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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若再觉得她有行.事猖狂嚣张之处,不过那样微微地皱眉,然后低下头去,再不会如以往那般出口阻拦低斥。
他那样冰雪心地的玲珑人,自然晓得,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被曾经情投意合的朝颜妹妹疏远,继而离心离德……
夜剑雨回风(三)
十一心里仿佛有根弦生了锈,却被人再度拉起,喑哑颤抖地呻.吟着,磨挫得她阵阵疼痛,仿佛有什么正在被一寸一寸、一分一分地撕裂。
她再也耐不住,仰脖灌酒。
大半袋酒,顷刻见底;而她身上的哆嗦之意,竟未曾稍减。
她拍了拍还在撒娇的狸花猫的脑袋,低低笑道:“花花,你有没有听过太古遗音奏出的曲子?很好听,很好听……他们都说,弹得比我还好听。可为什么……为什么我每次听到他弹他的太古遗音,都那么想落泪呢?”
一滴两滴的水珠滚落,沾湿.了狸花猫光润的皮毛。
狸花猫抬头看看屋顶。
这风狂雨骤的,难道是漏雨了?
在那风雨之中,又有什么声响正凛锐传来?
恍惚又是惊破韩家平安好梦的那一.夜,刀光剑影,水火交激,死亡的阴影无声无息地压下,攥.住了谁的脖颈。
“喵——呜——”
狸花猫粗着嗓子惊恐嚎叫,弓起腰,耸起毛,尾巴利剑般竖起来,警戒地盯向窗外。
韩天遥那边的屋子里,有窗扇被砸开的声音。
然后,便是这边。
木屑纷飞里,秋风卷着冷雨,连同突袭而至的黑衣人,一起扑向十一。
狸花狸惨叫着跃离,不知奔哪个角落去了。
十一脚一勾,床边一张短案飞起,将那黑衣人挡了一挡,她趁机披衣而起,跃身抓过纯钧宝剑,也不出鞘,竟使剑如棍,直击黑衣人。
黑暗中,不过来去三四回合功夫,那人已被重重击了一记,连声向外乱叫:“快来,快来,这里有个刺头儿!”
十一冷笑,再出手,剑柄重重击在那人腕间,打得他手一松,单刀已落于十一手中。
那人大惊,也顾不得等同伴相援,急纵身逃了出去。
十一亦纵出窗去,也不及追那人,先持刀欲奔向韩天遥那间屋子。
这时,却闻得韩天遥那边唤道:“十一!”
他眼上尚蒙着布条,居然已经持剑在手,披着衣袍跃出窗来,一边击向袭来的黑衣人,一边试图往十一这边奔来。
竟是担忧十一醉梦中遇袭。
这小院正屋三间,两边则是厢房。来袭者针对的必定是韩天遥,小珑儿住于厢房里,一时还不妨,但十一无疑会成为攻击者的目标。
豆大的冷雨打在刚刚从被窝里爬出的热身子上,让十一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心下却有些暖意,扬刀磕开袭向自己的剑锋,应道:“韩天遥,我在这里!”
韩天遥松了口气,对敌时觑空问道:“十一,你还好吧?”
十一道:“还好。就是花花被吓得不知钻哪里去了……”
“……”韩天遥好一会儿才能道,“只要有鱼,它会回来的……”
夜剑雨回风(四)
说话间,厢房那两名闻彦留下的侍从也已被惊动,各持兵器赶来相助。
十一趁机甩开敌手,跃向韩天遥那边。
韩天遥听声辨位,正劈开前方敌手,意图与十一会合。可他双目茫无所见,平时虽曾留意院中陈设位置,此时打斗中早乱了方位,脚下一个踩空,竟摔落廊下。
眼见那边有人趁机袭杀过去,十一人在空中,单刀已经飞了出去,正将那人逼得收刀改招。韩天遥趁势在地上一滚,虽落了满头满脸的泥水,到底从危机中暂时脱身出来。
十一已赶至近前,先将韩天遥从泥水间扶住,人已灵活一个侧翻踢开敌手袭击,重将那单刀抢在手中,将韩天遥护到身后。
环视四周,她告诉韩天遥,“来敌众多,约有十一二人,且个个是高手,并非越山那些追你的那些草包可比。我未必能护你周全,你自己也要留心!”
韩天遥执剑在手,只觉带着血腥味的泥水正从未及绾起的长发间挂下,刚开始愈合几处旧伤被雨水一泡,阵阵痛意侵袭,——却都比不上那心头的屈辱和愤怒。
虽是将门,这一世,他亦是含.着金匙长大,事事遂心,何曾如这些日子狼狈过?
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十一跟前如此狼狈不堪……
他蓦地伸出手来,奋力揭开蒙着眼睛的布条。
十一一刀将对手逼退几步,忽见韩天遥这等动作,不觉又惊又怒,叫道:“韩天遥,你疯啦?”
韩天遥不答,只仰面向天,由着雨水冲刷向自己敷着药的双眼,努力睁开眼来,看向眼前重重光影。
十一待要抢过布条,去替他将眼睛重新蒙上,那边黑衣人四五人齐齐扑来,十一分心之下,臂腕已经着了一剑,那边还有人袭来时,十一未及闪避,那边韩天遥忽将她往后一拉,竟将她扯到自己身后,扬手一剑将那人逼退。
十一单刀一歪,顺势向身后的敌手砍去,却由不得怒喝道:“韩天遥,你吃错药了?”
韩天遥用力地眨着眼睛,努力看清雨幕下那些模糊的身影,边对敌边咬牙道:“药都是你给的,错不错你居然问我?”
十一一愕,差点又中一刀。
待回过神来,韩天遥掌中宝剑大开大阖,劲健强悍,迅速替她挡下那刀。
十一怒得将他一推,“我来对敌!你赶紧到我后面把眼睛裹上!”
韩天遥森然道:“我韩天遥这辈子,从不会站到女人身后!”
十一才恍惚觉出,眼前这男子的骄傲已被接二连三的磨挫践踏到了极致,再也无法容忍仇人的肆意妄为,也无法容忍自己百无一用地被一名女子护于身后。
他宁愿瞎下去,也要以一个男人的担当站到最前面,哪怕以同归于尽为代价。
十一透过雨幕扫过他紧皱的眉,半眯的眼,以及眼底星星点点的光亮,终于没再坚持。
夜剑雨回风(五)
虽说多了两名闻府的高手相助,可韩天遥视力模糊,十一不肯用她擅长的宝剑与飞刀,手中临时夺来的单刀也不顺手。况且,这次来的敌人不仅人数众多,更兼身手高明,几人虽全力对敌,还是举步维艰,难以支持。
那两名闻府高手相继倒下后,那十余人竟然围作一个圈,将韩天遥和十一团团困住,杀招迭出。
二人背对背靠着,彼此呼应救助,却已愈发惊险。
十一明知不可能如先前那般顺利将眼前之人灭口,可当此生死关头,再也不敢藏拙。
她悄悄将握住飞刀,正准备趁着雨幕尽快解决几个人时,那边忽传来几声叱喝:“何方贼人?住手!”
几道人影飞过,雪亮剑锋割破雨幕,如闪电,如毒蛇,径直奔向那些黑衣人。
来的人也不过七八个,都穿着蓑衣,却未蒙面,且个个身手不凡,顿将黑衣人攻势挡下大半。
韩天遥眼底干涩,并伴着刺扎扎的疼痛,一时看不清对方真面目,只高声喝问:“什么人?”
那边便有人答道:“我等受济王嘱托,暗中护卫公子……因风雨太大,一时未能察觉有敌来犯,令公子受惊了!”
济王……
十一眉目间有热烈却绝望的光芒闪过,她松开了握住飞刀的的左手,右手刀锋颤了一颤,以极刁钻的角度,砍倒了其中一名黑衣人。
***
黑衣人志在韩天遥性命,却不想丢了自己性命,被后来这些人像似出海蛟龙般一番闹腾,再也支撑不下去,唿哨一声,竟齐齐向后退去。
直到此时,韩天遥才在冷雨中踉跄几步,退到廊下干燥的地面,抬手捂住自己涩痛的双眼。
十一看他一眼,闷闷道:“若你瞎了,也是自找的!”
韩天遥沉声道:“对,我自找的!我只记着你几番相救之恩便是!”
“……”
十一冷冷地斜了他一眼,竟然不曾反口相讥,转身走向屋内。
天很黑,韩天遥可以勉强视物,却看不清她的神色。但他明显能觉出她情绪低落。
难道,方才打斗间,她已受伤,甚至受伤不轻?
韩天遥不由跟了进去。
因敌手从卧房窗扇攻入,正堂桌椅陈设倒还整齐。但韩天遥行得急了,竟被椅子磕到了膝盖。
然后,便听十一将她那边的房门重重砸上。
韩天遥顿住了身。
那边前来相助的人亦已行至廊下避雨,当先那人立于门槛外,行礼道:“在下蔡扬,见过韩公子!”
韩天遥在黑暗中微微偏头,“蔡扬,一年前你到过越山。”
他的身姿挺拔,在黑暗中如一尊冷峻沉凝的雕像,再怎么受伤狼狈,都有难以言喻的迫人气势,凛冽得让人喘不过气。
夜剑雨回风(六)
蔡扬愈发恭敬,“对!在下曾三次求见韩公子,恰都逢公子有事,故而缘悭一面。”
一直匿在厢房中的小珑儿听得大敌已去,这时候才奔出来,寻出火折子来,先将屋中烛火点亮,悄声问道:“公子没事吧?”
韩天遥摇摇头以示无恙,却不由地抬起手来,挡住那并不算明亮的烛光。
失明这许久,骤见光亮,竟比雨水冲刷更觉刺痛。
他皱眉,侧脸垂眸,避过那些光亮,问向蔡扬,“你来绍城多久了?”
蔡扬道:“朝廷得禀此事,派人前往越山调查时,在下也便奉命暗中赶来。也算机缘凑巧,恰问到了在此地坐馆的好友于天赐,所以两天前便已在附近赁屋住下,也不敢惊动他人,只飞信回杭都,请济王示下。济王今日已有信来,让全力相护韩公子周全,他在京城也会暗中相助,并希望能见韩公子一面!”
韩天遥唇角一勾,“不敢!我也正想见见济王殿下!却不知屋外那些高手又是什么人?”
两年前太子宋与询病逝,与楚帝血缘最亲的,只剩了晋王世子宋与泓。楚帝年事已高,不可能再指望亲生的皇子,遂传旨,立宋与泓为皇子,并封为济王,另从宗亲子弟中寻合适人选承嗣晋王。
蔡扬显然是宋与泓身边的谋士,可能会带两三名王府侍从同行,但他既不可能料定韩天遥当日可以逃出生天,更不可能预测到他今日会再次遇险,提前带这么些高手随时准备相援。
听得韩天遥话语间有几分疑虑,蔡扬忙答道:“回韩公子,这些人并非济王府的人,而是……凤卫!”
韩天遥不觉眉峰一挑,“凤卫!”
蔡扬道:“正是!济王给我来信的同时,也曾给凤卫的齐三公子去过信,请他必要时相助。先前发现不对,赶紧发出暗讯,齐三公子果然派人前来相助……”
韩天遥微微眯眼,“齐三公子……齐小观?”
蔡扬笑了笑,“齐三公子与济王殿下私交甚好,凤卫虽然因故脱离朝廷,但济王亲自去信,齐三公子绝不会袖手旁观。”
***
凤卫的前身,是一个叫郦清江的神秘人物所创的江湖流派,据说和当今的云皇后关系紧密。当年云皇后与曹妃争正宫之位,传闻多得郦清江之助。云皇后坐稳中宫之位,这股力量便被朝廷认可,并被取名为“凤卫”,直接受命于帝后,成为游离于禁军之外的另一股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