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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贞的泪水开闸样泄出,姐姐我宁愿放弃,姐姐我不要你顶罪。
“乖啊~”春花鼻头发红,要睁大眼睛才能看清眼前的人“姐姐从来不认输。”
她怕你出头,姐姐偏要你出头,让她日夜嫉恨、惶恐、难安。
“你不是说将来要孝敬姐姐,乖,听话……”春花眼泪珠子般滚落“不听话,姐姐就不要你了。”
“记住!不听话,姐姐就不要你了。”
“姐姐!”周清贞嚎的撕心裂肺。
春花决然转身擦干泪,走到典史面前:“我认罪,请大人抓我归案。”
典史看完一场大戏,对周府实在嗤之以鼻,为了名声藏污纳垢,把龌蹉都埋在表面的风光下。可惜周府在樊县盘踞已久,家里有数千亩良田,县里有无数铺面,不是他能挑战的。
典史最终不忍心,好意提醒:“魇镇不是小罪,姑娘可要仔细想清楚,到底做没做?”
春花笑笑意有所指的说:“我既然敢‘做’就敢当。”
我敢替阿贞顶下,就敢替他去坐牢。
典史摇摇头,到底还是太年轻,分不来轻重:“既然如此,姑娘请吧。”
春花提着裙角走出了屋子,两个皂隶走到她身后,几个人走出小院。
周清贞呆呆看着春花的背影,他的眼里再也没有其他人,他的世界一点点暗下去,心中唯一的光唯一的温暖,都包裹在春花明媚的凤眼里,灿烂的笑容里。
他的世界除了姐姐,只剩下一片黑暗。
谋害主家,春花被判戴枷示众三日,监、禁三年。
衙门外,春花戴着十五斤木枷,脊梁挺直微微垂头任人指指点点。周清贞面色浅淡,分开人群走到姐姐身边,撑开手中的雨伞替她遮挡烈日。
春花抬头,周清贞嘴角挂起和往日一样乖巧温和的笑容,春花见了也抿抿唇角,然后继续垂头不语。
秋日的樊县衙门外,一圈人围着少年男女窃窃私语。
“这男的是谁啊?”
“哪来的?”
“哎~这个我知道,咱们县那个连中小三元的秀才公。”
“那不是周府的少爷?和这女犯有旧?”
这下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没人知道。
“花儿啊!娘的闺女,你是要疼烂娘的心啊……”忽然人群外传来凄厉的哭嚎,里边的悲怆铺天盖地。
春花娘看不见刘老四伸出的手,眼里只有戴着枷锁的姑娘,她跳下来就往这边跑,可是腿脚不便没几步就摔倒地上。刘老四连忙扶起他娘,往这边一高一低的跑。
“娘的闺女,娘的闺女啊……”看到自己宝贝姑娘披枷带锁,春花娘仿佛天崩地裂日月无光。一颗心被绞成肉糜,再没有往日的讲究和体面,跟个疯子似的哭嚎着扑过来
“娘……”春花眼里涌出泪水,她娘多爱面子,她给她娘丢脸了。
“你个死丫头啊!死丫头,你怎么那么傻,啊~~~”春花娘扑到春花身边,连连捶打她的胳膊后背,哭的撕心裂肺。
“娘”除了叫娘,春花再说不出什么话。
“你是傻的、傻的、你就是个傻子啊……”春花娘绝望无奈的捶打自己的姑娘,‘犯妇’自己闺女这辈子都完了,怎么能不叫做娘的心碎。
“娘”
春花娘抓着自己姑娘的双臂,急急的说道:“娘现在就去击鼓鸣冤,你去跟县太爷说实话,啊!?”
做娘的眼里迸射出希望的光彩,紧紧逼视自己的女儿,害怕又期盼的等待那万分之一的希望。
娘眼里的期望,让春花慢慢逼出新的泪花,她嘴唇颤抖,半天才磕磕巴巴:“……我……我……”嗓音里全是抽泣“……我,没有……”
“没有什么你倒是说啊!”春花娘抓着自己的闺女,摇的前后晃动。
春花满眼悲痛嘴唇开合颤抖,对着自己的娘发哽咽不成声:“……”“……”“我……没有……冤……屈……”
“你!你!!”春花娘说不出的失望难过,她泄气般又捶了自己姑娘一下,眼角的余光才发现一直站在身边,举着雨伞的周清贞。
春花娘恨红了眼扑上去撕扯捶打:“都是你,都是为了你!我闺女欠你什么了!”
周清贞的胸口,仿佛被铁锤一下一下狠砸。他眉目漠然,被厮打到一边很快站回来,继续给姐姐撑雨伞,随春花娘打骂。
“哎,我知道这姑娘了,这是周府的一个丫头。不但心怀怨恨魇镇主家,还最不知廉耻!”
“你胡诌诌什么!”正在厮打周清贞的春花娘听到了,转身恶狠狠盯着人群里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像一头发怒的母老虎,气势骇人。
“我可没胡说,你家姑娘先是不知羞,勾搭周府大少爷想做姨娘,人家不要;又看中三少爷是案首,勾搭不成用腰带捆了想霸王硬上弓……”
“你、你、你”春花娘气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颤抖扑上去和那女人厮打,刘老四上去护着。
周清贞垂眼收起雨伞,走到县衙的台阶上,转身走到廊壁那里捡起鼓槌。
“三弟等等!”刚赶来的周清远连忙喝止,然后让周海田和长寿抓住那个多嘴的妇人“三弟这肯定是有人胡乱传消息,等我回去查明一定严办。”
那妇人看见周清贞站在鸣冤鼓前,才知道害怕浑身抖得筛糠一样,嘴里的话全秃噜出来:“周少爷我家卖木炭,跟府上洗衣院陈妈妈相熟,前几日我跟当家的去送木炭听她说的,不干我事。”
“真不干我事,不干我事”那妇人边磕头边求饶,惊恐的痛哭流涕。
周清贞垂眼眉目不动,洗衣院归钱氏管,他抬眼眉目淡漠的看着牛皮鼓面举起鼓槌。
“三弟!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春花,在这里示众?”周清远连忙喊道。
周清贞顿了顿放下鼓槌,周清远舒口气吩咐周海田,去衙门交替罪银。
周海田和周清贞擦肩而过时,低头拱手,周清贞微笑点头。
“下次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一定送你见官。”周清远冷着脸。
那个长舌的妇人,感恩戴德磕完头,连滚带爬跑了。。
“三弟你一向宽和,不要因逢大变左了性子。”
周清贞温和的拱手:“大哥教训的是。”
这语气这神态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周清远看看春花戴着枷锁的背影,心里一阵阵揪痛,被春花呵护大的三弟却眉目平淡,看不出伤心。
周清远觉得,他有些看不懂三弟。
不一会周海田领着领着两个牢头,来收监春花。这一次周清贞不需要人提点,也知道打点牢头。
“这点银子几位大哥买酒,下次清贞再请几位大哥喝酒。”周清贞温和的拱手。
郑牢头掂掂手里的碎银,笑得油滑:“好说好说,既然周少爷说春花姑娘与你有恩,咱们一定不会苛待,三日后,周少爷来探监便是。”
按例新犯三日内不能探监。
周清贞回到周府,门口一个清秀机灵的少年,上来恭敬的行礼。
“奴才如意是大夫人派给少爷的小厮,小的特意叮嘱厨房给少爷留着热饭。”
周清贞点点头:“不日我要去省府求学打算苦读,你回大夫人那里,就说我不用小厮。”
“少爷,少爷。”如意追了几步,周清贞停下回身温和的说道:“让你去说有些为难,我自己去说,你很好只是我用不上。”
如意停下脚步,傻傻的望着周清贞满满走远,三少爷人真好还有前程,可惜自己没福分。
周清贞回到小院关上院门,小院里静寂无人,他脸上的温和像春日的冰雪,一点点消融。走到柿子树前,抚摸青褐的树皮,这是姐姐七年前种下的。
“柿子树挂果最快,今年种,明年阿贞就能吃到甜甜的柿子了。”十岁小姑娘的笑容,像春日阳光一样明媚灿烂。
周清贞嘴角含起一点温柔的笑意,抬眼看枝头硕果累累,青绿的柿子皮泛出薄薄浅黄。他伸手摘下一颗,慢慢咬,青涩的味道充满口腔。
“阿贞,你尝甜不甜?”艳丽的秋日下,姐姐笑的眉眼弯弯,一手举着一个金黄的柿子。
“姐姐……”
一颗涩口的柿子吃完洗漱干净,周清贞来到东屋,脱下外衣钻进姐姐的被窝,把自己全部捂起来。
幽幽的馨香环绕着他,周清贞闭上眼睛,嘴角露出诡异而甜蜜的笑。
第44章 第二卷 衣食无缺
第二天一早冬青到小院的时候, 发现三少爷穿戴齐整端坐在正屋,似乎就等她来很是奇怪。压下心里的怪异,冬青恭谨的福了福。
“三少爷,老夫人有请。”
周清贞点点头没有说话,撩袍起身和她一起去老夫人的荣寿院。
大堂还是那样高大宽阔溢出一点淡淡的檀香,老夫人坐在上首罗汉榻, 周清贞神态恭敬坐在下手绣墩垂目不语。
一旁的紫烟羞涩的奉上清茶,然后温顺侍立在侧。
老夫人转着手里的佛珠,屋里安安静静只有一颗颗檀木珠,微微碰撞的响声。
终是耐不过周清贞的性子,老夫人先冷淡的开口。
“钱氏性情娇纵难以管教,刚好你的一对弟、妹身子不足, 就让她呆在院里好好修身养性, 并照看你的弟、妹。”
“没有我的话,永世不得出来。”
看来周府放弃了钱氏和她那一对儿女,周清贞眉目不动温和开口:“长辈决定不容清贞质疑。”
老夫人张嘴噎了噎, 原本是为了笼络周清贞的心, 可他有礼有节反倒不好说什么。
屋子安静下来, 老夫人又转了一会佛珠才问道:“昨日你大伯母给你配的小厮怎么退了?那孩子祖母亲自过的眼,机灵忠心很不错。”
周清贞面上终于露出别的表情,他苦涩的说:“春花姐姐刚离开……孙儿, 不想别的人伺候。”苦涩过后, 是少年人特有的任性。
不多只有一丝, 却还是让上首老太太看的明明白白。
钱老夫人心里松口气, 春花被拘禁后,周清贞一直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让老太太心里犯嘀咕:这是恨透了周府憋着坏,还是天性凉薄无情无义?
不管哪个都对周府不利,如今看来只是涵养好,还是很念旧的念旧就好。
老夫人放下心,脸上就带出祖母的慈和,她温声说道:“春花那丫头是个不错的,祖母叫人预备二百两银子,送去她家算是补偿。”
周清贞站起来躬身揖手:“多谢祖母”
接着撩袍坐下温和的说:“孙儿是周氏子孙,春花姐姐救了孙儿,在祖母眼里孙儿的性命前程,就值二百两银子?”
老夫人手里的佛珠顿了顿,但周清贞一口一个‘孙儿’让她心情大好:“那就三百两好了。”
“祖母,春花姐姐不光救了孙儿,还一力救回钱氏,周氏的清名……”周清贞垂眼轻轻的开口。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跟姐姐逛庙会,为了几文钱姐姐扬着脖子跟小贩讨价还价,他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