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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二,宜回娘家。
一早张如秋便带三两丫鬟回了丞相府。
张以礼在府门口欣喜相迎,他一边攀着张如秋的肩膀往大堂走去,一边对她嘘寒问暖,那温声和蔼的语气,任谁见了都觉得张丞相有多宠爱他这位失散多年的小女。
大堂中还坐着张以礼的妻妾与几房子女,他们皆热热闹闹地出来迎接她。
大家在一起畅聊家常,对张如秋殷切关心,大堂里一时间欢声笑语,场面看起来温馨和蔼。
等大家一起用过午膳后,张以礼便单独把张如秋叫到了书房。
关上房门,张以礼脸上的慈爱之色骤减,立马端着一张威严的脸孔。
他坐在书桌前,深邃的眼睛微眯,一脸正色地开口问道:“你嫁去武安侯府已有几月,你与武安侯进展如何?”
今日回来,张以礼本以为江远柏会随同一起来,哪怕做做样子,遵循礼制,他也应该同张如秋一起来,没想江远柏连面上的东西都不做。
张如秋低垂着眉眼,恹恹开口:“女儿与侯爷并无夫妻之实,侯爷有意疏远女儿,女儿见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张如秋一开始被张以礼嫁入武安侯府,她便深知,自己只是父王用来钳制武安侯的一枚棋子。
刚才进府,张以礼的那些殷切关心都快让她以为,他对她尚存一丝父女之情,但那却也是在人前做做样子的。
丞相之女又如何,依然是被自己父亲随意支配的棋子。张如秋在心中哼笑自嘲着。
张以礼心中愤懑,只觉得自己这一步算是下错了。
他没想江远柏居然对亡妻竟真是这般痴情,送入怀的娇妻都不要。又或许他是忌讳着张如秋是他女儿的这个身份。但是说到底,他这般荤腥不沾的态度,那张如秋的价值也就到头了。
“你且先回去吧,后面有何吩咐,为父会叫人传信通知你的。”张以礼声音寡淡地说着,未再抬头看张如秋一眼。
“是,那女儿这就拜别父亲先回去了。”张如秋低声向张以礼行了个礼,便退身带着自己的丫鬟出了丞相府。
回侯府的路上,张如秋一路沉思。她明白自己对父亲的价值已所剩无几。
当初她的初衷只为了一辈子过锦衣华食的尊贵日子。既然自己对父亲来说可有可无了,那自己何不就待在武安侯府里一直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呢?
反正她与张以礼之间的父女之情本就寡淡,她又何必再为他的吩咐言听计从呢。
想通后,张如秋面上精神了几分。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把自己当成任人摆布的棋子,她要自己争取,为自己未来的日子谋划了。
自从知道了自己前世的那些事情后,江渊便总想时时刻刻与榕与待在一起。
这日下午,江渊见天色晴朗,阳光灿烂。便命人将自己屋中的卧榻搬到了院中。
“榕与,快来。”见榕与走入院中,江渊立马欣喜地向他招手。
榕与欣然地走了过去。
“榕与,你坐这里。”江渊拍了卧榻,示意他坐下去。
榕与二话不说地便乖乖坐了下去。
然后江渊顺势躺在了卧榻上,头枕着榕与的大腿,动作一气呵成。
她眼睛仰视着榕与,一脸得逞的笑意。
一旁的云竹见此景,默默地在心中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郡主啊,你这样光明正大地与榕与在院中你浓我浓地秀着恩爱真的好吗,就不怕别人撞见了闲言闲语,传到侯爷耳边去。
所幸江渊早早便屏退了院中的其他下人,此时就云竹一个在一旁。
“郡主,如果无事,奴婢先告退了。”云竹识趣地退了下去,站在这里看二人秀着恩爱,真是一种折磨。
“好。”江渊转头向云竹狡黠地眨了下眼,这个云竹当真开窍了。
此时,院中就只剩下江渊与榕与二人。温暖的阳光包围着二人,连心也变得暖意无比。
榕与眼中带笑地用手轻轻替江渊抚去她脸颊上的发丝。
他俯着头,江渊的面容尽数看尽。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她那张脸,总能让他感叹女子的美好。
江渊见他盯着的脸看入了神,她不禁开口问道:“我好看吗?”
“好看。”榕与毫不犹豫地回答着。
灿如春华,皎如秋月。柔桡轻曼,妩媚纤弱。
再也找不出比她更好看的女子了。
江渊心底一阵窃喜,因为她深知自己的魅力。
“那榕与想同我成婚吗?”以往江渊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自从二人互通了心意后,她便天天在想这个问题。
榕与听到她这么一问,倒是顿了片刻。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这件事,对他来说太过奢侈,他以往从未敢想过。
直到现在,他也未想过会与阿渊成婚。只要能一直守在阿渊身边,其实以何种身份待,他并不是很在意的,哪怕像外人说的男宠,他也不在意的。
只是此刻她这般问了,那心中的那份欲念就便又多了份。
“想。”从此刻开始,便会一直想了。
见榕与犹豫了才回答她,江渊立马说着:“我可没有逼婚哦,人间有一种规矩,就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我得对你负责。”
“哦,阿渊何时何刻占了我的便宜?”榕与有些好笑地低头看着江渊。
“就是此时此刻。”
说着,江渊便伸出双手抱住了榕与的脖子,用力向下一按,她便轻而易举地吻上他的唇。
她用力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便又飞快放开了他。
被江渊突如其来地在他唇上一下浅啄,榕与如被猫轻挠了一般,酥酥痒痒。
他嘴角轻笑,这怎么够。
他依然低俯着身,与阿渊的唇只有之隔,用低哑的声音说道:“阿渊告诉我,人间还有没有另外一种规矩,你占了我的便宜,我得加倍还回来。”
还未等江渊作答,榕与便迅速吻上了她的唇。
开始还吻得和风细雨,渐渐地便是狂风暴雨,霸气而强势。
心中的欲望在叫嚣,让他无法停下,如中了蛊,上了瘾一般。
整个吻冗长而炙热。
江渊心中悲催地哭喊,早知道她就不招惹榕与了。
夜晚,江渊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红肿的嘴唇,不禁在心中幽怨地责怪榕与。
这个人怎么跟一头狼似的,每次吻她,都恨不得把她生吞了一般。
这时,云竹来来回回地抱着一堆又一堆的礼盒进了房里,放在了桌案上。
江渊起身好奇地问道:“云竹,这些都是什么?”
云竹擦了擦额头地汗,累吁吁地微喘着气说道:“禀郡主,这些都是郡主生辰时,宫里的皇子娘娘们送给郡主的礼物。之前管家放错了,放进了侯爷的库中,今日管家才分拣出来,让我抱回来,放进郡主的库中。”
“哦。”江渊上前随意地翻开了几样物品,便没了兴趣。
反正年年宫中送的生辰礼物就是那些金银首饰之类的东西,她也稀得再看,反正她终归是不缺的。
云竹从腰间掏出一本册子,上面写着谁送的什么礼物。她都要一一对照清点了才能入库的,以防丢了什么物品可就不好了。
江渊坐在一旁边吃着蜜饯,边无聊地等着云竹清点完。
半柱香过去,云竹终于清点完了所有礼品,一样不少。
只是……怎么还多了一样?
云竹发现在堆放众多礼盒的角落中,安静地躺着一个红色的长条礼盒。
“咦,怎么多了一样?”云竹不解地挠挠头。
“兴许是你刚才看漏了谁人的名字,你再点点。”江渊眼睛未抬地在一旁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会啊,奴婢清点得可认真了,都是一一对照的,怎么会有遗漏呢。”虽是这样说着,云竹仍旧再仔仔细细一一清点了一遍,这些物品都是宫中那些贵人赠的,漏了谁都不好。
又半柱香过去。云竹又清点完毕,她没有遗漏谁,的的确确是多了一样物品不在这册子中。
“郡主,的确是多了一样。”
云竹拿起那个礼盒打了开来,不禁发出一阵惊叹:“郡主,是一枚金钗,真美啊!”
江渊见怪不怪,这些礼品中,送的是金钗的很多呀。
“郡主,这枚金钗的样式好特别呀,它的钗首处居然是一个月亮的形状。”云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金钗,细细观赏。
月亮?江渊刚还漫不经心的模样,此刻突然脸色一沉,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立马站起身来走到云竹面前,从她手中接过了那枚金钗,拿在手中端看。
这枚金钗样式简单,却是最为特别。因为它的钗首做成了月牙的形状,此刻在屋中灯火的照耀下,金光闪闪。
她立马拿着钗子出了屋,寻了院中一处昏暗的地方,抬手将钗子悬在了半空中。
只见金钗的钗首处的月牙,在这漆黑的夜里,正发出透亮的金光,就像萤火一般。
江渊此刻心神震动,将那枚钗子捧入了怀中。
果真是他送的。
江渊轻轻合着眼,睫毛微微颤动。思绪一下子被拉得悠远。
“江裴安,你能不能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给我呀,我可喜欢月亮啦。”
这是以往小阿渊总会缠着江裴安说的一句话。
每次她说完,江裴安总是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仿佛像看傻子一般。
但一看到江渊失落的表情时,他又会冷冷地回她:“太高了,我摔下来就死了。”
“啊,那我不要月亮了,我还是要江裴安。”江渊便立马相信了他的话,从此以后她都没再找江裴安念叨着要月亮了,因为她不想江裴安摔死。
思绪一转,耳边回荡的又是那日她在御花园撞见他时,他满不在意地那句:“我不知道,所以没准备礼物。”
江裴安,原来你什么都记得,可你却什么都不说。
江渊不知道自己该用怎么样的感情去对待江裴安。
他是她童年的时光中,最熠熠生辉的那道光,她总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他阴冷深沉,她热情聒噪。看似矛盾的两人,却是那些年中,彼此陪伴时间最长的存在。
连兄长也时常吃醋地说道,干脆让江裴安做她的亲兄长好了。
那时的她还毫不犹豫欣然答应好啊,反正那时的她,最喜欢的兄长就是江裴安了。
她每次的回答都把兄长气得半死。
江渊时常在想,如果十一岁那年,她没有撞见江裴安弑母,如果什么都没发生。她会不会到现在都还缠在他身边,与他还像以往那般好。
是了,肯定会的。
想到这里,江渊手里捏着钗子快速地出了府。
她一路鬼使神差地走到江裴安的府宅门前。
她远远地望着威严壮观的府门,又有思绪涌了出来。
“江裴安,皇上什么时候准你出宫另开府宅啊,我每次来宫中找你都好麻烦呀,你在宫外开了宅子,我就可以随时随地来看你了,我就可以住在你府上了。”
如今他早已出宫另开了府宅,自己却从未踏入过。
江渊向前迈了几步,却又退了回来。算了,他俩已经生疏六年了,在这六年时光中,他俩早已活着各不相同的生活了,活成了各不相同的样子。
想着,江渊便捧着金钗,转身缓缓地向回走。
而离府门一道光线昏暗处,安静停着一辆华丽宽大的马车。
马车上的护卫恭敬地向车里的人问了一句:“殿下,要不要追上去叫住郡主?”
“不必了,进府吧。”江裴安放下了窗帘,有些疲惫地依靠在马车中的靠枕上。
这几日里政务繁忙,每晚便是夜深才赶回府。
今日他坐在马车上正靠着靠枕,半合着眼休息。这时窗帘被风掀起,他余光不经意暼过,却透过窗户,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他府门前。
这倒是稀奇了,这丫头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江裴安立刻叫停了马车,隐在了不远处掀着窗帘远远地观察着江渊。
叫她踌躇纠结又转身离去模样,江裴安骤地眼神一暗。
心中不禁轻笑,看来这丫头心中的那道阴影,怕是走不出来了。
那便罢了,左右他们回不到以前,都各有各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