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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窕这也才清醒过来,她刚刚看到黑衣人只顾着追过来,倒是把璘儿这事给忘了。
“我们快回去找找看,没准儿还在呢。”朱窕说完拉着徐砚琪便往回跑。
两人四处查找一遍,除了空旷的土地哪里还有林氏和朱瑞璘的影子。徐砚琪和朱窕不由心急起来,若是林氏找不到她们二人自己先回去了还好,刚刚有黑衣人在此,可莫要是出了什么事才好。
正想着,却见前方火把通明,似是一群人正往这边走来。
“小姐,大少奶奶,你们在哪儿呢?”
听清了他们的呼唤,朱窕放下心来:“是郑管家的声音!”说罢又对着一群人挥手,“我们在这儿呢!”
☆、第50章 二更
郑管家听到朱窕的声音急忙带人迎了上来:“哎呀,小姐和大少奶奶怎么跑这么个地方,可担心死老奴了,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朱窕和徐砚琪被问的一头雾水:“我们没事啊,你们怎么找来了?”
“是二少奶奶,他和小少爷回家后说找不到你们,隐隐约约好似听到你们去追什么人了。老夫人听罢吓得不轻,怕你们有危险,这才派老奴出来寻你们。”郑管家解释道。
朱窕和徐砚琪听罢也是松了一口气,朱窕道:“我们还以为二嫂和璘儿跑哪里去了呢,既是已经回了,那也便放心了。刚刚有黑衣人突然冒出来,我这才追了上去,不过那人已经走了,并没有伤害我们。”
“如此还好,大少奶奶和小姐快跟老奴回去吧,刚刚可把老夫人给担心坏了。”
徐砚琪道:“顺便把这大夫也带上吧,璘儿肚子疼,正好可以给他看看。”
郑管家道:“侯爷已经命人请过大夫了。”
徐砚琪又道:“那也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还是把诊费出了吧。”徐砚琪说着从荷包里取了碎银子出来递过去,“麻烦您了。”
那大夫笑呵呵的接过碎银,连连摇头:“不麻烦不麻烦,这种事儿越多越好。还是这位少奶奶明事理。”
朱窕对着大夫翻了翻白眼,也不理他,直接挽了徐砚琪的胳膊:“大嫂,我们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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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侯府,徐砚琪和朱窕二人先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一听说孙女和孙媳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拉着徐砚琪和朱窕的手好一阵的嘘寒问暖。
“今后可莫要再做这等危险之事了,两个姑娘家,见到陌生的黑衣人不说躲得远远的,反倒是紧跟着凑上去,今日这是没事,可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好?”
朱窕撒娇地将头埋在老夫人的腿上:“祖母,我们都知道了,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若我说,就是大嫂太好心,见人受伤还想着给人请大夫,谁知道人家不领情,我千辛万苦的请来了大夫,那人竟然已经走了,你说气不气人,真是可惜了那三两白花花的银子了。”
老夫人照着朱窕的屁股轻轻拍了一下:“你这丫头,堂堂侯府里的千金大小姐,谁缺你那三两银子了不成,就这还值得你念叨着,你现在平平安安的,我这老太婆都烧高香了。”
朱窕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你瞧瞧,我这不是想逗您开心嘛,如今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众人看着这祖孙两个拌嘴,都是忍不住直笑。
“你们两个出去玩儿了那么久,怕是也累了,如今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怀宁侯开口说道。
老夫人也笑着点头:“行了,都快回去歇着,跑了这么久,肯定都倦了。对了,刚刚黎王府里捎了话过来,说斐儿在王府里玩闹不小心着了凉,如今这来来回回的跑吹了风怕不好,便让他先暂时住在王府里几日,等身体好些了再去接他回来。”
“夫君病了?”徐砚琪眉头微蹙,急忙便起了身,“那我去看看他。”
看徐砚琪脸上的担忧不像是装出来的,老夫人很是欣慰,忙拉了她的手道:“天色已晚,便不要再跑一趟了,你阿姐亲自过来说了此事,不过是小小的风寒,歇上两日便无碍了,你若当真放心不下,便明日再去看看他。如今大晚上的急急忙忙跑过去,岂不是让黎王夫妇觉得他们照顾不周?”
既然老夫人都这么说了,徐砚琪自是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轻轻点头:“孙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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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暗音阁,没有朱斐在,徐砚琪顿觉整个院子都冷清了许多。
兮然早就听说老夫人派了郑管家带人去寻少奶奶和小姐,心里担心的不行,如今看自家少奶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高兴的迎了上去:“少奶奶可算是回来了,早知道奴婢就该跟着少奶奶出去的。”
徐砚琪笑道:“我没事,不过是中途出了些状况而已,不必那么担心。”
进了屋,兮然帮徐砚琪褪去外面披着的大氅:“少奶奶快先到炭火边暖暖身子吧,奴婢去帮您打洗漱的热水来。”
徐砚琪点了点头,任由兮然扶着在炉火边坐下。
兮然打了水来帮徐砚琪洗漱,之后看她一脸的倦意,便提醒她早早地歇着。
徐砚琪躺在榻上,却是有些难以入眠,那银色面具下的双眼眸总是不经意间在脑海中浮现,那股熟悉之感在这寂静的夜色里越发强烈了。
她静静地闭上眼睛,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过一个初次相遇的男子,她怎会有这么多的情绪呢?可越是这样,那最后离去的背影便愈发清晰的印刻在脑海,她甚至觉得如今他便躲在这黑暗处静静地凝望她。
又闭目思索一会儿,突然那面具下的面容竟和自己身边的一个人渐渐重叠在了一起,她惊得猛然坐起:“朱斐?”
话已出口,连徐砚琪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莫非是自己猜错了?
只是,自朱斐来了帝都,她还的确很少见他了,他真的是贪玩儿还是做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又有谁知道呢?而今晚那黑衣人刚受了伤,朱斐便恰巧染了风寒,在黎王府里小住,这一切当真是巧合吗?
何况,如今再仔细一想,她觉得那身形熟悉,可不就是觉得与朱斐身形体态相似吗?
唯一不同的,怕也就是那眼睛了,朱斐的眼睛是清澈的,像一汪清泉,而那人的眼睛,则是像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潭。这样两双没有丝毫相同之处的眼睛,真的会是同一个主人吗?
若当真如此,那朱斐又因何这般?假装痴痴傻傻的这么些年,即便不是傻子怕是也被自己的逼疯了,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徐砚琪越想越觉得内心不能平静了,若那人真的是朱斐……徐砚琪瞬间想到他背后插着的一支利箭,还有那往外渗着鲜血的伤口,以及因为中毒而有些发黑的唇,她的心慌乱的有些难以自持,急急忙忙对着在外室守夜的兮然唤道:“兮然,兮然!”
兮然迷迷糊糊中听到自家少奶奶叫的急,吓得掀开绒毯跑下软榻,急急忙忙的便奔了进去:“少奶奶,怎么了?”
兮然进去时见徐砚琪心神不宁的坐在榻上,大冷的冬天,额角竟然渗出了些许汗珠来,忙倒了茶水递过去:“少奶奶这是做恶梦了?”
徐砚琪此刻哪还有心情喝水,看见兮然便急急忙忙的问着:“朱清呢,快让朱清来见我。”
兮然被搞得一头雾水:“少奶奶,如今夜已经深了,这时候找朱清做什么?何况大少爷不在家,这若是给人知道了……怕是对少奶奶的名誉有损啊。”
徐砚琪心里急的不行,哪里还顾得上听这些,急道:“你快把他叫进来,我有急事找他!”
兮然还从未见徐砚琪这样过,自是吓得不敢多言,忙道:“是,少奶奶息怒,奴婢这就去找了朱清过来。”
见兮然跑出去,徐砚琪这才掀开被褥穿衣下了榻。
不多时,兮然便寻了朱清进了暗音阁,毕竟如今是深夜,男子闯入主子的寝房多有不便,兮然便只让他在外室等候,自己则进了内室去唤徐砚琪。
徐砚琪再次出来时,已经没了刚刚的失态,面色从容地在一边的湘妃椅上坐下。
朱清对着徐砚琪行了礼,这才出声询问:“不知少奶奶深夜唤朱清前来所为何事。”
徐砚琪伸手抚了抚眉心,轻轻吐纳一口热气,这才说道:“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今晚给祖母请安的时候听说大少爷染了风寒,虽说应该没什么大碍,可我这心里终究是有些难安。他如今本就生了病,若是睡觉再不老实怕是又更严重了。我知你功夫不错,所以想让你偷偷潜入黎王府替我看一看大少爷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如此也好叫我安心。”
朱清面无表情地回道:“既如此,小的便去黎王府走一遭,不过少奶奶也不必过于有心了,想来应该不会有大恙的。”
徐砚琪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毕竟看到了才安心不是。祖母说我们深更半夜前去探望怕是不妥,所以你便悄悄进去看一眼就好,莫要惊动了黎王殿下和王妃。”
朱清点头:“小的知道了。”
见朱清转身离开,徐砚琪这才叹息一声,心中纠结万分,也不知朱清带回来的会是个什么结果。
兮然上前扶住她道:“少奶奶先去榻上歇一会儿吧,等朱清回来了奴婢再唤您。”
徐砚琪这才轻轻点了点头,任由兮然扶着进了内室。
☆、第51章
夜色沉寂,冷冷的清风卷起阵阵凉意。
此时已近深夜,黎王府整座府邸却依然灯火通明,好似都还没有入睡。因为处处透着光亮,故而西北角那最幽静的一处院落倒显得不那般显眼了。
朱斐只着了一件白色内衫静静地趴在床榻之上,背部的血迹隐隐可现,他的脸色也苍白的没了以往的红润。
此时,他正透过那半掩的窗牖向外望去,一轮明月映入眼帘,他的眼神中没了之前的稚嫩与傻气,取而代之的是不曾有过的睿智与深邃,漆黑的双目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看过去时无端端地生出些寒意来。
黎王妃则是在床榻边的椅子上坐着,一双水眸剪影透着心疼。
黎王站在自己的王妃身后,望着朱斐苍白的脸色叹息一声:“早知会是今日这般,当初就不该答应让你亲自前去,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倒叫你姐姐担心了。”
朱斐回过神来,抬头看了黎王一眼:“姐夫无须自责,郑相府向来守卫森严,侍卫们又个个都是高手,我若不亲自前去,派了他人我也不放心。”
黎王妃不悦地睇了自己的亲弟弟一眼:“你凡事都要亲力亲为,那还养着钟楼里的那群人做什么?怎么也是江湖上的一个大帮,且他们个个都是效忠于你的死士,又受过极为艰苦的训练,武艺自是相府里的侍卫所不能比的,哪里会如你说的办事不可靠?”
朱斐道:“钟楼里的隐卫主要的任务是搜集情报,师父临终前将钟楼交给我,是为了哪天我朱家和黎王府陷入危难时还有转圜的余地,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暴露身份。”
黎王妃无奈地叹息一声:“都是当今圣上昏庸无能,且又猜忌心重,宠信佞臣,亲近小人,一心想要置我朱家于死地。这么多年,倒是叫你受了不少委屈。”
“阿姐无须这般,我今日所受之苦,他日也自是要在那昏君的头上讨回来的!”朱斐说着面色越发阴沉起来。
说罢,他从枕边取出一份奏折递向黎王:“奏折我已经悄悄换过了,想来明日的早朝会很热闹。”
黎王接过瞧了瞧,不由冷哼一声:“郑应这老匹夫,本王在朝堂处处被父皇和太子打压,早已不理政事,如此他还不满足,竟然打起了本王亲信的主意,看来,这件事怕是也和太子脱不了干系。”
朱斐道:“郑应属太子一派,自是忌惮你背后的朱家势力。如今我怀宁侯府虽然已经退居朝堂之外,但那些曾经跟着父亲和祖父征战沙场的武将们还在。自今上登基至今,不曾为百姓做过一件实事,反而只想着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我大齐虽表面上平静,但蛮夷却早已对我朝虎视眈眈,陛下想要保住自己的江山帝位,便不会处置了那些武将。外族不安,他有心灭我朱家却又恐惧蛮夷势力不敢造次,如今便只能先打压着,让我们无还手之力。”
黎王听着朱斐的分析,不由面露忧色:“当初太.祖皇帝还在时我大齐何等繁华,可现如今,却是衰弱至此,内忧外患,也不知还能撑到几时。且太子又……”
“所以我们才应该主动出击,这天下本就该是能者居之,纵使为了黎王府和整个朱家,殿下也不该坐以待毙。”
黎王自然明白朱斐话中之意,面色倒是未变:“你将郑应的奏疏换了来,放进去的又是什么?”
朱斐眸中闪过一抹冷意,勾了勾唇角:“前两日太子殿下宠妃陈姬的兄长不是当街打死了个人吗?此事朝廷上下无人感言,倒不如借郑相之手参奏太子一本。”
黎王面露喜色,赞赏地看向朱斐:“好一个一箭双雕之计,既离间了太子与郑应之间的关系,又让父皇看看他最宠爱的儿子在京中这些年究竟做了些什么。”黎王殿下说着,不禁有些期待明日的好戏能够早些上演。
听着自己的丈夫和亲弟弟的谈话,黎王妃忍不住又是一声轻叹:“真希望这一切能够早些结束,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日子当真是过够了。尤其是斐儿,这一年到头地在人前装疯卖傻,阿姐想着心里便难受,若真哪一天装出病来,我又该如何向父亲和母亲交代?”
黎王妃说着禁不住潸然泪下,心中郁结着难受。
黎王心疼地将黎王妃揽在怀里,轻声安慰着:“放心吧,不会太久的,斐儿的苦不会白受。”
朱斐也跟着劝道:“阿姐无须如此,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何况这一年十二个月里头,你隔三差五变着法儿的将我接来帝都,我也没有日日在人前伪装,只今年事情多些,这才不常出府。不过这些年我也已经习惯了,其实有时候傻傻的倒也没什么不好,可以不顾后果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黎王妃看着深受重伤还一心安慰自己的弟弟,心中更是难受起来:“你身上毒素未清,这伤怕是要好生调养着方能好全,若想一直瞒着家里人也不甚容易,我思索着,是不是将实情告知徐砚琪会好些,你们两人相互配合着才好将这出戏给演下去,我瞧着她对你倒像是真心的,应该可信。”
朱斐摇了摇头:“不,暂时还不能让她知道。”
黎王沉思片刻也道:“我也觉得最好先不要说,多一个人知道斐儿的事便多一份危险。毕竟,陛下正找不到治朱家的罪,若此事传将出去,他强加一个欺君的罪名给我们,那可是非同小可。”
朱斐笑了笑,目光变得柔和许多:“我倒是不担心她会说出去,只是她不过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了也不过徒增烦恼,为我担忧罢了,倒不如现在这般无忧无虑的。”
难得看到自己的弟弟对一个女人如此,黎王妃不由挑眉:“这才成亲多久,你这是动心了?当初崔玥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你不要,整日装傻欺负人家,把人吓得哇哇大哭。那时候,我还当你是铁打的心,这世间女子皆入不得你的眼呢。”
朱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阿姐,你说什么呢,当初崔玥那情况你也知道,我自己都顾不得自己,又怎能拖累了她?只是,却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些事,倒也是我害了她。”
看到朱斐眸中的自责,黎王妃忙转移了话题:“以前怕拖累人家所以变着法儿的不愿娶,还让所有人觉着是人家抛弃了你,那现在呢?砚琪也是个好姑娘,你就不怕把人家也给拖累了?”
这一次,朱斐没有回答,只是扭头看向外面的月色,心中暗道:既然朱霆给不了她幸福,这一次,他自然再不会放手了!阿玥,兜兜转转,还是他的阿玥。
是,他早就知道她不是徐砚琪,而是那个所有人都以为已经不在人世的崔玥。不过,不管她现在究竟是谁,在他眼里,她只是他的妻,是他朱斐决定守护一生一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