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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很努力地辨认斜柱上雕刻着的图案,但脑袋都仰痛了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于是只能求助行走的百度百科,问着身边的人:“那上面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听见她的问题后,夏雨荷也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她指的那根斜柱,想也没想就直接解答道:“中间那两个是一对正在做.爱的男女,站在他们下面的是侍从,准备随时收集两人的体.液。”
“……嗯?”见对方说得如此性冷淡,闻雯文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有反应过来,仍保持着仰头的动作,拖着长长的尾音,随口一问,“收集这种东西干什么。”
“让教徒们在最高级的怛特罗宗教仪式上喝下。”
“……”
敢情这传说中的爱神庙和月老没有半毛钱关系,反而是专门用来传播爱情传播性的?
虽然闻雯文并不知道那个宗教仪式是什么玩意儿,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对这句话的理解,秒懂后一脸卧槽地看着还在为自己一一讲解的人。
可夏雨荷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视线往旁边移了移,又开始解说着另一个图案:“这个你应该看得懂吧,标准的后入式,只不过这个男人还正在给另外一个女……”
然而三观受到严重冲击的人已经无心再去听什么科普了,重新认真地把那些斜柱看了个遍。
按理说,有佛祖在的地方总会给人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感觉,可这庙里却全是这些性.爱浮雕,交欢的姿势各式各样,应有尽有,风格大胆奔放,简直就是雕刻版的春.宫图,香艳得和传统观念中的宗教气息格格不入。
闻雯文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不可描述的地方,终于明白老板娘昨天晚上为什么要卖关子了。
她一边在心底感叹着这个把性.爱当作信仰的神奇国度,一边默默拿出了工具,准备把斜柱上的图案全都一一拍下来。
谁知正当闻雯文高举相机之时,忽然听见身边传来了一阵争吵声,听上去好像也是一个被“爱神庙”这三个无比正经的字给忽悠的受害者,而且貌似还和她有关,于是她忍不住拿眼偷瞄了几下。
“贺霆舟,你听见别人说的没有,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一些……”说话的女生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双颊通红,最后说不下去了,直接总结陈词道,“总之你真是太不要脸了,怎么能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
尽管女生已经把音量降到了最低,但语气里的羞恼还是十分明显,可相较于她的气愤,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就显得有些无所谓了。
庙檐的影子层层叠叠地落在他的身上,像是最好的帮凶,替他把所有情绪都妥善收藏,让他在被指责后依然能神色不变,甚至还伸手捏了捏女生的后颈,语气不痛不痒地反问道:“是谁昨天吵着说要来。”
“是我……那又怎么样!”占了下风的女生不肯服输,想要拨开他的手,据理力争道,“谁让你没和我说它居然是这样的爱神庙!”
“难道你不喜欢么?”
“我怎么可能会喜……”女生被气笑了,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拉着走进了庙里,吓得她赶紧阻止道,“喂,贺霆舟,我说我不喜欢,你还拉我进去干什么……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叫了啊……我真的叫了啊……我……”
最后女生挣扎的声音毫无悬念地消散在了空气里,而闻雯文就这样没有一点点防备地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她望着前面秀恩爱于无形的俩人,不禁有些悲从中来,抱着夏雨荷的手臂,惆怅地问道:“夏三烂,里面还有这些木雕么?”
“嗯。”
“哦……”闻雯文心情沉重地叹了叹气,站直了身子,把相机收了起来,不想再在这个伤心地待下去了,“那我们还是走吧,这庙有毒,单身狗不得入内。”
“……”
虽然夏雨荷能够体谅闻雯文昨晚受了惊,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会由着她胡作非为,听了她的话后,二话不说,直接逮着她的衣领就往里面扔。
最萌身高差让俩人看上去就像是老鹰叼小鸡似的,小鸡考虑到自己十有八.九打不过老鹰,所以只能向恶势力屈服。
等她俩深度游完整个杜巴广场,来到另一个著名景点的时候,天已经积渐地黑了下来,太阳就快要沉到山的另一头了。
本来闻雯文一开始是拒绝来这里的,但是为了礼尚往来,最后还是只有舍命陪君子。
可等她到了以后才发现,这个听上去有些让人心惊胆战的烧尸庙也不过就是一个被河流隔成两个世界的露天火葬场而已,只是简单得近乎有些简陋,因为临河而建的六座由长条青石堆砌而成的平台便是烧尸台了。
这里的葬礼似乎也和火葬场一样,都不怎么讲究排场,几块木柴、三四串万寿菊和一支火把就是全部了,连墓地和棺材都很少见,火堆燃尽后只管把骨灰往河里一撒,今生就算到此结束。
总的来说,虽然这里比闻雯文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但再怎么说也还是和死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以至于周围的空气里总会不可避免地带上一点神秘的宗教色彩,让人害怕又敬畏。
从小就怕鬼的人还是不太习惯看这一类的东西,所以在最后关头打了退堂鼓,进去后就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不再继续往下走了,随便找了一座没有苦行僧的湿婆神小庙坐下,戴上夏雨荷准备的口罩,决定就在这儿等着。
其实这种方式的火葬已经成为了尼泊尔文化的一部分,当地人也早就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有许多小孩在离焚尸堆不远的河里嬉戏打闹,或者从水里打捞逝者身上有价值的遗物,没有一点恐惧,好像这些生来死去就如同日出日落一样正常自然。
只可惜成也宗教,败也宗教,对于这座烧尸庙而言,非印度教教徒是不能进入庙内的,所以好奇的游客基本上都是站在对岸或是桥上观看。
于是闲来无事的闻雯文便一边“啪啪啪”地打着蚊子,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抬头瞄两眼,想要看看吃瓜群众在看见这些场景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却不料突然被台阶下一个男人的背影抢走了全部的视线。
与那些或惊讶或紧张的游客不同的是,他看上去不太像是来看热闹的,站得笔直挺拔,带着一股干净利落的劲儿,和围成一圈又一圈的人群相隔甚远,正独自观看着这场夕阳燃烧的离别。
可闻雯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那男人似乎只对中间那座高台感兴趣,又或者说是只对那座高台上正在焚烧的尸体感兴趣。
然而他在看什么都不太重要了,毕竟她也只对他的身体感兴趣,看得全然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毕竟自己又没办法亲自用手去触碰,那就只能用眼睛专心致志地非礼了。
好在傍晚的河畔忽然起了风,弥补了闻雯文的遗憾,替她一寸一寸地描摹着男人的身体,面料柔软的衬衣却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被吹出了一些随性生动的褶皱,就像是湖面漾起了涟漪,将他的身材毫无保留地勾勒显现。
明明这些都算不上有多特别,也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可偏偏就是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让人想要扯开那一层碍眼的布料好好一探究竟。
闻雯文就像是着了魔似的,双手托着脸颊,还在毫不避讳地直勾勾盯着看,而且脑子里都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在这具身体上绘画纹身是什么感觉了。
她觉得这应该会成为这世上最美妙的事情之一,越想越手痒,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渴望,眼见着就快要溢出来了,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道不太客气的声音:“四眼妹,你要是再这样盯着我老板看,小心待会儿眼睛被挖出来。”
“……”是谁在用嘴巴放屁,三腿怪!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把闻雯文的那些粉红泡泡通通戳破了,也顺便让跑走的魂魄归了一点位。
她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说话的人正蹲在高她一级的台阶上,不大友善地打量着她,于是她也不甘示弱地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
这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不过脾气倒是不小,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样,像极了胡同小巷里那些成天没事找事的小流氓。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在确定了这一点后,闻雯文的白眼都快翻到天际了,还以为自己遇见了神经病,默默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没有搭理这个凭空出现的人。
谁知当她再转回脑袋的时候,台阶下的人像是已经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半侧着身子,缓缓朝她望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陆路鹿,生于亲妈,死于姨妈,享年18岁。
关于斜柱上的图案,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我的微博看看,这样可以更好更直观地帮助大家理解消化嗯!
不过我觉得那个爱神庙挺适合你们这些老污婆去观摩学习的,你们觉得呢
大家可以尽情想象一下逛完爱神庙的穗穗回酒店后会经历一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既然说到了这个问题,今天的互动游戏就来评选一个最纯洁的小天使,游戏规则就是说一个你听过的或者原创的最纯洁的笑话,我先说为敬。
——“逗逼”是什么意思?
——我就在外面蹭蹭,不进去。
☆、chapter 04
傍晚的天空云蒸霞蔚,瑰丽的颜色过渡得恰到好处,光与影也配合得天.衣无缝,还带着几分宿醉难醒时的缠绵,编织成了一张万鳞缤纷的网,将男人笼罩其间。
他背光而立,整个人被虚化成一剪无声的暗影,脸上却落了些许温柔的余晖,英俊的眉眼更显深邃迷人,同夕阳一起嵌进人的眼睛里,清晰得让人无法忽视。
可当闻雯文在看清这个被自己意淫了半天的男人后,脸上的表情却蓦地一僵,之前的欢喜也全都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心惊。
她试着平复了一下复杂的心情,可惜平复了半天的结果就是回忆突然翻滚搅动着不平静。
嗯……请问有谁能来告诉告诉她这加德满都到底是有多小,又或者有谁能来拯救拯救她崩坏的欣赏水平,要不然为什么在这茫茫人海之中,她能巧妙地避开所有安全选项,独独选了个最危险的人出来?
昨晚小旅店里发生的事开始在闻雯文的眼前重新一一涌现,自知又惹上麻烦的她都快要欲哭无泪了,却连追悔莫及的时间都没有,被吓得直接移开了视线。
她举起放在腿上的小挎包,以最快的速度弯下腰,躲在前排的人后面,试图把自己361°无死角地藏起来,甚至已经做好了百米冲刺的逃跑准备。
谁知闻雯文的横坐标还没来得及向右平移一个单位,她的肩膀就被人突然往下按了一下,力度不算太重,不过也足以让刚抬起的屁股重新落回到坚硬的石阶上。
她当下直接给疼蒙圈儿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后面还有个小流氓,刚在心底暗叫了一声不好,便听见身后的人说道:“别急着跑啊四眼妹,刚才不是还很喜欢看么,怎么不趁着眼睛还能看见东西的时候再多看几眼。”
“……”都大难临头了,还看个鬼子啊看!
被抓了个正着的人心里正在淌血,这下别无他法,快速地权衡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后,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毕竟现在认输可能就真的输定了吧。
再说了,虽然她斗不过天也斗不过地,但只用对付小流氓一个人的话,至少还是有赢的机会啊!
这么一想后,闻雯文又充满了信心,只是这些信心恐怕只有天知道是怎么来的了。反正她先检查了一下脸上口罩的完好程度,而后索性大大方方地转过身子,开始了装逼大作战,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身后的人。
“跑?”她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比对方更理直气壮地说道,“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你误会了还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刚才好像明明是因为你的老板站在那儿,挡住了我想看的东西,逼得我只能换个位置,难道这样也不行么?”
闻雯文几乎把这辈子所有的气势都拿了出来,本以为接下来肯定会大撕一场,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在听了她的这一番言论后,原本来势汹汹的人竟奇迹般地不再说话了。
李岛不但没有反驳,反而还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而后长手长脚一伸,也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一副要和她好好聊聊的架势。
“……”这又是走的哪一种套路?
闻雯文不明所以,也不想明所以,正打算和斜上方的人重新拉开距离,却又听见他提高了音量,就像是在和谁喊话似的说道:“老板,听见了么,人小姑娘嫌你刚才挡了道,现在正生气呢。”
这道声音就如同此刻的天气一般,听上去似乎没有任何的攻击力,只让人觉得懒洋洋的,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是,这话并不是说给她听的。
说完后,李岛便移开了视线,兴致勃勃地望向不远处,好像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闻雯文被弄得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幸好在思路变得更加混乱之前,她突然清醒了几分,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老板?
后知后觉的人差点都忘了这个最为严峻的问题,等把这个称呼和现实里的人联系了起来后,吓得立马抬起头来,顺着身边人的视线看了过去。
中间那座高台上的尸体已经燃成了灰烬,从对岸升起的袅袅烟雾依附着微风越过巴格马蒂河,不太均匀地横亘在半空中,模糊了人的视野。
尽管如此,掩盖在这时浓时薄的烟气之后的景象却依然深刻清晰,仿佛无法被任何外物所磨灭,而原本还离得远远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一步一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一质的改变让闻雯文的心里又是一惊,暂时丧失了基本的行为能力,注意力全放在了他的身上,于是打破沉默的重担当然又落在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肩上。
李岛一身轻松地坐着等了一会儿,一改之前只知道说风凉话的作风,颇有大义灭亲的架势,突然指责着越来越靠近的人:“老板,我觉着今儿这事确实是你做得不对,看把小姑娘给气的,脑子都给气糊涂了。”
“……”你脑子才糊涂!
对骂人这回事儿格外敏感的闻雯文回过了神来,在心底翻了个世纪大白眼,知道他又是在瞎起哄,只是经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了自己最开始说过的话。
她不知道那些用来撑场面的话到底被不远处的男人听见了多少,而自己又不好和他解释什么,于是赶紧清了清嗓子,扭头对挑事的人笑了笑,大声地否认道:“呵呵,瞧你这话说的,一件小事而已,哪儿有这么严重啊。”
面对闻雯文一秒认怂的反应,李岛不太满意,趁着最后一点时间,赶紧凑到她的耳边,悄悄提醒道:“四眼妹,可别说我没告诉你,其实我老板这人吧,不是很喜欢说话自相矛盾的人,所以你要么就正面上,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要么就等着被送到河对面去吧。”
末了,还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补充了一句:“哦,还有,你要是觉得这周围的人能救你的话,记得待会儿能叫多大声就叫多大声,千万别客气,毕竟我还是希望你能活着走出去。”
“……”怎么着,说不过她就开始吓吓吓她是吧?
闻雯文摸不清这话里到底有几句真几句假,只能确定一点,那就是不管正不正面上,自己最后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于是她的底气又被抽走了一些,苦着一张脸,重新转过身子,自暴自弃地坐在原地,只觉得随着男人每靠近一寸,她的心就跟着往下沉一寸,等到他真正站定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心脏早就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这里的每一级台阶都很高,可就算商亦衡站在稍矮几级的位置上,也仍比坐着的人高出不少,挺拔的身躯将将挡住了天边本就不算充裕的光,黑夜便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提前降临。
闻雯文故作镇定的面具也在逐渐瓦解碎裂,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拽着挎包的背带,大脑一片空白地望着眼前的人。
虽然这样的光线还是算不上有多么明亮,却比昨晚的昏暗要好得多,至少终于能让彼此看清对方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