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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笙不着痕迹地打望了一番那黑压压的人头,众女子皆是如诗妙龄,端的是绿肥红瘦,嫩脸修蛾,脂粉香扑鼻。很少有人说话,都只专心照看自己的脂粉衣裳是否周全,或是好奇地偷眼观察近旁的应选秀女。
她觉得几分无趣,偏过头望向玢儿,压低了声音道,“多年不曾大选了,哪怕晓得此番不过是为病中的皇上冲喜,还是这样的兴师动众。”说罢又叹出一口气,扁扁嘴道,“司礼监的人就是会折腾,不过也不奇怪,谁让他们在严烨手底下做事呢。”
玢儿闻言抿嘴笑了笑,没有答话。
随侍在妍笙身后的桂嵘抬起头做出个吃了苍蝇的表情,这个陆小姐立在朱漆的宫墙边儿上,又是候选秀女的最边儿,怕是没料到自己身后还站着他。他顿觉几分好奇,听方才这个千金的语气,似乎是对师父不满得很呢。
正津津有味地琢磨着,却听见宫道那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又闻宫门处的内监扬声通传——“厂公至!”
众人闻言心头皆是一沉,纷纷拿眼风朝那一行来人看过去,只见数十个皂靴玄衣的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神武门这方走来,领头的那人身量极高,着蟒袍系鸾带,头戴描金帽,流云绣月的披风在晨间的微风中猎猎作响,一张面孔生得如若仙阁人,五官轮廓没有丝毫瑕疵,白玉一般俊美温润。
起菱的薄唇勾着一个浅浅的笑容,眸子不经意地一瞥,望见那张在如此多的美色间仍旧出众夺目的娇颜。
地方上来的官家女显然没有料到阎罗严烨竟然生成这样一幅面皮,饶是再好的礼数也不禁愕然——这样如仙如玉的人物,竟是个内监,真真可惜了哩!
“厂公有礼。”
众女纷纷屈膝,朝严烨微微福身见礼,低眉敛目。
严烨淡淡嗯了一声,微微迷离的眸子眼风儿随意地在一众女子面上扫过一圈儿,便将桂嵘招呼过来附耳吩咐了几句。桂嵘闻言颔首,朝着他恭恭敬敬地应了个是,便吩咐着令两个记名册的内监勾画出被严烨选中的女郎,其余的便坐上马车打道回府,殿试是进不去了。
好半晌,内监们方才唱诵起被留下的世家女,落选的秀女们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许失落不甘,枉费提心吊胆地紧张了这么长日子,连紫禁城都没进一遭便被打回了府里,任谁也开心不起来。
妍笙心头却万分羡慕着落选的秀女,眼中流露出一丝丝的艳羡来。将巧,严烨正抬着眼望她,见此不禁微微一笑,复又望向数个被留下的秀女,沉声道,“各位小姐,今日皇上抱恙,殿试由中宫皇后和我主持举行,请各位小姐随我来。”说罢便比了个请的手势,那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指尖遥遥地指向神武门后那条漫长仿佛没有尽头的宫道。
众女心中忐忑不已,掌心被汗水湿透了,闻言不禁一滞,素来知道这个厂公为皇帝代批朱红,未曾想,连殿选秀女这样的事也能让他为皇帝代劳么?却只能硬着头皮便提步迈进了神武门。
陆妍笙的腿脚不大方便,又因站在离宫门最近的位置上,不得不走在了前头,众位官家女见她走路,不禁骇然大惊——这个陆府小姐有腿疾,竟然能入宫!不禁又抬眼望向那笔直挺拔的背影,心中隐隐便明了几分。大树底下好乘凉,倚上了东厂这棵树,更不容小觑了,不由对她更加忌惮。
忽地,脚下仿佛被什么硬生生绊了一跤,妍笙大惊失色,身子不受控制地朝着前方扑倒了上去,玢儿想去扶已经来不及了,众目睽睽之下,在几十双眼睛盯着的情况下……
沛国府的嫡长女以一种极为生猛的姿势将走在前头的东厂督主扑倒在了宫道上。?
☆、景仁殿试
? 再大定的心性也招架不住这么突如其来的事儿。
严烨始料未及,只觉得一阵大力朝着他的脊梁骨撞了上来,生猛至斯竟撞得他脚下一个趔趄,下一瞬便被一个馨香温软的身子压在了身上。身上的这副娇躯虽香软轻盈,而他的后背却落在宫道的青石上头,坚硬的石子硌得人生疼,他面上有些无奈,伸出双手去扶她,却似乎牵扯到了伤处,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低头一看,原来是左手被划破了一条口子,已经见了血。
他几不可察地蹙眉,微微抬眼,深邃的眼瞳里映入一张怔忡的小脸。妍笙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隔着这样近的距离,严烨面上每一处细节都能一丝不落地入眼,仍旧是那样白璧无瑕,只那一双眼睛,却呈现出与往时远瞧不同的味道。
今日是个晴好的天气,细微的阳光暖暖地透射过云层洒下来,紫禁城被笼罩在其中,比平素的庄严肃穆要多了几分金润。晨晖映入那双素来迷离森冷的眼,似乎也在里头荡漾几圈儿,平添几分温暖的意味。
见她定定地打望自己,严烨微微挑眉,薄唇凑近她小巧可爱的耳垂,轻声说道,“小姐还想压着我多久?”
听见了这句话,妍笙方如梦初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压在了严烨身上,登时大惊失色羞愤欲死,连忙挣扎着要从他身上爬起来。一旁的内监和玢儿也是吓掉了魂儿,愣了愣便手忙脚乱地过来搀扶,陆妍笙扶着玢儿的手吃力地从严烨身上爬起来。
“小姐您没事儿吧,可有摔着哪儿?”玢儿眉眼间片片是焦急,上上下下在她浑身细打量。
陆妍笙的一张小脸仍旧红扑扑,心中很有些尴尬,方才自己落下去有个人肉垫子,真要摔着哪儿也有人垫背,只干瘪瘪地扯出个笑,“没伤着,没伤着。”这回可算是丢了个大人了,礼数可是大头,这还没进景仁宫便失仪,真是教她又羞又恼。
身后一众瞧热闹的世家女不敢明着打望,暗地里却不住地拿眼风儿去瞅那陆府千金。方才那一跤,这个小姐可是摔得毫无形象可言,还硬生生将东厂的厂公拖了下去给自己垫背,真是好笑得很。然而妍笙却很是欲哭无泪,自己分明不是去扑严烨,方才那出于本能地一拽落入旁人眼中却完全变了味,这令她颇忧伤。
桂嵘和几个内监也已经将严烨从地上扶了起来,他立在阳光下整了整衣冠,伸手拂了拂方才摔倒时沾上的灰尘,姿态从容而优雅,没有丝毫的狼狈,微微侧目,乜一眼身后的一众官家小姐,森冷的眸子半眯起。
“小桂子。”薄唇微启,唤了一声。
“师父。”桂嵘弓着腰肝儿恭恭敬敬地上前几步,埋着头应道。
漂亮修长的右手轻轻拂过腕上的乌沉木珠子,严烨慢悠悠道,“前些时候下了不少日子的雪,宫道上路滑,你为何没有施派人打理打理?”
桂嵘有些茫然的样子,垂下头看一眼脚底下踏着的宫道,分明纤尘不染,莫说是雪水,就是连灰尘粒子也没有一颗,不禁为难道,“叔父,徒弟记得前日才派了司礼监的来清扫的。”
严烨哦了一声,深寂的眼中滑过一丝笑意,“既这么,那就不是司礼监的错了。”他沉吟会儿子,眸子微微眯起像是在忖度,又摩挲着扳指轻描淡写道,“丑话说在前头,我眼皮子底下容不得什么渣子,要偷摸着行龌龊勾当的顶好别叫我知道,否则我有几千种法子让你死。”
闻言,桂嵘已经隐约明白了几分,自家师父这是指桑骂槐变着法儿地说给应选的一众秀女听。想想也怪,干干净净的地,身旁还有丫鬟搀着,陆家小姐滑的跤简直莫名其妙。平素里再粗心的人在这时候也是小心谨慎的,皇宫不必别处,一步行错便可能是掉吃饭家伙的事,陆妍笙岂会如此大意。恐怕……他拿眼风儿不着痕迹扫了扫一众埋着头的秀女,恐怕另有玄机吧。
严烨在紫禁城里当了九年的差,嫔妃们的争权夺势勾心斗角早就见多了,宫里的女人都是人精,什么样的手段他没见过,这些应选的秀女都是深闺里的娇客,同宫里那群女人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要在他面前耍手段,简直嫩得不够看。
众女闻言心头也是一沉。
无论前朝后宫,只要是在大梁的国界里,就没有人能不看东厂督主的脸色行事。后宫之中这个厂公执掌着司礼监,今后要想在紫禁城有好日子过,严烨是得罪不起的。
陆妍笙闻言心头也是一沉,方才她跌倒是被人绊的,却不知是何人这样心急。
侧过眼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身后一众少女,这些面孔是那样的姣好柔顺,实在看不出方才是谁出脚扳倒的自己。她微微凝眉,又听见严烨道了句请,便也只好回过头跟着他继续往景仁宫的方向走。这时,方才扶着她右手的灵书走了过来,朝她关切道,“小姐,奴婢扶您。”
她微微颔首,将将要伸手过去却被玢儿拦住了,她抬眼看玢儿,却见那丫头脸上挂着笑,望着灵书笑道,“灵书姐姐,平日里我伺候小姐是伺候惯了的,你走前头替小姐看着路就成。”说着便扶过妍笙的手,神色间有种坚决。
灵书有些尴尬,只得悻悻地道也好,接着也不再勉强。
妍笙觉出了一丝的不对头,压低了声音凑近玢儿的耳畔,沉声道,“你怎么了?”
玢儿的脸上闪动着几丝复杂的颜色,动了动唇,似乎很是迟疑,嗫嚅了好一会子才下了决心,朝她压低了声音认真说,“小姐,方才不知是不是奴婢看错,奴婢瞧见是灵书将您绊倒的。”
“什么?”
她眸子微动,有些不敢置信,侧过头看了一眼灵书,却见她面上没有什么异样。心头略微沉吟,今日她是东厂的车辇接来的,方才又平白闹出那么一出,眼下这情形不能再生事了,否则只会引来更多注目,因又不动声色地继续微微跛着脚往景仁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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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是大梁历代皇后居住的宫闱,宫为二进院,正门朝南,名曰景仁门,门内有石影壁一座,前院正殿即为历代秀女殿试的地方。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顶式,檐角安放五走兽,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彩斗拱,饰以龙凤玺彩画。
斑斓炫目,意味姿然。
众位应选的秀女立在月台下方静候,严烨容色倨傲地整整描金帽,提起曳撒步履从容地迈上了台阶,跨过门槛踏入了景仁宫正殿。
宫室内方砖墁地,皂靴落上去便有沉闷闷的声响。他颀长挺拔的身躯微微俯下一个弧度,揖手恭敬道,“皇后娘娘,应选的秀女们来了。”
敦贤皇后今日着了正服,头戴龙凤珠翠冠,身着真红大袖衣霞帔,红罗长裙,绛朱褙子,耳坠是尚好的翡翠金玉,浑身珠光宝气不怒自威。身在皇宫,吃穿用度皆集天下之大成,敦贤虽已年近四十却仍旧保养得极好,肤光胜雪容颜娇丽,很有几分成熟|妇人的韵味。
听了严烨的话,她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皇帝还在养心殿里躺着,选秀女也不过是为了给他冲喜,皇后心不在焉只缓缓颔首,应道,“开始吧。”
严烨沉声应了个是,上前几步立在空空如也的赤金九龙皇座的右方,背脊挺得笔直,侧目望了一眼候在一旁的桂嵘,点了点头。
桂嵘颔首领命,朝着殿门外高声道,“殿试始——”
尚宫局的姑姑们将应选的秀女分列成了十排,五个一组,等候着殿门口的司礼内监唱名,再分批入殿面见皇后。
陪同的丫鬟们是不能过来的,妍笙只身一人立在月台下方,心头怀抱着一丝侥幸——还要面见皇后,兴许皇后娘娘见到自己的腿脚不便利,就让自己打道回府了呢?严烨权势再大也不敢再皇后跟前造次吧!
这么想着,她心里稍稍安稳了几分。正殿前的那个手持名册的内监终于唱到了她的名字,道——“沛国公陆元庆之女陆妍笙,年十五。”
妍笙跛着脚往前走,走在平地上还好,腿脚不便利的人上起台阶才是真的困难,正忧愁着,左手却被人扶住了,她微怔,抬起头去看,望见一张笑盈盈的面庞,朝她道,“姐姐腿脚不便利,我扶你吧。”
她也没有矫情地拒绝,这个节骨眼上有人扶一把是求之不得的事,因微微一笑,“真是麻烦您了。”
一边被扶着上石阶,妍笙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身旁的女子,笑着试探道,“敢问姐姐是哪家府上的?”
“我父亲是龚州的知州,我叫顾月妆。”她含笑答道。
妍笙微微颔首,心中却并没有对顾月妆的行径有什么太多的感激。这些官家小姐心思别看面上柔柔顺顺的,心思可比谁都重。她今日诸多显眼之处早教人看出了端倪,这个顾家小姐这么做,可能处于真心来帮扶她一把也是有的,却绝不是全部,更多的原因只怕还是为了自己。
若是将来自己封妃留了位分,自己与她有过交情,于这个顾家女必是再好不过的事,而若自己被撂了牌子,于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心头如是想着,面上却一丝不露。妍笙踏上了汉白玉砌成的月台,顾月妆缓缓松开了手,五个容貌姣好的年轻少女并列而立,齐齐提步迈入了大殿,在宽阔明亮的殿中央款款而立。
妍笙抬眼望了一番殿内,只见赤金皇位空着,皇帝果然如严烨所言没有到场,雍容美丽的敦贤皇后坐在一旁的凤位上,身旁立着一个着赤金蟒袍的男人,身姿挺拔面容如玉,即使立在整个大梁最尊贵的宝座身旁也不显分毫磕碜。
她缓缓垂下眼帘,暗暗期盼着皇后能撂了自己的牌子。
敦贤的目光在五张年轻美丽的面庞上流转了一番,在望见陆妍笙时停驻下来,微敛峨眉道,“你便是沛国公的女儿?”
“回皇后娘娘,臣女正是。”
“可读过什么书?”敦贤又问。
妍笙低眉垂目,神色甚是恭敬,缓声道,“臣女才疏,只读过四书同《女则》。”
“嗯,”皇后的凤颜上透出几分满意的颜色,微微颔首道,“读过些书就好,女子无才便是德,果然诞育名门,天香国色。”
少顷,又见皇后望向严烨微微一笑,道,“将她的牌子留下吧。”?
☆、吃里扒外
? 殿试毕时已经是午后了。
其实照着往年殿试,真要瞧完所有秀女非得要个两三天不可。然而今年不同了,神武门初试时便被严烨刷下去一大堆,是以殿试的时间也随之缩短了不止一点。
今年为文宗帝冲喜而设的殿试统共留了十个世家女的牌子,陆妍笙也在其中。
照着大梁的惯例,留了牌子的小主正式册封位分是在七日后,而这七日之中小主们也是不能离宫的,要暂居在内廷西六宫以北的乾西五所。这五处宫苑供历代应选入宫的新晋小主们暂居,等七日后册封的诏书下来,定了位分,再由宫中的内监嬷嬷们领着迁出。
候在宫道上的丫鬟们得知了自家姑娘被留牌的消息,皆是高兴得要跳起来,玢儿兴奋得不行,探着头朝景仁宫抱厦的方向张望着,一眼瞥见妍笙的身影便同灵书两个一起迎了上去,兴高采烈道,“奴婢就说,小姐留牌是必然的,”说着将肩上挎着的包袱往上背了背,又道,“往后的七日咱们都要住在乾西五所里了,不知严厂公会将咱们安排在哪一所。”
妍笙在景仁宫外头等了大半天,早已经口干舌燥,灵书很是善解人意地呈过去一个水壶,道,“小姐累了大半天了,快喝点水吧。”
她随意地唔了一声,将水壶接过来便仰头灌下一口。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滑落腹中,她叹出一口气,将水壶递给了灵书,面上却惘惘的。
竟然还是没逃脱这样的命运,一切都照着前世的轨迹前行着,父亲同严烨交好,朝中两党的分化,自己入宫应选被留下牌。会不会,将来也是一样的命数,她会死在严烨的手上,沛国府一家都会被连根拔起……想着,陆妍笙生生地打了个冷战。
分明是午后,太阳都还挂在天边儿上,暖洋洋的的光芒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她却丝毫感受不到一般。
今日晨间的鸿雁高飞,哪里是什么吉兆,分明是一场人间悲剧的开始啊!
玢儿在她脸上细细打量,“小姐,您方才打了个摆子,是冷么?”跟这样好的太阳底下站着,怎么会打摆子呢?她很是不解,又见妍笙面上一阵白过一阵,不禁更是心焦,伸手扶过她的左臂,忡忡说,“怎么脸色这样难看呢,小姐,您那里不舒坦可得告诉奴婢啊,别闷着啊。”
渐渐的,她自己也觉出了一丝不对头……怎么会这样冷呢?妍笙抬起眼看向头顶,日头正盛,金灿灿的光辉瞧着都教人心热,她却越来越觉得冷,不禁交叉着双手搓了搓手臂,红艳艳的唇也愈发苍白起来,颤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冷……”
这个时候,被留牌子的小主们都汇集在景仁宫外头的这条宫道上,等着司礼监的掌印严烨出来给他们分配住处。数个女人站得近,谁有个什么状况一眼就能看明白,见陆妍笙面色惨白唇色发紫,不禁都是一惊。
“她的脸色怎么这样苍白啊?”一个胆小的少女怯生生地呀了一声,不自觉地朝后退了几步。
脑子又沉又重,浑身僵硬得连动弹都成困难,妍笙只觉眼皮子像灌了铅,身子一软便要往下滑。
玢儿身子骨单薄又娇小,自然扶不稳她,妍笙晕了过去,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脸色白得像是纸,没有一丝的血色。
其余众女见状,皆是纷纷朝后退开,仿佛她是患了瘟疫的病人一般躲之不及。玢儿见此情形又气又急,和灵书一起蹲了身子摇着妍笙连唤了好几声小姐,那人却没有丝毫回应。她心里更急,侧过眼睛看向一旁的内监,厉声喝道,“没瞧见小主晕过去了么?还不去传太医!有了个好歹你们担待得起么!”
这句话如若惊雷入耳,一众呆愣着的宫娥内监这才回过了神,几个司礼监的连忙小跑着往太医院去,额头上的汗珠子滚滚往下淌。整个司礼监都知道这个陆小主同厂公有瓜葛,能坐着东厂的车辇入紫禁城的世家女这么些年来她是头一个,乖乖,这才是将将入宫的第一天啊,怎么说病就病了,可真是邪门又晦气!
严烨隔了老远儿便瞧见这方围了一群人,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微微拧起眉头,阳光在他的如珠如玉的面容上流转着,他朝着这方走近几步,声音透着几分清冷,“怎么了?”
众人听见了他的声音,连忙朝两旁让开,他朝着那方宫一看,只见那里躺着一个紧紧阖着眸子的少女,面色白得堪比前几日皇宫里积下的雪。她的丫鬟伏在她身边哭得像个泪人儿,显然也没了主意,只哭啼啼道,“小主从前没有这种毛病的……”
真是个会给他添麻烦的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