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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是一个不慎没有处理好,关乎的可不仅仅是他能不能顺利退休的问题,更重要的是飞机上那几百条人命。
他不会觉得这是一个玩笑,因为就在徐晨安自报家门后没几秒钟,指挥中心的工作人员就已经把他详细的身份信息给找出来了。
徐晨安没时间听他废话,直接说道:“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二十分钟之内,我必须和沈括通电话。否则,每超过一分钟,我就杀一个人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手枪里还有四颗子弹。”
“沈括?沈括是谁?”许向前下意识的问道。华国这么多人,谁知道他要的沈括究竟是哪条沟里的。
徐晨安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南北航空老总沈全安的独生子沈括。”
南北航空,这不是徐晨安所在的公司吗?许向前忙不迭的说道:“好好好,我们马上给你安排,你不要冲动,也不要伤害人质……”
话还没说完,对讲机已经徐晨安关掉了。
江一执看了看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女乘客,叹了口气,运起丹田之中所剩无几的紫气,手决一掐,女乘客胸前伤口处的空气渐渐扭曲,伤口虽然没能愈合,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止向外流血。
江一执有些郁闷,都说算人不算己,他也没想到好不容易解决了长升子,转头就遇上了这种新闻里才能见到的事情。以至于他连一个小小的劫机犯都无能为力。
合市机场地面指挥中心,一干工作人员紧张的问道:“指挥长,现在怎么办?”
他们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样严重的情况。
被挂断电话的许向前勉强保持住镇定,“还能怎么办,接警察局——快——”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劫机案已经直接捅到了京城,两百多个人质落在劫匪手里已经是这几年发生的最严重的案件了,现在这些人质里面居然还有一个顾家三少,整个公安系统都炸了。
南市某会所里,十几个警察火急火燎地冲了进去。
“各位警官同志,你们这是干什么?”经理有些懵,他们和隔壁的警察局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加上他们老总和上面有点不可说的关系,双方相处一直很融洽。像这种警察直接闯门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
为首的络腮胡一脸焦慌,像是抓小鸡仔一样抓住经理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你是这里的经理?”
经理忙不迭的点头。
络腮胡紧接的问道:“沈括是不是在这里?”
“沈括?谁?”经理想了想,“哦,沈少,在在在——”
“带我们去找他。”络腮胡拎着经理就往里走。
络腮胡带着人撞开门的时候,沈括正拥着两个陪酒女郎和几个酒肉朋友赌牌,本来就醉醺醺的沈括被大门撞开的声音吓了一跳,“谁tm这么不长眼?”
络腮胡一把将小鸡仔经理扔到一边儿,看着烟雾缭绕的包间,眉头紧皱,盯住了被众人围在最中间的沈括,“你就是沈括?”
沈括也皱眉:“你谁?”
“就是你了。”络腮胡一挥手:“带走——”
飞机上,眼看着二十分钟的时限就快到了,就在徐晨安等的快不耐烦的时候,对讲机再次被接通,里面已经换了一个声音,“徐晨安,沈括我们已经找到了,现在你就可以和他通电话了。”
“很好,”徐晨安满意的笑了,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沈括,你还记得我吗?”
被络腮胡扣在椅子上接听电话的沈括使劲的挣扎,却发现怎么也动弹不了,终于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你又是谁?”
徐晨安脸色越来越阴沉:“我是谁?我是徐晨安。”
“徐——徐晨安?”沈括酒醒了一大半,想了一会儿,终于从某个遥远的记忆里想起了这个名字,“是你啊,怎么,我给你的钱不够?”
第32章
“够, 怎么不够!”徐晨安笑了, 笑的肆无忌惮, 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他拿起手里的老式手枪,从枪头看到枪柄, 面容却渐渐扭曲, “十二年前, 要不是你给的三十万,我又怎么能从一个农村出来的泥腿子变成现在每年拿百万年薪的金领呢。更不可能站在这里, 为我无辜惨死的妹妹,郁郁而终的母亲报仇雪恨——”
“沈括,十二年了!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少, 纵情享乐了十二年, 逍遥法外了十二年。”徐晨安深吸一口气,“而我等了十二年, 熬了十二年,十二年后的今天,沈括, 你准备好迎接来自我的报复了吗?”
“你——你是什么意思?”沈括张了张嘴, 他还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事情。
徐晨安看着面前抱头蹲在过道上的一群乘客, 把对讲机贴在嘴唇上,轻声说道:“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十二年前,徐晨安的妹妹徐晓十八岁,高中毕业, 顺利的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
相比于徐晓从小成绩优异,徐晨安大概还没开窍,属于那种明明很努力,偏偏怎么学都学不会的类型。徐家家境贫寒,父亲在徐晨安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一场意外事故去世。他们两兄妹完全是靠母亲一个人忙里忙外,含辛茹苦的拉扯大的。
那一年,徐晓如愿以偿的考上了本地的一所重点高中,家里一下子要交两份学费(初中是义务制教育,不需要交学费),再加上两人的生活费,仅靠着母亲一个人起早贪黑去县城里买菜的那点钱,根本不够。
正在读高二的徐晨安选择了退学,去工地上做小工。一是为家里减轻负担,更多的是希望能给妹妹存够读大学的学费。
徐晓高中毕业,趁着暑假的功夫,说什么也要到工地上探望来看望三年没回过家的徐晨安。
徐晨安拗不过,只好答应了下来。
为了迎接徐晓的到来,徐晨安特意的请了几天假,为的就是想带着徐晓在市里好好的逛逛。
这一逛,就出事情了。
两人刚从动物园出来,徐晨安去给妹妹买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辆歪歪扭扭的小汽车冲着站在公交车站牌底下的徐晓去了。
等他回过神来,徐晓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肇事车主捂着胸口,全身痉挛着被路人从破损的厉害的小汽车上救了下来。
好在医院距离出事地点不算远,救护车没过多久就来了,看见妹妹和肇事车主都进了急救室,徐晨安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一半。
谁知道两个小时之后,急救室的医生却出来告诉他妹妹徐晓因为抢救无效,死在了抢救台上。
徐晨安如遭雷劈,他不敢相信明明送进急救室的时候,妹妹还好好的,怎么做了一场手术之后,反而就死了呢?
他浑浑噩噩,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医院方面在没有询问过家属意见的情况下,就已经私底下将徐晓的尸体火化。事后,徐晨安去闹,对方不仅没有回避,反而大大方方的赔了一笔钱。
徐晨安从医院的这些不同寻常的举动里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味道,
直到后来,沈括上门,看着徐家破烂的院子,神情高傲的摔下了一张三十万的支票,并且毫不掩饰的告诉了徐晨安肇事车主的身份。最后更是直接放话徐家惹不起,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不乱来,这三十万足以保证徐家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徐晨安挡住了歇斯底里、对着沈括破口大骂的母亲。识相的收下了沈括扔在地上的支票,心底的疑惑却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他刻意的去关注了肇事车主的相关信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肇事车主赵鹏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事故,是因为他患有严重的心脏病,而花市有华国最好的心脏病治疗专家。闲的发慌的赵鹏偷了保镖的车钥匙从医院里跑出来,结果没想到半路上心脏病发。
更让徐晨安震惊的是,和妹妹一同进入急救室的赵鹏在妹妹去世后不到三个月,出院了。连带着他严重的心脏病也一起被治好了。
将这一切串联起来,徐晨安脑中绷紧的弦突然就断了。
他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去恐吓当初给他妹妹做手术的主治医生,甚至不惜拿对方还在幼儿园读书的儿子做人质。迫使对方终于承受不住压力,痛哭流涕的说出了事实真相。
徐晨安面目狰狞:“当年,赵鹏心脏病发被送进急救室的时候已经是生命垂危,只有立即进行换心手术才有可能抢救回来。赵鹏虽然只是京城赵家的旁系,但是耐不住他有一个能干的父亲,在交通运输部担任处长。赵鹏跑到花市就医,接待他的就是沈家。沈全安为了一个机场项目本来就上赶着巴结赵家,现在赵鹏在花市出了事,沈家和医院方面都脱不了干系。偏偏医院千方百计的给赵鹏寻找合适的心脏源的时候,发现赵鹏和我妹妹都是同样的稀有血型。果然如同他们所预料的那样,两人心脏配型成功。”
徐晨安几乎是歇斯底里的说道:“沈家为了避免被赵家迁怒,当时赶到医院的沈括直接花重金买通医生,和医院方面达成一致,让负责抢救我妹妹的主治医生故意拖延抢救时间,造成了我妹妹的死亡。然后只等着赵鹏那边的抢救室准备好,立刻从我妹妹的遗体上取走心脏——”
“你,你给我闭嘴——”向来不可一世的沈括终于回过神来,慌乱的说道。虽然他还不知道徐晨安究竟做了什么事。但眼下,就冲着他眼前一大堆的警察和陆续赶过来的花市政府班子。他不敢想象,这件事情被捅出来之后,沈家就全完了。
“呵——”徐晨安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他愉悦的说道:“你怕了,你怕了就对了。”
徐晓去世之后没多久,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的徐母承受不住打击,多年沉珂一起爆发,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徐晨安无比冷静的安葬好母亲,他重新回到学校,以无比惊人的毅力在一年内完成了高中三年全部的学业,然后参加高考,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入国内知名航校。
四年后,徐晨安大学毕业,进入南北航空,他花了六年时间,从一个普通的观察员做到航班机长,他等的不就是今天吗?
他缓了缓气,用着一种仿佛是在和老熟人说话的语气说道:“沈括,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沈括呼吸沉重,瞋目切齿,恨不得将对讲机那头的徐晨安扒皮抽筋。
徐晨安自问自答,笑的灿烂:“今天是我妹妹三十岁生日,是个好日子。我们十二年的恩怨,在今天做个了结吧!就让我用这飞机上二百一十三条人命给沈家送葬——”
“你说什么?”沈括浑身颤抖,不敢置信。
络腮胡二话不说直接把电话抢了过来,“徐晨安,你不要乱来,你妹妹在天有灵,一定不会希望你……嘟嘟嘟——”
络腮胡移开听筒,全身僵硬:“他挂断了!”
飞机上,只看见徐晨安把手里的对讲机扔在地上,枪口一转,一枪打在对讲机上。
趁着这个功夫,原本蹲在地面上的机组安全员突然跳了起来,一下子就把徐晨安撞到在地。
徐晨安没有反抗,任由安全员把他制服在地。
乘务长连忙捡起地上的对讲机,手忙脚乱的按了一通,最终脸色惨白的说道:“已经彻底坏了。”他们和外界唯一可行的联系彻底断了。
机组人员全体静默,有些意志不坚定的空乘甚至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
缓下心神的田文都看到这种情况,下意识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劫匪不是都已经解决了,为什么你们反而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
副机长环顾四周,所有的乘客都是一副劫后余生、喜不自禁的样子,她顿了顿,终于还是说出了事情真相,“就在事情发生之前,徐机长……劫匪已经把驾驶舱所有不影响飞机沿固定航线飞行的仪器全部破坏了。”
在场的所有人面色一白:“什么意思?”
副机长苦笑着说道:“意思就是飞机虽然还在正常飞行,但是已经无法进行正常的降落。现在我们连和外界的联系都中断了,也就是说我们能够降落到地面上的唯一方法,就是等到飞机的油料耗尽……”然后等着它自己掉下去。
这不叫降落,这叫坠机!
听到这句话,飞机上大半的人已经直接崩溃了,他们没想到的是刚刚还在为脱离了危险而庆幸,转眼又要直面死亡。
机舱里又乱成了一团,哭闹声不绝于耳。
有些脾气暴躁的人看见被安全员压制住的徐晨安,冲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原本压制他的安全员也直接松开了手,任由人群围过来殴打他。
这些机组人员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们怎么能不恨。同事了这么多年,徐晨安怎么就忍心这样害死他们。他妹妹无辜,这些乘客就不无辜吗?
徐晨安默默地承受着殴打,他并不觉得后悔。
忍了这么多年,他已经疯了。
一个劫机案,只要有人愿意帮助沈家压制舆论,沈括极有可能坐几年牢就能出来,沈家照样逍遥法外。只有弄出了人命,只要弄出了人命,就没人敢再帮着沈括。
沈括,沈家,还有赵鹏,赵家,他们一个都别想逃。
这些人也不会白死,他们的家属肯定会得到一笔数目不小的赔偿金,他下辈子做牛做马再去补偿他们。
徐晨安笑了,他捂住脑袋,笑的疯狂,笑的呜咽。
“就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田文都如丧考批,不甘心的问道。
也不知谁说了一句:“要不然我们跳机吧,你们飞机上有配备降落伞吗?”
四周的人顿时眼睛一亮,就连正在殴打徐晨安的人也停下了手,纷纷看向副机长。
副机长摇了摇头,强行打起精神:“降落伞我们有,飞机起飞之前,京城方面有请我们帮忙紧急托运一批军用降落伞,我记得里面好像有。但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用。”
“先不说跳伞本来就是个技术活,咱们这些人恐怕没几个会,更何况乘客里面还有老人和孩子。最主要的是飞机现在是高速高空飞行,如果跳机的话,只要一出机舱,不是冻死就是窒息而死,即便是能降落到地面,恐怕也成了一具尸体。”
四周一片死寂。乘务长拿着一叠纸出来,分发给乘客,意思很明显,让他们尽快写下遗书。
田文都浑身战栗不止,脑中一团浆糊。忽然之间灵光一现,他猛的回过头看向江一执,眼睛一亮,干巴巴的喊了一句:“江少!”
江一执沉了沉气,轻声说道:“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大概能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