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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慎拱手应是。
秦念云和秦念冬一起躲在影壁处,看了顾望舒很久,直到马车的影子都不见了,两人才开始说话。
“二姐,顾首辅长得可真好看。”秦念冬脸蛋微红。
第164章
秦念云红唇翕动:“是, 顾首辅啊, 长得比女子还俊美。”她转头看向秦念冬, 意有所指:“……不过,再怎样,他都娶妻子了, 那女子还是咱们的荷表妹。”她的言外之味很明显了, 就是让秦念冬记住自己的本分,别痴心妄想。
“二姐, 你别这样说, 我没什么意思的……”秦念冬一句话未说完, 连耳根子都红了。
秦念云“哼”了一声, 无语道:“是你自己瞎想罢了。”她头也不回往大房的方向去了,这会子母亲该歇息了, 母女俩也趁这个时候好好说说话。
秦念冬看着二姐离去的背影, 许久都不言语。她明白做庶女的身份低贱,正经的嫡女是看不上的。
“四小姐,姨娘叫你过去一趟。”苗姨娘的贴身大丫头乐儿匆匆赶来了。
秦念冬一怔,不禁问道:“姨娘是有什么事情吗?”
乐儿摇头也不说话,只管催促她过去。
主仆几人上了游廊, 往三房去了。
夜晚降临时, 天空乌云密布, 下起了倾盆大雨。
顾望舒在回顾宅的路上,让马车掉头去了长宁侯郑家,和郑砚说一下李隆的事情, 让他跑一趟浙江嘉兴,提前会一会李荣。
这样一耽搁,顾望舒再回到「秋水居」的时候,就淋雨了。
新荷正坐在茉莉长塌上打盹儿,听见小丫头的通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瞬间就看到了四叔放大的俊脸。
她心里一惊,刚要起来,却被他搂在了怀里。
“我今日去秦府吊唁,和父亲、母亲说了话,他们虽然神色憔悴,但大致都还好。你不用担心。”顾望舒最了解小妻子的心思,也不忍看她急躁、烦闷。
新荷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思,眼眶有点热。她撒娇一样蹭蹭四叔的胸口,说话带了鼻音,有些囔:“谢谢你。”
“傻荷儿,我们之间不需要谈到谢。”顾望舒揉揉她的额发。
夫妻俩坐下刚说一会话,「静安堂」的桃枝进来了,说是叶老太太请他们过去用晚膳。
新荷很意外,她看了眼更漏,酉时都过了,外面又下着雨,这个时候喊他们去干什么。应该不会只用晚膳那么简单吧。
她想了一下,笑着和桃枝说话:“你先回去和外祖母说一声,我们马上到。”
桃枝答应一声,屈身退了出去。
顾望舒拿着干净的衣服去了净房,他头发有些湿了,拿过木梳又重新绾上。
雨下的小了些,淅淅沥沥的,像是天地间挂了一道帘子。
庭院里的路面太滑了,顾望舒打横抱起新荷,往「静安堂」的方向走去。
路上,吸引了不少仆从的眼光,不过大家也不敢正经看,先行了礼,等人走过去后再盯着背影瞧。
一到正厅,叶老太太便拉着新荷的手,笑道:“是我老糊涂了,竟忘了你身子重的事。”语罢,又去斥责桃枝,“平常人人都说你精明,怎么今天都不知道提点我了?”
桃枝指使着两个小丫头搬了带软垫的圈椅过来,让新荷坐下,不服气地开口:“是您自个说的想外孙、想外孙媳妇,奴婢顶着雨巴巴地跑去给您请过来,倒落了一身的不是……”
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偏生牙尖嘴利的,这满屋的人也说不过你。”叶老太太说着话,自己又笑起来。
新荷接道:“那是桃枝姑娘体恤您的心。赶巧我也想念外祖母了。”
叶老太太摆手把站在一旁的顾望舒也叫了过来,一手拉着一个,欣慰地说道:“你们俩啊,没事的时候要常过来坐坐……老太婆整日里无事做,最高兴见到你们。”
夫妻俩对视一眼,笑着答应了。
有丫头端了饭菜过来,梁婉瑜指点着让她们一一摆放了。
过了一会,二房的也过来了。叶瑾泽领着妻子林氏,女孩儿叶辰雨进门后,先给叶老太太行了礼。
“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用饭吧。”叶老太太的脸色有点沉。
丫头们把碗筷摆上,几人落坐。
新荷不经意间看见叶辰雨红肿的双眼,有些愣住,难道真的出事了?她和梁婉瑜坐挨着,说了几句闲话。
叶瑾泽和顾望舒都是人精一样的,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饭吃了一半,叶老将军从外边进来了。他今日去找老友叙旧、下棋,吃了晚膳才回的。
第165章
“哟, 今儿来的人还挺多的……”叶老将军笑着让人添了把椅子, 说道:“好久不见大外孙了, 必须得碰一杯。”
有眼力见的丫头立即拿了新的碗筷过来。
顾望舒起身,拿过酒壶,亲自给外祖父满上。
“好好好……”叶老将军端起盏碗, 分别和二儿子, 大外孙各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叶老太太见他这样猛烈地喝酒, 忍不住嘴碎地念叨:“多吃菜, 少喝酒。”
“人生在世, 吃喝二字。一个大老爷们滴酒不沾有什么意思。”叶老将军反驳了一句, 随后又讨好地:“我就喝一小杯……”
满桌子的人强忍住笑,只当没听到老两口的交流。
叶老太太摇摇头, 不搭理他了, 低头和坐在身边的孙女儿说话。
叶辰雪明显是心情不好,吃饭做事什么都懒懒的。
晚膳后,男人们去了叶老将军的书房聊天。
“秦府是外孙媳妇儿的外家吧?听说出了大事,秦尚书的三儿子秦朗去世了,可是真的?”一进屋, 叶老将军就开口问道。
顾望舒抬眼去看外祖父, “确有其事。”母亲叶莲和秦家的恩怨他一直都瞒着叶家人, 并没有别的不信任的说法,只是不想让小妻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处境艰难。
“那你该吊唁的,去过没有?”叶老将军年纪大了, 很注重规矩礼仪。
“已经去过了,外祖父不必担心。”
叶瑾泽在旁边坐着听他们说话,淡淡地抿茶,“我和秦朗见过几次面,他一向身强体健,怎么突然就死了?”
顾望舒薄唇抿起,徐徐说道:“得了急症、暴毙而亡的。”
叶瑾泽不再问了,直觉大外甥的态度有些奇怪,很冷淡且厌恶……像是很不喜欢讨论这件事情。
而正厅里的新荷也被叶老太太盘算同样的话题,她眼圈红着,很委屈,“……我怀着孩子,连葬礼都不得参加。”
新荷留了个心眼,她没说秦家和顾家之间的事情,这是很敏.感的问题,能少说一句是一句,总怕再出现什么不必要的祸端。
“好孩子,别难过了,是外祖母的错,不该问你的。”叶老太太倒没有多想,以为她是失了至亲,难过心伤。
林氏也劝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都是注定好的,你怀着孩子呢,不敢太难过。”
新荷拿出怀里的锦帕,抹了抹眼泪。
又坐了一会,梁婉瑜以身体不适为理由,回了自己的住处。
新荷看着她袅袅婷婷的身影消失在庭院,随口问道:“瑜表妹的风寒还未好全吗?”
“……总是好一阵歹一阵的,一直在吃药,也没个消停。”叶老太太招呼着桃枝给自己满了盏茶。
叶辰雨闻言,想了一会,说道:“祖母,我绣了几个荷包,里面装的有干百合花瓣,用来宁神是最好了。可以给瑜表姐送去,我瞧着她的精神也不大好。”
叶老太太笑道:“好孩子,亏你舍得,我替你瑜表姐先谢过。祖母知道你的针线活在府里这些姐妹们当中一向是出挑的。”
“母亲快别夸她了,她也就针脚细密而已。要论女红好的,府里啊,非荷姐儿莫属了。你看看她帕子上绣的蝴蝶,飘飘.欲.飞,像真的一样。”林氏笑眯眯地转脸夸新荷。
“二舅母实在是谬赞了。”新荷道了谢,“我是绣着玩罢了。”
“哪里?拿过来我看看。”叶老太太伸手把新荷手里的锦帕取了出来:“可不是,绣活很匀称,色泽也鲜艳。”
“等你闲了,也得给我绣一方,花样就要岁寒三友的,你说好不好?”
新荷笑着答应了。
“说起女红,媳妇儿却想起一件丢人的事情来。”林氏的脸色有点沉,继续说道:“雨姐儿有一方绣青青竹叶的帕子,被新府的二少爷捡去了……还是韦哥儿和我说的,这孩子竟然一直瞒着我不说。”她瞪了眼女孩儿。
叶辰雨很心虚、低着头不说话。
叶老太太昨天便听二儿媳妇说过了,心里有了底,便不慌张,但此时也装出了惊奇的模样:“当真?是什么时候的事?”
私相授受是大事,马虎不得,一个不小心女孩家的名声就毁了……所以,叶老太太才下着雨叫了外孙媳妇儿过来,想尽快解决此事。既然新明扬是她的娘家弟弟,孙女儿又对人家有意,得听听她的意见。
叶辰雨见问到她了,结结巴巴地开口:“清明节踏春的时候……并不是我故意的,当时我摔倒了,锦帕掉在地上,他捡了又扶我起来。后来他给我呢……我太慌乱了,就没要。”
她说到这里,羞的满脸通红,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昨日韦哥儿和同窗一起,去长街上闲逛,碰到了新明扬,然后就发现了雨姐儿的锦帕……回来便和我说了。”林氏气道:“这孩子是被我惯坏了,如此的大事竟没有告诉我一声……”
林氏口中的韦哥儿是二房的嫡长子,全名叶辰韦。
新荷咳嗽一声,明白了大晚上被叫来用饭的含义……叶辰雨应该已经挨过骂了,那张小脸耷拉的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豆蔻年华的小儿女,初尝情滋味……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一时间就有些窘迫。
叶老太太看了眼沉默的外孙媳妇儿,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骂雨姐儿有什么用,要紧的是弄清楚新明扬他是什么心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新荷再不开口就没意思了,她含了茶水润润喉咙,“扬哥儿是我二叔的长子,虚岁十五,是很争气的孩子。他十二岁便中了秀才,现在国子监读书、正准备明年的乡试……四,夫君看过扬哥儿的文章,说中举是很稳的。”
最后一句话是新荷自己加的,雨姐儿和扬哥儿互相喜欢,加一把火她很愿意的。
“果然是个好孩子。”叶老太太和林氏的脸上都有了喜气,顾望舒看中的人,那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是的,小时候他性格就憨厚、正直……一心向学,说什么不功成名就决意不成家。我们家对男孩子也都管的严格,扬哥儿身侧更是干干净净的,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新荷抿着茶水,唠闲话一样的。
林氏换个坐姿,看了叶老太太一眼,她对这门婚事是满意的……虽说镇国将军府的女儿嫁去新府有些可惜,但正是因为这样,女孩儿嫁过去才不会吃苦头。新明扬又有新荷这样的堂姐,以后走了仕途,顾望舒还能不提拔他?
叶老太太毕竟年长些,心里虽乐意,脸上倒没怎么显露。她笑着开口:“如此甚好,你闲了和新家二爷、二太太透个信……就说老身想邀请二太太过来府里看戏。”
看戏?新荷心里腹徘,所谓的看戏大概就是摸一下二婶母的性格、人物、品行,差不多了,这亲事也就成了。
“自然是好,二婶母她最爱看戏的。”新荷笑盈盈的。
叶辰雨大约也明白是什么意思,羞的一直都没敢抬头。
谈话进行的很圆满,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