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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巧这丫头,买个冰水怎还不见回来,嫂嫂先在此地休息,我前去看看。”徐砚琪说着匆匆起身,还未走几步便被身后的陈慧唤住,“小姑子还是在这里歇着吧,我让絮窕去看看。”絮窕是陈慧陪嫁过来的贴身婢女。
“不必了,我也想过去走走,还是让絮窕陪着嫂嫂吧。”徐砚琪笑着拍了拍陈慧的手,说罢头也不回地便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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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山半坡,一处僻静的松树林中
“你答应了陪我上香的,如今不过因为我一句话惹你不快你便把我丢在半路,说走便走,我是你的娘子,你怎可这般对我?”
“我说了今日有事,你若不想一个人去寺里那便改日再来。”
“你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想去祭拜我姐姐?今日是她的头七,你竟比我这个亲妹妹还要记挂。可是你别忘了,当初是她背叛了你。那天晚上,我和你亲眼看到……”
“住口!”朱霆一拳打在一棵松树的树干上,震落的松针徐徐落下,宛若一场无情地细雨。他刚毅的脸上布满阴霾,漆黑的双目此刻带着狠戾,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浓浓的悲痛与落寞。
这样的朱霆,让一直站在不远处静静观望的徐砚琪心中隐隐抽痛。却也心中大为不解,崔岚说别忘了那天晚上亲眼看到什么?为什么朱霆听到这话会如此愤怒?为什么她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印象?
难道是朱霆看到了什么才突然决定要退婚的吗?可是她自认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这一切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崔岚被他的举动吓得站在地上直哆嗦,双唇轻颤着再不敢吐出一个字来。
不知过了多久,朱霆将流血的拳头缓缓收回,一张俊逸的脸回归之前的沉寂,看也不看崔岚一眼便缓缓向着远处而去。
崔岚无力地瘫软在地,眸中两行清泪悄然划过,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徐砚琪缓缓从一棵树后走出来,居高临下地望着狼狈不堪的崔岚,漆黑的双目渐渐变冷,面色平静到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崔岚才渐渐感受到徐砚琪的存在,她双手扶着地面站起身,抬头直视徐砚琪:“你是何人?”
徐砚琪勾唇浅笑,一脸温和:“我看夫人在这里哭得伤心,可是出了什么事,不知我能帮上些什么。”
崔岚没有回答,只凝神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倏地眼前一亮:“我认得你,你是徐四小姐。”
徐大人的四女儿,清原县的天之骄女,又有着一副好相貌,曾被一群才貌双全的男儿追捧着,崔岚从小都渴望自己能够像她那般。
当然了,能生在崔家也算是极幸运的,多亏了祖父曾经和朱家联姻,才能让她有机会嫁入侯府这样的高门。
怀宁侯乃堂堂一等公侯,而且军功卓著,得圣上恩宠。这样的身份纵然是柳州知府也是难望其项背的,就更别提徐源这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了。
更何况,如今这徐四小姐和夫婿戴赢不睦一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现在的她就更没有什么值得崔岚羡慕了。
许是找到了平衡点,崔岚转而换做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继续道:“徐小姐也要去龙隐寺?”
崔岚突然转变语气,徐砚琪岂会不知她心里的弯弯绕绕,面上却一脸平静:“我不过是在家里待得闷了,出来四处走走。”
“既如此,那便不打扰四小姐雅兴了。”崔岚说着转身欲走,却又突然顿住,扭头望过来,“对了,最近街上有不少关于四小姐的传闻,闹得满城风雨,四小姐倒是豁达,这时候还能出来散心。”
对于崔岚这种无论在何处都要寻找优越感的个性,徐砚琪一笑而过:“若因为些流言蜚语便要死要活,那人活着还有个什么趣儿?毕竟……这嫁了人之后过得不好的,在这清源县怕也不止我一人吧?”
徐砚琪的话让崔岚面色微怔,想起朱霆对自己的不在乎心头一痛,却又很快掩饰掉,讪笑两声:“徐小姐说的是。”
“小姐!”不远处传来芷巧的唤声,徐砚琪道:“想必夫人还有要事,那便不打扰了。”
徐砚琪说罢欲走,却听得背后传来一声尖叫:“哎呦!”
扭头一看,只见崔岚不知何时又重新坐回了地上,双手扶着脚踝皱眉,面色有些惨白。
“你怎么了?”徐砚琪并未上前,只淡淡询问。
“我被蛇咬了。”崔岚咬牙回道,此时的她再没了刚刚的趾高气昂,看在徐砚琪眼里倒是顺眼了不少。
徐砚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只得继续在原地站着。
看着崔岚一脸痛苦的表情,徐砚琪心中竟再生不起一丝疼惜来,反而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
曾经的崔玥事事以她为先,把所有的好东西留给她这个妹妹,唯一没有让给她的,怕就是朱霆了。
不过,现如今也被她抢到手了。
她这个妹妹就是如此,但凡是她想要的东西,哪怕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所以,为了嫁入侯府不惜将自己的亲姐姐陷害致死,现如今竟不见丝毫毁过之意。
徐砚琪袖中的拳头紧紧握住,一股强烈的恨意在胸前沸腾。如果可以,她还真希望这个狠毒的女人今日就这般被毒蛇咬死,如此也省得她日后再花功夫浪费在她这种人身上!
只可惜,这霖山的蛇怕是还没有这般强大的毒□□。
☆、第九章 二哥
正在徐砚琪愣神的功夫,芷巧和杨慧等人都已经赶了过来。
“小姐,原来你在这儿啊,可担心死奴婢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芷巧一看到徐砚琪便着急地说着。
徐砚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这么大一个人能出什么事?我好好的呢,你们放心吧。”
“这位夫人……”芷巧疑惑着看向坐在地上的崔岚。
“哦,这位夫人不小心被蛇给咬了。”徐砚琪简短地解释道。
芷巧走过去瞧了瞧,不由尖叫:“哎呀,看样子怕是有毒呢。”
崔岚一听面色更加难看了,着急地看向徐砚琪:“怎么会有毒呢,我不会死吧,救救我吧,徐小姐,求求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呢。”
徐砚琪还未来得及做些什么,却听身后传来陈慧的声音:“试试这个吧。”
众人闻声纷纷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陈慧不知从何处采了几株药草疾步走来,递给丫头絮窕:“把这个揉出汁来给这位夫人敷在伤口处。”
看着敷在自己脚踝的汁液,崔岚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陈慧:“这样真的有用吗?”
陈慧道:“霖山上的蛇大多是没毒的,纵是有毒也不会有太大的毒性,这药草唤作蚤休草,有解毒的功效。”
“蚤休草?”
“蚤休草还有个名字叫作‘七叶一枝花’,关于七叶一枝花还有个传说呢。”
谈及这个,陈慧似乎失了怯懦的性情,开始侃侃而谈:“想穿很久以前,一个青年上山砍柴,不幸被毒蛇咬伤,昏迷不醒。恰逢七仙女下凡游玩,看到了那青年,心生怜悯。于是,纷纷取下自己贴身的锦帕覆在青年的伤口上。后来王母又途径此地,看到了青年伤口处女儿们的七条锦帕,又从发髻拔下金簪放在锦帕的中央。许是伤口得了仙气,青年所中的蛇毒很快便消散了。当青年醒来时,恰巧一阵风吹过,将锦帕和金簪吹落在地,瞬间长成了一株七片叶子托着一朵花的野草。七叶一枝花,便由此得名。”
听完陈慧的故事,徐砚琪顿时有些目瞪口呆,想不到陈慧表面上看起来怯懦,不讨人喜,内心却是如此博闻强识,又善良聪慧。
这样一个女子,若是再有大嫂杨容那般的端庄大气,想来定是完美的了。
只是,都道“腹有诗书气自华”,陈慧这般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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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崔岚的事,徐砚琪和陈慧这才继续往前走,眼看着竹园便要到了,接下来的路又过于崎岖,马车不易行走。于是,徐砚琪同陈慧便下了马车徒步而行。
想起蚤休草的事,徐砚琪不由得扭头看向身旁的二嫂嫂,此时已走了有一段路,陈慧一直闷声不吭,看上去倒还有股子坚韧。这样的陈慧,让徐砚琪突然觉出些不同来。
“二嫂嫂懂医术?”徐砚琪没话找话地问道。
陈慧抿唇笑了笑:“不过是无聊时看过些书,懂得些许草药罢了,还称不上有医术。”
“二嫂嫂平日里不怎么同人接触,看来是把时间都用来看书了,倒让我们这些人惭愧。”徐砚琪半开玩笑地道。
徐砚琪此话一出,陈慧面上的笑意淡了淡,墨色的眼瞳有些黯淡,继续抿唇不语。
看着这样的陈慧,不知为何,徐砚琪突然觉得这个嫂嫂或许还是个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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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宗文念书的竹园处于霖山北面的半山腰,那里四周栽满翠竹,如今正值盛夏,繁茂的竹子在烈日照耀下泛着翠玉般的光泽,淡淡微风拂过,秀逸中透着神韵,丰姿绰约,宛若身着碧衣长裙的妙龄少女。
徐砚琪和陈慧穿过阴凉的竹林便看到了隐藏在里面的一间木屋。
木屋也是用简单的竹子修建,外观看上去极为简单,隐于山林之间,素雅静谧。
此时,徐宗文在屋内踱步,手里拿了一本书,口里时不时地读着什么,偶尔还会突然顿住身子凝眉思索些什么。
“二哥!”徐砚琪对着门口唤了一声,里面的徐宗文闻声向外看,见是徐砚琪高兴地走出来,“你怎么跑来了?快进屋吧,外面太阳大。”
“许久不见哥哥了,你不去看我,那就只好我来瞧你了。”崔玥觉得自己已渐渐融入了徐砚琪这具身子,现如今见到徐宗文丝毫不觉陌生,倒真的觉得是相处了十多年的兄长。
徐宗文倒了茶水递给徐砚琪和陈慧,宠溺地在妹妹的额头上弹了一记:“你这丫头,拐着弯儿地埋怨你哥哥我。”
徐砚琪揉着有些泛红的额头,委屈地撇了撇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也不轻着点儿,脑子若被你打坏了,难不成你养我?”
徐宗文不由挑眉:“你这如今可是嫁出去的女儿,哪里还轮得到我这哥哥来养你?怎么样,你和戴赢关系可好?”
徐砚琪拿着杯子的手微滞,不太自然地笑了笑,脸上却是真真实实的轻松:“我和他呀,估计是要和离了。”
“和离?”徐宗文惊讶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戴赢对你不好?”
徐砚琪道:“此事说来话长了,等以后再慢慢同二哥说。今日我和嫂嫂前来是来唤哥哥回去的,眼看着便要端午了,难道二哥要独自一人在这霖山上度过不成?”
经徐砚琪一提醒徐宗文才想起,不由拍了拍脑门儿:“瞧我,这日子过得自己都不知道了。”
徐砚琪无奈地摇头:“你呀,可小心成了书呆子,到时候可别说你是我哥。”
徐宗文伸手在徐砚琪额头上轻弹了一记:“行,等哪一天你哥哥我考了状元,绝不跟人说还有你这么个妹妹。”
徐砚琪觉得和这个哥哥相处起来越来越轻松了,对着徐宗文撇了撇嘴:“文人不是应该谦虚一点吗,你如今乡试都还没考,都想着中状元了。”
徐宗文笑:“跟自己的亲妹妹谦虚什么?”
屋子里充满着兄妹二人的欢声笑语,陈慧自始至终都安安静静地坐着,倒和这欢快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徐砚琪见了偶尔将话题转移在陈慧的身上,但她却总是过于木讷,惹得徐宗文频频皱眉,脸上的笑意也淡了。见此,徐砚琪也只得无奈地在心里叹息,想起陈慧之前在崔岚被蛇咬伤时的表现,心中却是对眼前这位嫂嫂更加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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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徐砚琪和徐宗文等人回到徐府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原本一家人是要坐在一起用晚膳的,但徐砚琪实在是觉得困了,便索性在自己的小厨房里做了几样小菜对付两口,沐浴过后早早地便歇下了。
翌日醒来,朱彤刚伺候徐砚琪梳洗完毕,便见芷巧急急忙忙地跑上了阁楼,满头大汗的样子像是刚从外面回来:“小姐,出事了。”
徐砚琪随手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什么事,怎么慌慌张张的,慢慢说。”
芷巧捧着杯子一口饮尽,这才说道:“奴婢刚听人说昨晚上二少爷听说了小姐的事后直接跑去找姑爷了,少爷当时喝了点酒,所以就和姑爷打起来了,好像伤得很严重。”
徐砚琪听罢也没再细问,提起裙摆下了阁楼,径直便向着徐宗文的院子里走去。
到了徐宗文居住的跨院,陈慧恰巧从屋里出来,徐砚琪慌忙迎上去:“二嫂嫂,哥哥的伤势如何了?”
陈慧眼眶红红的:“大夫说只是皮外伤,修养几日便好,小姑子无须过于担心。”
“哥哥为我的事受了伤,昨晚上怎么也不见有人通知我一声,倒让我心里难受。”
“你晚上睡得早,是你二哥不让人说的,说怕你知道了担心。”
徐砚琪鼻头一酸,看了看屋里:“二哥醒了吗?”
陈慧点头:“刚醒,小姑子快进去吧,我去把熬好的药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