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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一战,再度震惊中原!
就像是给中原河北列国敲响了最后的丧钟,制衡秦国的合纵缔约中最为强大的赵国居然是率先于秦国进军河北首当其冲的魏国倒下了!
围绕着上党之争的秦赵长平之战,双方战死三十万余人,赵国集结与上党的四十五万兵力几乎是足足战死了一般,饶是得胜的秦国也是折损不在少数。
双方以国运为筹码的长平之战,终是以赵国的惨败而终结,四十五万赵国的大好男儿,有一半把性命丢在了长平战场上,另外一半又是投降了秦国。
如此一来,赵国十室九空,一夜之间不知多出来了多少的孤儿寡母。
长平之战后,秦将公孙起之名震惊华夏,且是公孙起将收降长平之战中赵国降卒的事情交给了王龁,自己亲自率领五万精兵欲要一举攻下缺兵少将的赵国都邑邯郸。
如此烈火烹油的攻势却是被太子政的一声传诏给打消了,公孙起纵然在战场上是运筹帷幄的元帅,却是恪守太子政的命令,只得引兵退去,据守上党郡,给予了赵国喘息之机。
就当秦赵长平之战的风波震动着整个中原摇摇欲坠态势的时候,秦少君政却是被洛阳的一纸诏书勒令返回洛阳。
极为空旷的宣政殿上,如今十一月的大理石地面凉透了,太子政跪在了这里足足是有了三个时辰,先前觉得凉透骨髓的寒意现如今随着麻木的双腿也是感受不到任何知觉了。
“你可知错!”
殿上宝座处传过来的声音十分冷峻,秦少君政听上去又是添了三分寒意和两分愠怒。
自是秦王琰斥问无疑。
面对着王父的责问,秦少君的面色也是十分复杂,有一丝悔意,也有着一丝痛恨,还有一丝决明,不过更多的还是一份坚毅,只见其握紧了拳头,不曾有着丝毫的放松,对王父的责问,秦少君政也不曾回答半句。
“你自小聪颖,孤许你周游列国回来之后,也是多了几分的稳重,即便你没对孤耍什么心思,但孤也是能够肯定,在上党的时候还不明白,难道现如今回到洛阳还不明白么!”
“吴越两国的旧事难道你还忘记了不成,如今的列国纵然不及大秦强盛,可远比彼时的越国强上三分,白起欲攻打邯郸,孤也知晓你为何阻止,还不认错!”
秦少君政还是倔强的跪伏在了地上,只回道:“并非是儿臣不知斩草须除根,实乃秦赵之战已经是拖垮了关中和蜀地的存粮了,再行攻赵是在难以为继!”
闻言,秦王琰收敛了面色上的愠怒之意,却是十分讥嘲的看着秦少君政道:“也真是难为你还需要操心粮草辎重之事!”
随而话锋一转,又是冷峻道:“若非是孤派人前往公孙起营中监督,恐怕如今公孙起就是要在你的暗中授意下坑杀那二十万赵国降卒了吧……政儿,你还真是好狠毒的心思啊!”
秦少君政闻言,也不反驳,倔强的只用额头贴着宣政殿冰冷的地面,不曾言语半分。
又是如此跪了半个时辰,林玧琰放下了手中批阅的文书,方才是看着看着秦少君政,审视许久,方才是令人抬过去太子政身边火炉、狐裘与坐垫。
秦少君政却是倔强,依旧是跪着,秦王琰出言“孤已经是许你坐着说话”,依旧是屹然不动。
秦王琰看着倔强的秦少君政,终是叹息了一声,恐怕入这宣政殿之前,太子政就是已经将这些事的要害之处全部想清楚了吧,故而此时虽然是言语上不曾认错,行事上倒是认错了。
“孤知晓你心性纯良,纵然行事决绝一些,但也不可作出如此有伤天和之事!”秦王琰又道:“孤暂且不问你受了何人的撺掇,只是此番纵然是你胜了秦赵长平之战,但战后的表现,你令孤十分失望,纵然是大胜,在孤心目中也是大打折扣!”
“功高的确是震主,但是政儿你又没有想过忌惮或者担忧忠良之将劳苦功高的主君究竟是什么人?恐怕连暴君都是算不上,只是庸碌无为的庸人罢了!”秦王语重心长的说道:“纵然你欲要朝堂制衡,但亦是要记得,为孤大秦开疆拓土劳苦功高的忠良之将……由不得算计和迫害!”
“政儿,你可明白?”
秦王琰最后一句问的是让秦少君政心中震动了,仔细回味了王父这番话,良久之后,秦少君政方才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应道:“儿臣明白了,此生唯此一次,下不为例!”
“至于此事,孤不再怪责你,至于你和公孙起因为此事生出的间隙,你也自己去弥合好!”秦王琰终是闭上了眼睛,靠在了宝座之上,作假寐状:“至于如何为人主公之道,你学帝王心术也罢,权谋制衡也好,由你自己决断吧,孤乏了,你退下吧。”
闻言,太子政又是拜辞行了一礼,长时间的跪着让秦少君政也是双腿麻木,难以行走,只得招来了两名侍监搀扶着自己退下了。
张禄是随着少君政返回洛阳的,自上午入宫宣政殿,一直到下午还未见踪影,秦公大门紧闭,秦王琰也是下令禁止众卿入朝觐见。
不免多想的张禄也是兢兢战战的侯在秦宫正门外整整大半日的时间,一直是到黄昏时分,才见着少君政出来,只不过是在两个侍监的搀扶下。
张禄见状,乍以为是秦王琰对少君政用刑了,发虚的张禄心神也是一阵狂跳,不过最终还是迈着如同被铅灌满的双腿走到了少君政的面前,连忙询问道:“少君何故至此?”
少君政的双腿已经是恢复了些许知觉,见到作为“罪魁祸首”的张禄,又是想到了方才先前王父的告诫,心中虽然是生出波动,却也是很快的一扫而空,没有带丝毫的情感回道:“无事,随我返回上党,继续请公孙将军伐赵邯郸。”
闻言,张禄心中一滞,连带着面色上都是有些不自然,稍稍抬起头看着少君政古井无波的眸子,居然是发现某丝熟悉的意味。
是看不透了!
这种感觉张禄只在秦王琰的身上察觉到,孰能够料到今时今日的秦少君政的身上也是出现了!
这就是让张禄大感好奇只不过离开了自己入宫大半日,怎么就起了这等本性移动的变故!
心头之念一闪而过,张禄终是瞧着太子政试探着问道:“如今关中、蜀地皆是缺粮,今岁的耕种也是被战事耽误了,恐无粮草供公孙将军作战了。”
少君政放开了对侍监的依靠,令其退下,只凭着自己缓步走向车驾处,并未直接回话,张禄见状只得是老老实实地跟在其后。
少君政上了车驾,坐稳之后,方才是用着左手摊开了车帘对张禄说道:“长平之战得二十万赵军降俘,可尽数卖于内府作为奴隶,折算钱粮,以支持公孙起将军再度进攻邯郸。”
“只是……”少君政的目光看向了张禄,又是说道:“前听闻右丞相的建言耽搁的两个月时间中,让那赵将李穆击溃了大秦兵马好不容易引来的匈奴部族,且是赵庭又是启用了那廉珀,如今赵国君臣一心,列国亦是反应过来了,恐怕此时攻打邯郸的难度已经是超过了两月之前百倍不止啊……”
说完,少君政便是放下了车帘,吩咐车前的马夫赶路。
只是张禄听闻少君政这番话,虽说是并无明显责怪自己的意思,可偏偏却是让张禄对这位秦少君生出来些许敬畏之意,也无他话回答,只得应道:“下臣自然是竭力谋划,助公孙将军破赵!”
那秦少君所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动,张禄也才隐隐听见“如此就好”。
待眼前车驾过后,张禄方才是眼神一阵变幻,不知在想着什么,见秦少君的车驾已经是走远,方才是回过神来,终是熄灭了心中那一点虚妄的心思,登上自己的车驾,沿着秦少君的车驾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