出手机,打开日历,“几号?”
“这两天?”
“哪一天?”他说,“你告诉我,我把那天腾出来。”
终于,谈判走到这一刻,秦甦心里涌过点暖意,软下声来,“你哪天比较空,我都可以。”
“那明天?”
“好啊。”
她展颜一笑,搅得石墨的呼吸没控制好,乱了两轮,好在秦甦沉浸在自己的大获全胜里,完全没注意到。
“我自己预约挂号,晚上我把时间地点发给你,我们医院碰头。”
“好的。”石墨看了眼表,“那?”
秦甦这才恍然,赶紧摆手,“你去开会吧,拜拜!”前台妹妹联系他时说石总在开会,是她煞气汹汹,一副算账模样,要他立刻马上出来。这刻想来,自己也算打扰人工作了。他这么客气,她也不好为难。
石墨起身,冲她点了点头,两手抄兜刚一转身,就听她叫住他。
“喂!”秦甦叫住石墨,两眼亮晶晶地泛出痴汉光芒。
石墨转头,“嗯?”
“我发现你变帅了!”
秦甦陷在沙发,两腿交叠,仰视英俊高大的石墨,视角自带广角拉长效果。
但这句夸奖落在石墨耳朵里仿佛不那么中听,他双臂垂在身体两侧,认认真真地叫了一遍她的名字:“秦甦。”
“嗯?”
“这么多年,你拿正眼看过我吗?”
第2章 02
什么叫没拿正眼看他,难不成她是斜眼人的?
哪个美女天天斜眼看人!是精神不好,还是嫌自己太好看,扮丑亲民?
秦甦跟这句话一路怄气,自己在脑袋里杠。赶到单位打了个卡,本来想直接走人的,扭身时成年人思维运转,心知接下来两天可能没什么精神,坐回办公桌,认真写完宣传推文,一字一句校对完后插入图片,提前提交。
晚高峰地铁,她拿出平板做外文书选题准备,apple pencil并不流畅地圈圈画画,精神抖擞的都市丽人背影在一众挤挤攘攘里吸尽眼球。
这时候认真表演专业属性,让秦甦投入感倍增,效率高于独坐书桌。
下了地铁,她才艰酸地扭转脖颈,筋骨嘎响。
她预约了和睦家的手术,点完确认人栽倒在床上,陆女士叫她吃晚饭都没听见,一觉睡到大天亮,成功逃过一顿鸡毛菜。
孕早期的系列反应在她身上一一打卡。除嗜睡,孕吐也越发肆虐。
晨起洗漱,秦甦挤出牙膏,喉间滚动恶心。她捂住嘴巴,不住深呼吸,在卧室里瞎转悠,分散注意力。
她的卧室不大,靠墙一排衣柜占据半壁江山,中间区域专门放她的名牌包,推拉门一开,感应灯随之亮起,真皮包包瞬间流光溢彩,美得惊心动魄。
秦甦有很强烈的物欲,品味也不赖,加之一直营业包装自己,财力输出很高,消费起来简直跟人民币有仇,机关枪一样横扫商场。就算是家境优渥的徐路阳,也几度被她的购买力惊吓。
2006年张柏芝在电影《购物狂》中饰演一位购物狂,秦甦观影时直呼翻拍本人,尤其在电影不断明示疯狂购物是一种病态行为后,她痛定思痛,收敛消费。
即便如此,她也从没有想过卖掉她的包,可神奇的是,忍住呕意的这一刻,她产生了奇怪的想法——如果卖掉这些包包,以后努力做一些有经济效益的书,说不定可以养得起小孩?
漂亮辣妹抵触小孩并不鲜见,奇妙的是,随着年龄上升,以前宁可绕二里地都不愿碰见的物种,现在见着,唇角竟会不由自主浮现慈爱的笑容。这些小肉//丁居然这么可爱,鼓鼓囊囊的脸蛋瓜子,藕节一样q弹的手脚丫子,还有世界上最明亮的黑眼珠子。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宝贝呢!
秦甦试着挤牙膏,但薄荷味闻起来呛鼻,恶心不止。只得一手撑着洗脸池,一手涂抹粉底液,歪歪扭扭随手糊了个简妆。
牙刷牙膏装包,她想着,等会好一点了,再找个洗手间刷。
今天她给自己开特权,打车去的医院,下车保管好小票,等会见机报销。
报销?
对了,石墨!
秦甦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忘记把时间发给石墨了。她赶紧发去定位,问他下午可以吗,上午她要做检查。
医生开了很多检查,她作为大龄女青年也乐得做个免费全套,屁颠屁颠地在高级私人医院里流窜。没了公立医院的人山人海、喧嚣嘈杂,呼吸都畅快不少。
石墨回得很快,问检查要不要人陪?
秦甦说不用。发完手指往上滑了滑,查看过往消息。
她和石墨很早就加了好友,但从没聊过天。
悦来酒店一晌贪欢,石墨次日发来【在?】、第二周发来【?】,后面也没了动静。大概是秦甦没回,他也不好继续舔。
秦甦从心电图室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玉树临风的石墨。她不是自己看到的,而是循着旁边患者的目光发现的。
做惯焦点的人,偶尔会为别人缘何能比自己夺目而发醋。她没好气鼓嘴,故意斜眼看过去。
和睦家医院过道宽阔,灯光亮敞,镜面般透亮的墙面照出一对璧人,男帅女美,天生夺目。这样的男女得生出多好看的孩子啊。
不仅是男人基因自信,女人也有。面对这样的两张脸,她完全失去了人类的语言,只得目瞪口呆。
秦甦的目光顺着石墨锃亮的鞋尖一路上移,直到撞进他的好整以暇,才讪讪别过脸。
石墨收起手机,上前一步,问她检查结果如何?
“一切正常,还要去抽个血。”秦甦叠好报告,问他,“不是说下午吗?怎么现在来了?”
“毕竟你现在怀了我的孩子,你做检查,我在家躺着不太好。”
秦甦满意地点头,夸他有心了。顿了会,她内心实在忍不住那股雀跃,指了指反光的墙壁,“你快看!”
石墨回头,只看到了自己一张脸。
看什么?
他疑惑,扭脸看向秦甦,这才在余光里饱览他们的般配。心脏像丢到暴汗肉/搏的高中篮球场,蓬勃激烈地跳动着。她的眼神难得为他闪动,而非左顾右盼。
一旁的秦甦捧着脸,不住咂嘴感叹,“天哪,我这袋鼠肚子里兜着对天使吧,就我们这颜值、这身高、这......学历......”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手肘推他,“你考上大学了吧。”没等到石墨回答,她自顾自地陶醉了下去,“它们得多好看啊!”
周围三两等候患者不由侧目,秦甦如愿收获惊艳的目光,满足地离开了影像大楼。
值春日,花坛娇花争相斗艳,秦甦喜欢美的东西,围着花坛一圈转悠,风一时鼓起她的真丝衬衫,一时又瘪去空气贴牢曲线。直到石墨来回打转的脚步隐隐显出催促,她才磨蹭到门诊大厅抽血。
秦甦问他怎么来了,他说开车。于是顺理成章的,她问起石墨的工作,“证券公司是做什么的?是做股票的吗?”
“金融行业,俗称券商,我在投资银行部,做发行承销和并购重组。”他认真等了会,问她,“了解吗?”
“不了解,”秦甦摇头,“不过不重要,我只想知道,这工作收入高吗?”
“还行。”
“你住哪?”
“我自己吗?”
“嗯!”
“你希望我住哪儿?”石墨反问。
这倒是把秦甦噎住了,“我就是随口问问......”
石墨贴心揣测,“我以为你想我顺路不顺路,等会送你回去。”
“那顺路吗?”
他低笑,“我会送你回去的。”
石墨说完,盯住秦甦,见她毫无反应,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她果然不记得。
秦甦挽起袖子,一边抽血一边问,“那你知道我家住哪儿吗?”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