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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实实在在是给寒门谋了出路,而子元你这些时日,除了沉浸在悲痛仇恨中,心里还余下些什么,你知不知道唐阁老身故后的两日内邵文熙便想将礼部中出身寒门的官员挤兑出去,虽只是六七品的大吏、主事,可那也是我们的袍泽,赵秉安让你着手对付邵文熙,你当他是真的没有人手吗!”
赵氏麟儿攻心之术已登堂入室,他早就算好了董臻会三心二意,不仅成功的离间了其与寒门中低层精锐的关系,还广施恩德,借机谋夺了这些人的拥护,如今在京的寒门士子无不歌颂赵太傅慧眼识英才,谁还记得那高高在上人情冷漠的董侍郎。
董臻并非沉浸于丧子之痛不可自拔,只是一日不除了沈炳文他就难以平静,就像此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失了分寸被赵秉安算计了,可首先他脑海中想到的不是如何反击,而是澎湃而来的恼怒、愤懑,这些失控的情绪让他自己都难以把持。
“许老,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恢复过来定然会弥补这些过失。”
许信芝转过头看着这个额纹紧皱的后辈,走过去,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子元,你现在经历的老夫当年都曾经受过,时间虽是最好的良药,但官场上却从无停滞一说,你再颓废下去,首先对你下手的未必是外人。”
这话里的残酷让董臻打了一个哆嗦,精神竟真的清醒了不少。
目前,与赵秉安背道而驰指定是不合时宜的,可让他再去给邵文熙补刀又显得多余蠢笨,董臻一时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应对。
一旁许老爷子看着他神色的转换,心里也欣慰不少,好歹还能听进去话,那就不愁一点一点掰回来。
依照赵秉安的意思,董臻是有大用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特意来找他这个老头子让把人点醒,只是许信芝辗转再三都没揣测出赵秉安到底想把董臻安置到哪去,直到十一月,冬至那日,京城驿站大火,河南总督汪孝平困于灾场,巡防营赶至之时火势已上身,为了保命,汪孝平断了一腿,至此身残,再不能返还河南当政。
而空悬的河南总督之位自然就成了六部九卿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
赵秉安是真的佩服河南三十道那些硕鼠,能把汪孝平生生逼到如此地步,要是巡防营迟到个一时半刻,这位总督可就真的把自己烧成炭灰了。
他把人挪至兵马司官邸之时,这位汪部堂那是一个涕泪横流,赵秉安本想从他嘴里撬出些东西来,没想到这位“惊忧过甚”,直接昏睡不醒,若非赵秉安威胁撒手不管让他独自返乡,恐怕只能白忙活一场。
黄河凌汛天灾在前人祸在后,淳化九千户平民的抚恤金被沿道州郡贪墨,数以万计的贫民百姓离土迁徙,被当地官员算作迁夫赶去修建河堤,三月淳化决堤,丧心病狂的莱州知州竟下令让淳化县中老孺填河,自此激发淳化民变。
朝廷之所以没收到消息,是因为淳化被洪水湮灭,这多出来的几千户百姓成了流民,河南境内其余州府皆严辞拒其入境,莱州驻军在其民变之初便武力镇压,屠三千户,尸首投掷洪水,血浪滔天!
剩余的百姓被判为罪人,但当地衙门不敢以造反呈报,只能分摊到各州郡属官头上,凡是沾过银子的手必然也就得染上这些灾民的血,河南地方衙门为这剩余六千户百姓的归属吵得不可开交。
他们不像戴广成,有戴其鄞在,他就是把天捅破了都没事,戴家手握重兵,莱州就是明着把百姓逼反河南官场也没人敢置喙,可他们没有那么硬的后台,这些流民杀杀不得,留留不得,最后只能充作徭役填进淮扬渠道。
丛岚空降黄河,身上只带了九十万两银子,面对河南三十道的虎视眈眈,他除了拼命攥紧钱袋子就是能抠一点是一点,此时地方衙门送给他几千人的劳工,那就算知道其中必有猫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圣旨在上,他总不能不开工吧。
戴广成知道淳化流民未除之后就开始与淮扬行营百般作对,他是戴家大少爷,戴其鄞长兄的“遗腹子”,他放话出来与丛岚叫板,河南境内谁人敢掺和,强龙不压地头蛇,丛岚带去的京官接二连三的出事,呈进京的折子始终没有回音,他不得不血书求援两江驻军,幸亏沈炳文留了一手,要不然丛岚早就埋骨他乡了。
戴广成捅的篓子太大,就算是河南总兵戴其鄞都兜不住,这位比起其侄儿来手段就要精明许多,他假意与丛岚修好,让其上了一道求款的折子,五月,八月,沈炳文凑的两笔款子加起来一共是一百五十万两,悉数进了两江与莱州、巴州、瓜州等数个地方驻军的口袋,牵涉进来的兵马大约有五万之巨,等汪孝平有所察觉的时候,戴其鄞已经把刀都磨好了。
如此看来,孙坤当初下放就是送羊入虎口,赵秉安逼着汪孝平签下供状,着御林急递西山,而他自己却于深夜返回内阁,秘密诏齐六部侍郎与诸阁老。
第286章 三哥为质
“砰!”
“这些贪官污吏非千刀万剐难平民愤!”
黎焕中没想到朗朗乾坤之下竟有如此暴行,当即怒不可竭的要求制裁河南地方三十道衙门, 可等到他慷慨激昂的在小楼上叫骂许久之后, 四下里仍是一片死寂。
苏张顾邵, 连带着赵秉安, 脸色都极其严峻,六部侍郎捏紧官袖,没有一个敢在此时露头。
一个时辰后便是朝会,此时天际只隐约露出点鱼腹白雾,遣去西山的快马早该有了回音,如今内阁苦等的不过是圣意。
“淳化已没,余下那六千户灾民流窜至淮扬, 既要妥善安置他们又不能打草惊蛇, 这继任的河南总督身负重任呐。”苏袛铭从水漏刻纹上移开眼神, 心里摁息了最后一丝侥幸,如今沈炳文不在,这捅破天的篓子只能他自己来补了。
“苏阁老,你难道是要包庇——”
“黎阁老, 你不谙政务就不要胡乱插嘴!河南军政如今是雾里看花, 牵涉到淳化决堤一案的不止三十道州郡,还有两省合共五万兵马!这里面错综复杂,稍有差池便是乱世之兆,为百姓计,为朝廷计,都绝不能轻举妄动!”
两年前苏南起了一场兵祸, 朝廷赐死株连两千五百余人;一年前,太庙武戈,禁军原本编制几乎全军覆没,金吾卫被打残,屯河、铁疆三万精锐成了罪奴,北疆军队折耗近半。
若是真宗尤在,张焘早该被究责几百回了!兵部本就是众矢之的,好不容易这段时间消停了些,眼下却又突然爆出了河南的大乱,张阁老此刻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被劈头盖脸教训一顿的黎焕中好像才想起来被戴其鄞拖下水的那些兵马,霎时间面红耳臊,可他仍还是嘴犟着,来来回回的嘀咕要严办。
屋里的人默契的无视这拙劣的表演,反正黎焕中不过是个面子货,没有邵柏博与保皇党的支撑,他什么都不是!
“当务之急是不能让戴其鄞回到河南,河南的七个兵力重镇此番的涉案便有五个,几乎是腐蚀了整个驻军体系,这近四万的兵马可得谨慎安置,依老夫看,此案不宜闹大,圈在地方贪墨的范围内,杀贪官赈灾民,先把事端平息了,日后不虞没有机会清算。”
张焘这是认怂了,也是,摇摇欲坠的兵部若是再经受一次冲击,那他就真的得告老还乡以谢天恩了。
可惜,这个自欺欺人的办法只会把河南捂成一团烂蛆,赵秉安在一旁辛辣嘲讽,“河南地方蛇鼠一窝,查出一个知州能揪扯出上下四五个属吏,阁老说得容易,届时该如何实地操作,难不成您打算把河南官场都杀光吗?”
“这……,剪除首恶,安抚民心,其余大小附逆且先记上一笔,留待吏部考评时再行发落,如何?”
“镜修此言虽老成但遗漏了一点——戴家于河南军方的影响!戴其鄞能把汪孝平逼到以死脱身,那他在河南必然是只手遮天,以他麾下的兵力,哪怕没有主帅坐镇也不是能轻易解决的。”
顾椿脸色蜡黄,一把髯须稀稀落落,此刻他头戴梁冠蜷靠在太师椅上,说话也没几分力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的政治眼光到底比张焘还是要强上一筹。
“如此,竟是无解了吗?”
“本官已着有司在京门守望了三个时辰,至今仍未见到小黄门的身影,怕是圣意求安,无意以武靖平。”赵秉安来回搓着手掌,口吻淡漠而低沉,其中的失望不言而喻。
在座的都能揣摩出乾清宫的意思,前番枯等早就打破了他们不切实际的幻想,相较于那六千户修河渠的流民,泰平帝更在意他手中的兵权,尤其在孟氏坐拥黑云、辽河两大武系之后,那更是不可能将一兵一卒分出京城。
“那以太傅的高见,咱们该如何应对?”
陆璋贸贸然的谄媚之语让内阁里几位老大人的眼神十分鄙夷,右手边的马季恨不得一手捶死这个夯货,没见大家都在躲着这个雷吗,他还生生往太傅身上揽!
“圣上不是有意重组五军都督府吗,靳啸隶即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那就有抽调地方驻军之权,逼着他给戴其鄞腾一个高位,许河南地方军备入京,让他们狗咬狗。”
赵秉安这番话完全出自内阁的立场,再没有皇帝心腹的影子,听在苏袛铭几人耳中便是双喜临门。
“戴其鄞老辣奸猾,可不是能被轻易诓骗的,待会朝堂上怕是明诚要与老夫联手搭一场戏,诱其入翁。”
“阁老有令,敢不从命。不过,汪孝平遗留下的烂摊子咱们还得替他料理了……”
“哦,看来赵太傅心中是有了合适的人选,哪位贤才,讲出来咱们议议。”
不怪邵文熙阴阳怪气的,这赵秉安私下扣押一省总督,藏匿无踪,简直就是没把内阁放在眼中,河南现在是牛鬼蛇神、鱼龙混杂,而这汪孝平又是朝廷如今唯一的突破口,赵秉安把着他,其他人哪还能在继任人选上插嘴。
“邵阁老若有合适的人选大可以举荐出来,本官虽是晚辈但也知晓以河南如今的境况,有胆子接手的必是能吏,您若有意历练礼部的两位侍郎,本官倒是乐见其成。”
河南都快兵变了,赵秉安哪还有闲心惯着邵文熙这些酸臭毛病,风口一转,把火呼啦啦烧到礼部身上,要知道邵文熙在治河这件国政上向来都止于嘴上支持,如今赵秉安一开口就要他两员大将,这不亚于割他的肉啊。
邵阁老被噎的脸色通红,手搭在茶盖上断断续续的抖,片刻后呐呐挤出一句,“术业有专攻,礼部治化尚可,于工程一途却难展长才,撑不起河南的重担。”
“阁老谦虚了,总督当前要务也不独指治河,赈济灾民,周转地方,布局吏查巡稽,哪样不是礼部这样的清贵衙门擅长的,以本官看,河南的事就交给邵阁老拿主意好了,反正咱们在场这些庸碌也没什么作为。”
赵秉安作势要走,苏袛铭赶紧示意底下几位侍郎把人拦住,笑话,真要是赵秉安撂挑子了,他们几个老家伙得收拾到猴年马月去。
邵文熙这次是真的被臊得狠了,一句话都没再说,其实也是对面张、顾二人愤怒的眼神逼得他不敢再说了。
“大局为重,赵太傅还是赶紧说说安排吧。”张焘凶狠狠的瞪着礼部那一票废物,陇西这帮软蛋,真遇着事了铁定指望不上他们,待会赵秉安要是狮子大开口,他一定会把这些混账拖下水,哪怕占不着便宜,也不能让邵文熙这个小人捞着好儿!
苏袛铭与顾椿都在殷切的望着,赵秉安也不再拿乔,他斜向后瞄了一眼,董臻便大步走了出来。
“下官请命!”
“这,董侍郎若想出京大可出任山东总督,这河南……”
“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忧。再说下官本就从河南地方升迁至京,对那里的情况比之其他几位大人要熟悉很多,若由下官前去,一来可尽量削减戴其鄞与河南三所司的猜疑,二来,也可尽快恢复河南的政务,毕竟汪孝平滞京三月,河南的内务怕已是积压成山。”
这番话剖析的很到位,苏顾两位阁老不住的点头。
“既如此,那子元可有何需求,但言无妨。”
董臻抬首与赵秉安对视一眼,随后迅速报出了一份名单,工部十九人、吏部十一人、礼部八人,还有刑部、户部各抽调两名从协,这一口咬得可谓是入皮见骨,十分凶残。
苏袛铭一边听一边点头,“子元所要调拨的官员都是地方政绩显赫之英才,有他们佐助,老夫是真的能放心地把河南托付给你了。”
虽说董臻当得起这番话,但他还是赶忙鞠躬作揖,急言愧不敢当。
这时候前面的赵秉安突然一巴掌拍在董臻的肩上,郑重的在户部的名单上勾勒了几笔,新添上的这个名字让董臻像吃了定心丸似的,霎时间底气充沛,对河南一行信心十足。
只要能坐稳河南总督这把交椅,剜除了以戴家为首的地方毒瘤,他董臻便是居功至伟的第一人,太傅会荐他入阁,接替卢沛良暂居的阁老之位,届时,董家便有了与沈氏抗衡的实力。
马季侧过头不经意间略过一眼,隐约看见开头一个姓氏,立即敛了形容,往后退了一步,他倒没想到太傅如此看重寒门,竟舍得以堂兄弟相托,看来这董某人以后是定要回京得了。
第287章 一群戏精
金鸡报晓,朝会上却吵得沸反盈天, 孟皇后躲在大殿御屏之后, 被外面那阵仗骇得脸色惨白。
黎明时分大弟亲自入宫, 说要带太子临朝, 出面料理汪孝平一事,她本不允,但文昌伯又复说这是前朝六部的意思,隐约给她讲了些河南那边的乱子,孟氏虽为中宫,但天下承平年久,她何时面临过地方重镇作乱, 戴其鄞此刻也在朝上, 孟氏只担心这贼子看穿太傅的布局, 最后来个狗急跳墙,毁了她儿子的江山。
今日大朝会,原本计划是要商议朝廷要为修建西山行宫拨调的款项,前几日泰平帝的内驽已“告急”, 六部九卿可不得尽些臣子的“本分”。
不过, 昨夜那一场大火烧的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堂堂一省总督,栽在了京畿重地精兵庶卫的驿站,这简直是哗天之稽,再联想日前汪孝平对内阁诏询的推诿,举朝上下都明白, 这是又一场风雨不期而至……
火灾之后,汪孝平已成废人,除了心怀鬼胎的戴其鄞,朝中官员都已默契的将他看作出局。眼下之所以吵成这样,不过是围观寒门新任党魁对其麾下异己的斩尽杀绝。
董臻出尔反尔,投效赵太傅之后又与邵阁老眉来眼去,惹得赵太傅震怒,今日借着汪孝平送来的这场东风,竟打算把董臻一系全部踢出京城。
不过破船尚有三斤钉,董臻在工部蛰伏多年,根基深厚,想让他束手就擒那是天方夜谭。两人彻底撕破脸之后,在朝堂上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攻讦,赵太傅似是对这根肉中刺已介怀许久,几乎是把董臻翻了个底掉,句句踩在董侍郎的尾巴上。
这时候,十三省总督与总兵们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戴其鄞想找赵怀珏套两句话,结果发现山东总兵朱大年已抢先了一步,明面上看他们俩的境况倒是十分相似,不管在任期间总督是死是升,反正他们的搭档肯定是要换人了。
而触怒了中枢、被贬出去的罪臣肯定比不上一直打交道的布政使来得好啊,如今以他们这些外人的眼光看来,赵秉安势大,没看他都要把太和大殿拆了,内阁还是连个屁都没敢放吗,董臻,败是败定了,但若他最后能扳回一程,那山东还是河南可就真的说不好了……
赵秉安也不是金刚不坏的圣人,赵氏一族中不安分的人也有,旁支不提,就赵怀琰次子赵秉容,就是个行为不检、不遵礼法的混不吝。起先董臻一口咬定赵三贪墨,后来又扯出他进出青楼楚肆一事,零零散散扣了好几盆脏水,气得大理寺卿手指捏的嘎嘎响。
树大分叉,像赵氏这样繁茂的家族免不了出几个纨绔子弟,也就是赵四爷致仕了,不然头几年这参劾还落不到赵秉容头上呢。
朝野皆知太傅护短,这堂兄虽然不争气但据传与太傅的关系十分亲密,现下董臻捏着这个把柄,肆无忌惮的与太傅叫板,可是气煞了赵氏朋党里的许多人,哪怕在寒门中,也不乏眉头紧皱之人。
苏次辅看这戏唱到了火候,便把另两位角儿请到了台上来。靳啸隶头一次上朝,惦记的就是五军都督府的兵额安排,他为此在新居内苦学了一旬,才背下了幕僚们提点的数十条陈,就是为了对付内阁今日的质询,可上朝之后,十三省总兵只当没看见这个人,甭说见礼,连问声好儿都没有,这让靳大元帅十分下不来台。
此刻,苏次辅插话岔开了董臻与赵太傅的对峙,把五军都督府重建这件事提上日程,靳啸隶不可谓不喜。
他的安排都是揣摸着皇帝的意思制定的,抽调地方精锐,再组一新编制,为皇帝近军。
十三省总兵在下面越听脸色越差,这姓靳的脸忒大,什么好处都不给就想要人要军备,他以为自己得了新帝的看重就能为所欲为了,啊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贱奴军户之后,竟真敢奢望统率天下兵马,谁给他的胆子!
戴其鄞的脸色尤为不好,因地理所限,越靠近京师的辖区抽调的兵马越多,靳啸隶一开口就要他割让六千精兵,五位大将,几乎是剜去了自己三分之一的势力,若非浙江与山东抽丁的人数更多,他都要怀疑朝廷是否发觉了什么。
损人利己,这四个字在朝堂上屡见不鲜,但像靳啸隶这般厚颜无耻的绝不仅有。十三省总兵默不作声,对这所谓安排无不嗤之以鼻。
尴尬的气氛重新在朝堂上弥漫,内阁里几位阁老交首低语,百官们一时也都拿不准主意。
户部两位侍郎捏着指头在那算了老半天,越算眉头越紧,最后只能面色难看的向内阁呈报,如果按照靳元帅的奏疏所言,京城内驻扎的兵马将接近二十余万,国库在京畿驻军的支出上要翻上两倍多,可是眼下国库除了献给宫中的贡银已经没有多余的银钱了。
戴其鄞与其他十二位总兵在听到这番话后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这姓靳的以为自己傍上了大腿,孰知那位自己都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桂西军团在娘子关外可以称王称霸,可一入了京,那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靳啸隶投诚了泰平帝又开罪了师芎、郭涔,如今除了一条道走到黑,他还能怎么做……
故而不管朝上众大臣如何窃窃私语,靳啸隶都以唾面自干的精神坚持着,只是他捏着笏板的手已经攒满了汗,他不敢回头,怕身后那十三头豺狼将自己撕碎,可往上看,除了内阁里那些老狐狸便是年幼无知的太子与其身旁的,赵太傅!
好半天功夫,靳啸隶才发现这个唯一能在前朝给自己说话的人,想当初他们可是关系亲密的盟友啊,纵使如今,太傅转变了立场,但好歹也会记得当初上门拉拢时的一番情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