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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绾眯着眼,小人得志般的看着神情惊骇的苏锦华。
*
长春宫的门在一声声长长的,连绵不绝的狗叫声中关上了。
出来的苏绾绾重新又高兴了,她哼着小曲,小脑袋跟着节拍一点一点的被鸳鸯扶上了软轿,还以为苏锦华有多厉害呢,就这,还不如她呢,她当初都没喊叫呢。
今年的春日暖的早,如今虽还没到夏日,天却也黑的没那么快了,外头是橘色的夕阳,映的天空橙黄一片,暖洋洋的色调,路上的宫灯还没亮起,却也并不十分暗沉。
按理,苏绾绾的轿撵行过是会清路的,谁知道走到半路上,突然闯出来一个身影,一时间,队伍被撞得人仰马翻,好在抬轿的太监机灵,鸳鸯和嬷嬷也护的及时,没摔着苏绾绾。
鸳鸯站在轿撵旁边,仔细的揉着苏绾绾的心口,顺着气,又检查了一番,见苏绾绾没伤着,鸳鸯这才转过身。
她横眉立竖,冲着那个冒失的身影斥道,;“你是哪个宫的宫人,在宫道上疾奔,冒冒失失的就冲了出来,没看见娘娘在这吗?若是娘娘有个好歹,你有几个脑袋赔?!”
崔蓁蓁也被惊得从苏绾绾的身上飘了出来,她刚刚脑海里还是趴在地上的苏锦华的模样,她没忍住,一时间代入了崔芸的脸,想的就有些久了,结果苏绾绾的轿撵被冲撞,崔蓁蓁就被吓出来了。
崔蓁蓁抬眼往这个冒失鬼的身上看去,这一看,就看出来了,他虽然低着头,被小太监压着,但那身衣服绝不是太监穿的。
崔蓁蓁看出来的事情,鸳鸯和苏绾绾自然也看出来了,待看清那衣摆处是锦绣云纹,还有这苍青色的常服,鸳鸯心里咯噔一下,她看向自家娘娘,就见苏绾绾盯着那个被压在地上跪着半点不反抗的人。
看了一会儿,苏绾绾就笑了,她一挥手,压着人的小太监就迅速施礼退了回去。
苏绾绾懒洋洋的重新靠回了轿撵的靠背,她一只手搭在轿撵上撑着头,翘着小指的玳瑁指套,晚风吹过,她纱裙的裙摆轻漾,披帛也落了下,裸露出一小节莹白的锁骨。
苏绾绾漫不经心抬眼的时候,眉目清华,如层波潋滟,她微微侧着看向到现在还没起身的不知名皇子,那漫不经心的猖狂劲,笑的半点也不遮掩,:“哟,这是哪宫里的金贵人,恕本宫眼拙没瞧出来,黑灯瞎火的,您这突然窜出来,可是拿本宫逗趣?”
“给宸娘娘请安,还请娘娘宽恕景徽的惊驾之罪。”说话的声音是个小孩,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抖,但还算有条理。
闻言,苏绾绾点了点头,脸上一片了然,:“原来是景徽啊,”鬼知道景徽是哪个,这孩子一说话,苏绾绾就听出来了,她不认识眼前的小屁孩,既不是什么刺头,又还是小孩,欺负起来也没意思。
想着,苏绾绾就失了兴致,她脸上的神情重新淡淡的,连那点讽刺的笑也都懒得露出来,:“去,扶殿下起来,在给殿下请个医官来,好好看看。”
苏绾绾放下了手,随意的拢了拢披帛,:“往后殿下走路小心些,出门也带几个宫人,若是奴才不顺心就打发了换了顺心的使,到底是一位皇子,天色晚了,殿下快回去用膳吧,本宫也要回明辉宫了。”
“宸娘娘。”仓促的小儿喊声有些嘶哑,夏景徽抬起了头,她的脸上一片青紫,他攥着拳头,身子有些抖,眼里似乎还有泪光。
苏绾绾还没下令,在场的人都静默的立着,偷着看向跪在路间的夏景徽,崔蓁蓁也不例外,她看着到现在还没起身的夏景徽,看着他的神情。
崔蓁蓁看着,看着:.不瞒你们说,眼前的一幕,我熟。
大夏朝的君王都是大高个,章康帝的身材很高大,他能用一只手抱起苏绾绾,夏景徽的个子也不矮,但似乎是配得上他这泪眼,他的身子抽条的瘦,看着就单薄,更何况,他脸上还有伤。
夏景徽看着苏绾绾,看着这个美貌无双,横行无忌的女人,看着她从轻笑变得面无表情,他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大夏朝的皇位之争尤为凶险,从章康帝足足七位皇兄没有一个能活下来就可见一斑。
若是旁的人上位,或许在初时会千方百计的防止这种手足为了帝位自相残杀的事情,或是最起码,要自己的孩子们,表现的相亲相爱,兄友弟恭。
但该怎么说呢,章康帝的性子也是极端,在这满宫里放在他眼里的只有苏绾绾这一个妖妃,旁的,他都不放在眼里。
甚至在章康帝的眼中,当年他也是无依无靠的过来。他吃过的苦,旁的人就不能少,如此,只要没伤及性命,皇子间的争斗,他一概不管,所有人的待遇都一视同仁,可想而知,这些皇子之间斗的有多狠。
母妃世家背景深厚的,自是处处都高人一等,从小就笼络权势,一呼百应,而弱势的自然就被挤压。
夏景徽生母位卑,又早早的去了,所以夏景徽背着皇子的身份,在年龄稍长的时候面对的现实却很残酷。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去给位尊的兄弟当狗,要么,被拼命打压到或残或死,没有即位的可能。
此刻的夏景徽在众人的注视中耳根和脸都涨的通红,他急切的看着苏绾绾,像是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哭,他飞快的擦了擦眼睛,:“宸娘娘,您最是宽厚仁爱,前年,您也救了我一次,我,我。”
像是笨嘴拙舌的说不好话,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夏景徽对着苏绾绾磕起了头,一连磕了三个头,之后夏景徽抬起头,膝行至苏绾绾的轿撵前。
夏景徽是皇子,刚刚压着他已经是失礼,但勉强还能含糊过去,但如今他可是实打实的冲着苏绾绾磕头,哪个宫人还敢看热闹,都飞快的俯身跪下,头都不敢抬,连鸳鸯也屈膝避在了一旁。
且夏景徽膝行的时候,苏绾绾又未曾开口,所以没人敢拦他,:“您救救儿臣,宸娘娘,您救救儿臣吧,他们一直克扣我的膳食月钱,他们还还对我动手,他们.宸娘娘。”说到这,夏景徽已经泣不成声,许是知道自己的模样狼狈,夏景徽垂下了头。
一个皇子,被欺辱至此,夏景徽瘦瘦的一个孩子哭的可怜,按理,此情此景都该是让人格外的怜悯,如果是从前的崔蓁蓁必定要感同身受一番。
但如今的崔蓁蓁却觉得背后的汗毛倒立,好家伙,好家伙,都说理下于人必有所求,这孩子却如此的破釜沉舟,让崔蓁蓁不合时宜的想起了陈莺莺。
这处宫道上一时只有夏景徽时不时的抽泣声。
鸳鸯捏着帕子,担忧的看着苏绾绾,她怕夏景徽的悲惨遭遇和哭求刺激了苏绾绾,却看见苏绾绾眼里像是闪过光,她直起身,那兴奋起来的靡靡艳色,冲的她整个人像是‘活’了一般。
鸳鸯一见苏绾绾这幅模样先是恍惚了一下,醒过神心道不好,就惊见苏绾绾伸出了绣鞋,挑起了夏景徽的下巴——
那是一双鹧鸪齐枝的紫色菱鞋,苏绾绾爱配全色,所以今日穿的这双绣鞋,是她在殿内休息时穿的。
夏景徽看着这只鞋,和里面不着罗袜的脚,紫色色贵,衬得苏绾绾哪里都白,那脚踝也细,细的夏景霖想伸手捏住它,死死的攥住,让她抽也抽不出来,用丝线裹了,压着她放肆——
夏景徽的可怜差点都装不下去了,他的脸上有凉凉的泪,心却是烫的。
章康帝说得对,这皇城根里没一个好东西,即便是小崽子也都是狼崽子,哪怕小狼看起来像是低下头,背过小狼爪藏起利爪,也是跃跃欲试想要吃人的狼崽子。
夏景徽的神情,刚刚低着头的时候旁的人看不见,飘过去的崔蓁蓁却瞧得一清二楚,那克制不住的落下来的目光,炽热的让崔蓁蓁觉得烫,这是恨上了苏绾绾吧,也是,被这么对待,心里总归是会记住的。
但她只是个旁观者,无权干涉苏绾绾,况且就算她想说什么,旁的人也听不见。
夏景徽掐着手逼着自己移开目光,顺着下巴上的力抬起头,就看见了他这次要碰瓷的对象,那个宠冠六宫的女人——宸妃。
不再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敷衍笑意,她的眼里像是落了细碎的星辰,粲然又夺目,佐上那副得天独厚的皮囊,她此刻的神态艳艳惊人,脸上还带着好奇,天真,好奇和恶作剧式的恶意,看得夏景霖咬着牙根,忍耐着自己的所有情绪。
“宸娘娘。”夏景徽一副不敢相信却又逆来顺受的温良样,像是眼睫毛都透着乖巧。
就是这幅表情,看得苏绾绾笑了起来,她左右打量了夏景徽片刻,收回了脚,夏景徽压住了自己霎时间就想伸出去掐住那只脚踝的手。
“好皇儿,你都说了本宫仁厚慈爱,怎么能不照顾你呢,”苏绾绾笑的实在好看,:“你宫里的人不得用,可是要到本宫膝下来,本宫就缺一个儿子呢。”
夏景徽先是不敢相信的惊住,随后就是喜极而泣,单薄的身子,哭的时候微微抖动,那股喜悦劲展现的淋漓尽致,他又要磕头。
苏绾绾的脚尖抬住了他的额头,磕头她都看得腻了,章康帝磕的可比这孩子磕的好看多了,:“老是磕头做什么,宫里的其他皇子可做的不是这样的礼。”
说着,苏绾绾靠回了被椅,笑的又暖又甜,:“对着本宫也就算了,若是本宫瞧着,你的膝盖骨又软在旁处,本宫就剜了它,让皇儿永远跪着走,好不好?”
夏景徽像是没听懂这血腥之词一样,他满脸都是娘娘疼我的表情,:“,母妃放心,孩儿记住了,孩儿只给母妃下跪,旁的人孩儿都不用跪。”
“好孩子,真听话。”见夏景徽已经自觉地起身,苏绾绾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本宫给你三日的时间,收拾好了你宫里的东西,所有东西,想带的就带着,不想带的,就处理好,三日后,本宫要在这个时辰见到你,好皇儿,听清了吗?”
夏景徽满眼‘孺慕’的看向苏绾绾,感受着她的手心,:“孩儿听清了,母妃放心,孩儿片刻都不会耽误。”
“真乖,去吧,去处理好了,就回来明辉宫。”苏绾绾的笑就没淡过,她收回手,转头吩咐了句,:“去,多叫些人跟着去帮殿下处理杂事。”
“是,母妃。”夏景徽作揖行礼,之后走时,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苏绾绾一眼,见苏绾绾笑着对他点头,夏景徽的脸都红了,他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出去的。
“娘娘。”从刚刚苏绾绾出格的动作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鸳鸯,看着这神转折,:“您这是要收养六皇子吗?”
“原来是老六。”苏绾绾嘀咕了句,随后点着头,笑的很是高兴,:“是呀,这孩子好玩,养来看看。”
哪有皇子是养来玩的,鸳鸯看着苏绾绾兴高采烈的模样,看着苏绾绾那细细的腰,想起苏绾绾那至今都在喝的补药。
鸳鸯想着,娘娘的身子若是有孕只怕会危险,若是娘娘膝下寂寞,养一个孩子也好,况且章康帝的年纪也.
“娘娘想抱养一位皇子也好,只是这六皇子的年龄是不是有些大了。”鸳鸯见苏绾绾一定要养,便又全心全意的盘算了起来,宫里的孩子大多都是打小就养着,大了怕养不熟,如今,这宫里最小的十一皇子也有五岁了.
“不换,我就要他,他比那些人有意思,那些年纪小的,本宫也不耐烦他哭闹,六皇子刚刚好。”
行吧,鸳鸯知道苏绾绾的脾气,但凡说要,就不会更改。
前头开路的太监小心的开着路,苏绾绾的轿撵一路晃晃悠悠的回了明辉宫。
章康帝还没来,在前朝忙着抄家为苏绾绾攒私库,晚间,鸳鸯惊喜的发现苏绾绾没有惯例的心口疼,哄着苏绾绾吃了碗补药,看苏绾绾躺在了榻上,就慢慢的熄了烛火,悄悄的出去了。
小香炉里,烧的是顶好的沉水香,气味清淡悠长,锦榻软的像是能把人包住,什么是高床软枕,崔蓁蓁跟着苏绾绾躺上去才知道,这宫殿内的处处细节体现的都是低调的华贵。
这才一日的功夫,从早安开始的较量,到晌午吹枕头风,进谗言,下午去趟冷宫,回来的路上在收个便宜儿子.崔蓁蓁看得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最绝的还是苏绾绾,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苏绾绾,没有起错的名。
随着苏绾绾慢慢的入睡,崔蓁蓁也觉得困倦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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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有皇后娘娘,所以大夏朝的每日请安都是得去的,位分低的,想去还去不成呢。
而苏绾绾的请安则是看心情,想去找找茬,或者心情好了就去,懒得起了就只管窝在床上,睡到被鸳鸯哄着起来用膳。
许是昨晚睡得早,能闹腾人的章康帝又不在,苏绾绾一早就醒了,不紧不慢的收拾好自己,苏绾绾就坐着轿撵去了长阳宫。
抬轿撵的几个太监也是本事,一路上脚步快的飞起,却硬是没让苏绾绾觉得颠的,赶着皇后出来前的一刻,到了长春宫。
今天候在宫门外传唱的是长阳宫内的大总管多福。
多福公公人如其名,微胖,穿着身青紫的总管服,不笑的时候让人觉得很有几分皇后娘娘身边大太监的威严,笑的时候,那喜气像是都从头发丝里透出来。
老远的,见着宸妃娘娘的八抬大轿过来,多福心就往下坠了坠,那挺直的背都弯了些。
昨天早上请安的时候,苏绾绾撅的皇后娘娘心中郁结,回去都请了太医开了舒气汤。
听得昨个下午章康帝负气进了明辉宫,下午离开,晚上都没进后宫,这不同寻常的样子,让多福还在心里美呢。
章康帝夜里没有留宿,那肯定是宸妃被训斥了,这么多次,总算是有了章康帝训斥宸妃的一次,有第一次就肯定会有第二次。
谁让宸妃的势头太盛,又太不会做人,皇后是多福的主子,多福自是一心为皇后着想,最是希望打破宸妃这压住六宫的势头。
本以为宸妃昨日来了,今日就不会来了,谁知道她竟然又来了,宸妃被训斥是好事,但问题是被训斥的宸妃心里肯定积了火,一大早气势汹汹的来,不知道这火要烧在谁身上呢。
多福心里惴惴,面上却格外流畅的给苏绾绾打千问安,:“给宸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起来吧。”昨夜睡得好,苏绾绾心情不错,随口应了一句,随后就被鸳鸯扶着下了轿撵。
而自打看见苏绾绾,多福脸上的笑意就没落过,力求宸妃的这把火不烧到自己身上,这近处一看苏绾绾,多福为章康帝训斥宸妃的喜悦就淡了不少。
啧,也不知苏府是怎样的风水宝地,养出来个宸妃,擦身而过时,一阵淡淡的香风拂过,多福捏紧了手里的拂尘,再也不敢多看苏绾绾,高声唱道,:“宸妃娘娘到——”
听到唱和,殿内那些小声说着八卦的妃嫔都住了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待看到有影子从殿门口映出来,顿时坐不住了,整个殿内的妃嫔全部起身,齐刷刷的喊道,:“ 给宸妃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人声整齐的时候,声音都带了气势,崔蓁蓁啧啧称奇,厉害。
穿过一堆行礼的女人,苏绾绾坐在了高位上,她看着一群低眉垂眼,规矩的动都不动的女人,毫无顾忌的笑了出来,:“行了,都起来吧。”
“谢娘娘。”各宫的妃嫔被扶着重新坐好。
殿内一时安静无声,除了偷着看苏绾绾的,在没人有动作,昨日折了个丽妃,想来在脸好之前,丽妃是不会出现了,虽然听得风声说苏绾绾像是被章康帝训斥了,但没人想跳出来,让自己是被献祭的那个。
丽妃不在,皇后也没出来,苏绾绾眉眼弯弯的拨弄着自己的指甲套,她的目光落在了柔妃身上,还剩这一个。
▍作者有话说:
崔蓁蓁:实不相瞒,这场面我熟。(回忆一下,在哪见过?)
绾绾:无妨。
我又重新杀出来了,没错,我就是爱搞事,拥有一颗躁动的心,却被jj封印,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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