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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松下幸太郎便往其他三个鬼子睡的那边去了。小五和我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有一点指责我刚才那冲动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赞许。可能他也看出我已经站到鬼子对立的立场。然后他在草里微微地一探,应该是刚才看见松下时,把相机塞了进去吧。

我俩又都钻进了睡袋,小五一低头,马上就睡着了。我也闭上眼,想着还是睡吧,明天还会遇到什么都还不知道。但实际上,又怎么能睡得着呢。于是,很是自然地,今儿个一天的事情,都在我脑海里开始回放。从坂田要我带队进远山开始,到进到林子里,最后到刚刚经历的一切。联想起小五说的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于是,我慢慢有一种异样的害怕,似乎这一切的一切背后,是一个我未知的更大的阴谋,一张巨大的网,把我网在里面。很多很多的线索,目前看来,又都似乎有着一种关联,只是可惜的是,我还不能把这些联系到一起,得出明确的结论。

如果真像小五所说的,三年前的那起战俘逃跑事件也是国民政府方面所安排的,那么,紧跟着战俘在那大雨中追进了远山的杨建以及那十几个中国士兵,其中是不是也有一个如小五般,是接受着国民政府方面任务的人呢?并且,那个被傻子喊着名字的曹正,又是否在那次事件里也是个知情者呢?而最后,就是我,与这个曹正,甚至与现在的我们一样,在这林子里的战俘中的文易雷,三个人之间又是否真有联系呢?我们在同一天出生这一点,是否也是这巨大的网里面,必然需要出现的一个元素呢?

头脑越想越乱,只能自己打住,毕竟我现在所知道的情况,和我所想要参透的秘密之间,还有无法逾越的障碍。

我探头往鬼子睡的方向又看了看,松下应该也已经躺下去了。我淡淡地笑了笑,心想就这么一步步走下去吧,怎么着也算有了目标,并且这目标是我愿意接受的,能为国家付出点儿什么。

冷不丁地,我想起大胡子在松下幸太郎邀我一起到湖边时,对松下幸太郎的那句称呼,当时我没听得很清楚,只听到了是个“下”开头的发音,之后那个发音模模糊糊的,没听清。而这时,我突然想起,似乎当时大胡子对松下幸太郎称呼的发音是:“下桥”,也就是日语的“社长”。

“社长?”这松下幸太郎到底是什么身份呢?他那没有肩章的军装,大胡子和山口信是中尉和少尉,可他俩都对这松下幸太郎那么毕恭毕敬,那这松下幸太郎起码是个少佐以上的军官。日军的编制,一个中队长,也就是少佐。而远山因为机构比较特殊,坂田虽然只是个小队长,可也是个少佐。那如果松下幸太郎也是个少佐,岂不是在这个小小的远山战俘营里,有了两个少佐以上的高级军官?

但大胡子对松下幸太郎的称呼,又是社长……

我感觉到更多的问号在出现。社长……松下……

日本军部背后的大财阀里,其中似乎也有“松下”这个姓氏,难道……

第七章 雷子:无人村庄

我们都趴在那里,盯着下面的村庄。大概有三四十间房子,房子后还有田地,还有绿油油的整齐的农作物。月光冷冷地照着这个小村庄,静得吓人。振振低声说道:“咋这村子没有灯光啊?”

四哥没有扭头,冷冷地看着那村子,说:“你家大半夜还亮着灯?”

“可是也没有狗叫啊?”大鸟喃喃地说道。

四哥没有回答,还是死盯着那村子。半晌,四哥压低声音说道:“我和哑巴摸下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海波哥点点头,我那会儿有点儿犯了小心眼:又是他和哑巴过去,大概他们有啥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东西正好有个商量。于是我往前爬了两步,说道:“海波哥,我跟着四哥他们一起下去看看吧。”

四哥明显对我这提议不是很高兴,正要说话,我忙故意插上一句:“哑巴不会说话,有个啥事四哥你也没人商量两句。”

四哥要说的话到了嗓子眼,给生咽了下去,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奇怪。然后哑巴在一旁做着手势,意思是说要雷子一起吧。

四哥点点头。然后我们三个就猫着腰,准备下去。背后海波哥和死老头一起说了句:“小心点儿!”

我们仨都回头点了点头。四哥走在最前面,我跟着四哥,哑巴在最后面。那下坡大概有两三百米,有些树木,但都长得不是很高。我们轻手轻脚地往下走着,四哥没有说话,哑巴自然也不会对我说啥——尽管在我心里,他已经不是哑巴了。

很快,我们便摸到了下面那块地。四哥轻声说道:“雷子,跟紧点儿,别添乱。”

我“嗯”了一声,觉得自己也确实很小家子气,毕竟四哥一直对我不错,哑巴也对我挺友好,可我现在却对他们很防备。

四哥猫着身子,一双深陷的眼睛像鹰一样,向四周扫了一圈,然后一挥手,往村口离我们最近的那房子跑去。我和哑巴紧跟着,很快便到了村口那栋泥砖砌成的矮房子一侧。四哥慢慢地走到那房子的窗边,往里看了看。我和哑巴在他背后站着,我忍不住,小声地问道:“里面睡着啥人?”

四哥没有马上回我话,反而是盯着里面看了很久,然后扭头说:“里面鬼影都没一个,炕上压根儿就没人。”

说完四哥直接把窗户推开,翻了进去。

我有点儿害怕,因为这村子在高处看着时,隐隐地透着一点儿诡异,可能也是因为太安静的缘故吧。到看见哑巴也翻了进去,两人也没在里面发出惨叫,我便咬咬牙,也跟着翻了进去。

只见里面是个不小的房间,啥都整整齐齐地摆着,包括炕上的被子,都叠得很规整。四哥用手在被子上摸了摸,说:“奇怪啊!上面连灰都没有,应该是有人每天打扫的啊?”

哑巴也上前摸了摸,然后伸手把炕上垫的被子翻了起来,仔细地看了看,再扭头回来,对着那被子指了指。我和四哥一起上前看,发现那里面垫的棉絮是雪白的,好像新的一样。

我和四哥都愣住了,四哥对哑巴说:“哑巴,你的看法是什么?”

哑巴看了我一眼,然后做了个军人背行李的动作。四哥便抓脑袋,说:“啥意思啊?”

我倒是明白了,再上前看了看那棉絮,再扭头问哑巴:“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军队的棉絮?”

哑巴点点头。四哥便也走上前来,仔细地打量了那棉絮,然后说道:“别说,还真有点儿像啊!”

哑巴不理我们了,自顾自地走到门口,冲外面的院子偷偷地看了会儿,然后推开门,往院子旁边的厨房走了去。我和四哥便也都走到院子,四处踅摸。院子里也很清洁,门边还挂着辣椒和玉米。哑巴在厨房探出头来,我们便跟了进去,哑巴指着灶台,要我们看。我和四哥探头进去,发现里面还有热气。我用旁边的铁钳拨了拨里面,一点点火星亮了起来。

四哥站在我旁边看着,喃喃地说道:“这儿住的人应该走了不久。”

哑巴点点头。我便站了起来,转身对着茅厕走了过去,心里有些猜测,只是没有凭证罢了。我推开茅厕门,往里面一看,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茅厕里也很干净,完全不像有人长住过的样子。按理说:住了一代或两代人的村庄茅厕,里面应该脏得不堪入目。可那茅厕,非常规整,好像里面的污垢,都是故意摆进去的。

四哥和哑巴也跟着我进到茅厕,见我发愣,四哥问道:“雷子,啥发现,啥想法?说说!”

我扭头看了他俩一眼,他俩的眼神对我很真诚,没有把我当外人看,心里就觉得好受了很多,没有因为之前听到的秘密而对他俩设防了。我指着茅厕坑说道:“四哥!你俩不觉得这茅坑太干净吗?”

四哥盯着看了半晌,说:“雷子,你说得对,哪个人家里几十年屎尿下来,能这么规整呢?”哑巴也在一旁点点头。

四哥便往院子里走去,声音还是不大,说道:“去旁边再看看吧!弄不好只是这户人家出去了,他们家就是爱干净也说不定。”

我和哑巴觉得也对,我们仨慢悠悠地推开了院子的大门,见外面还是那么死静死静的。四哥犹豫了一下,然后直接就往外走去。我和哑巴也跟着走了出去。

村子里还是很静,我们站在那些泥房子中间四处看了看,还真没有一点儿人畜的痕迹。四哥大踏步地直接把旁边一个房子的门推开了,然后走进去。半晌四哥走了出来,说:“也是没人,厨房和茅坑我也看了,都一个鸟样,连被子也一个样,好像都是军被,只是棉絮外的被套不一样罢了。”

我和哑巴也觉着这村子透着古怪,分头随意地在各个房子看了看,结果都是一样。每个房子都有各自的布局和摆设,但灶台都是埋着火星在里面,被子也没有尘土,好像是军被,连茅坑都好像按着标准,里面积着分量差不多的污垢。

我们分开往周围的房子里看了看,最后站在村子中间,互相看着,自然是都没有其他的发现。就那么对眼发了会儿愣,突然哑巴似乎发现了什么,大踏步地朝着村中间的那口井走了过去。四哥也忙跟着跑了上前。

我站后面猛地想起:他俩对话时说起一个什么要找的地方,附近有水源。之前那水潭是水源,而这井岂不也是水源?想到这,我忙跟着他俩,往那水井走了过去。

水井很大,大概直径有一米。这在北方一般的村庄来说,是不太匹配的。哑巴站在水井边,探头往里面看了看,我和四哥也跟着探头,只见里面很深,也黑糊糊的。一般的水井,就算半夜看里面,也总能看见反光。可奇怪的是,这井深到看不见里面的反光。并且,井上面也没有绳子,没有桶,一个孤零零的井口,对着天空。

四哥和哑巴都没有吭声,望着里面。我弯腰,在地上捡了颗小石头,对着里面扔了进去。三人竖着耳朵等着听回音,可等了很久,还是没有回音。

四哥一咬牙,对着哑巴说:“怎么办?要不我双手撑着试试,看能不能爬下去看看?”

哑巴伸手拦住四哥,摇摇头。然后扭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我当时想着哑巴可能想要张口对我说话了吧?似乎有些想法要直接对我说出口吧?心里便有点儿窃喜。果然,哑巴喉结动了动,嘴巴正要张开,又似乎生咽了下去,眼睛对着我背后望去,并露出他平时那副没有任何表情的神态来。

我立马扭头往我身后看,转身的那一瞬间,猛地又警觉,哑巴和四哥不会是察觉到什么,骗我转身,然后在背后对我动手吧!哑巴白天站海波哥后面抓着那石块的眼神,此刻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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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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