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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煜璟笑得大声, 他腾身歪到靠椅上, 揉着她的腰道, “都不记得我的话, 从前我说想揣着你满地跑,你黏我我还巴不得。”
楚姒满心欢喜, 将脸靠在他的颈窝旁再没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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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那日是个大晴天, 谢府早早开了门,从前门到后院各处都张灯结彩。
北府兵列在谢府门前,个个身姿挺拔, 身穿赤红盔甲,威武喜庆。
谢煜璟这颗铁树开花,娶得还是公主,整个洛阳城都轰动了,早有老百姓成群结队聚在街道边,手执鲜花瓜果,只等他们出来便要掷送。
将过巳时,谢府门大开,谢煜璟从门里出来,他身着大红喜服,面上尽是喜悦,其后跟着杜冲,他行走如风,瞧不出半点受伤的痕迹。
有将士牵白马过来,谢煜璟旋身上马,侧头看门里。
正见里面楚姒蒙着红盖头被袁夫人搀出来,她的腰肢细软,着的那身喜服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衬着她的腰纤瘦的仿佛一只手就能掌住,她走的很慢,脚步也很轻,不似北地女子那般风风火火,这种温柔似水的气韵只有南地水土才能蕴育出,她的柔,刻进了骨子里,纵使经历了千般风雨,她依然温软,只叫人想将她托在掌中肆意宠爱。
她走下了台阶,袁夫人将她的手放给一边的婢女,婢女搀扶她上了牛车。
袁夫人瞧着楚姒上牛车,那一刻仿似心都空了,她把她嫁出去,往后她是谢家妇,从此脱了楚家,她再也不会回头看她这个舅母一眼,在她心里,谢煜璟成了她的天地,往后也会为他开枝散叶,他们会恩爱非常,不必再受苦楚。
她的小阿姒成人了。
只在这一瞬,观望的人堆里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恭喜谢家郎主娶得如意美人。”
倏忽便有无数花果朝着他们投来,北府兵列阵挡在车前,阻隔了这些人的热情,牛车缓缓行动,沿着盘武道前进。
路边过道皆被花束瓜果淹没,牛车过街,便有铜锣声响,欢乐在每一个脸上显现。
谢煜璟策着马领在前方,他很兴奋,又在心底生出恐惧,前世的事现在回忆就像是一场梦,梦里的人没死,被他娶回来珍藏,梦里的事没发生,他为她立起来一个坚实的后盾,免她受苦,让她在他的怀抱中随意撒娇,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看牛车,她确实安坐在牛车中,她会是他的妻子,会与他同枕而眠,余生都不会再遭人遗弃。
他蓦地朗笑出,惧怯散尽,唯余幸福在心头。
送亲队一路东行到谷水处停住,谢煜璟下马站到水边,那水边放着神案,供奉着海螺神,有仆婢在地上放好蒲团,只等人来祭拜。
谢煜璟走至牛车前,伸手在车门前敲了敲,那门就开了,从里边伸出一只纤手,他自然的接住,握着它柔声道,“要下来拜一拜。”
楚姒矮着腰蹲在车前,踌躇着要跳,腰间便一紧,一晃神就被谢煜璟抱了起来。
围观的人轰地一声笑,发出艳羡的称赞。
楚姒止不住羞,在他身前悄着话训他,“你一点都没正形。”
谢煜璟弯了弯唇,放她跪倒。
他也跪在她左侧。
两人对着那姻缘神叩了三首,便有人来拿过他们手里的香插在香炉里。
谢煜璟重又牵住楚姒,带着她来到白马前,道,“要乘马鞍打我。”
楚姒咬着唇,嘟哝道,“我不会骑马。”
谢煜璟环着她抬高,直接抱她跨上了马,他又翻身下来,一旁的侍卫递上来鞭子,他将鞭子塞到楚姒手里,道,“往我身上打一下。”
楚姒有点难办,她不舍得打他。
盖头挡着她,瞧不见她的神情,只看到她定在马上,旁观的人原先还乐呵呵,就都闭声等着她。
谢煜璟看出她手抖,知她心思,便道,“打完我,就是我的人了。”
这话一出,楚姒就忙不迭抄着鞭子象征性的抽他。
其余人格着声笑,间隔有人道,“原来是心疼夫君啊,南地女郎多情至此,真让人向往。”
谢煜璟拿下她的鞭子丢给杜冲,踩着脚蹬上了马,团团将楚姒圈在怀中,他笑着道,“我带你回家。”
只听一声“驾”,白马飞驰出去。
楚姒伏在他的颈边,伸指咬住,才免得惊叫出,她在他耳边道,“你就不能慢点。”
谢煜璟哈哈笑,“我好不容易才娶到你,还要我慢一点,我都嫌太慢了。恨不得现在就把你锁在房里。”
楚姒耳边泛红,乖巧的回抱着他的腰,也细细道,“想要你。”
白马跑的快,片刻就回到了谢府,他着急的抱下来人,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后院。
屋内一切喜事用具都备好,他支着秤头挑开她的盖头,就见一张落了新妆的美人面羞怯怯的往他身上靠,他端来交杯酒与她一同喝,酒入肚中,他就扔掉了杯子,一口吻了下去。
楚姒闭着眸随他吻,她感觉到肩侧衣衫被剥离,心内更是渴望他疼爱,但理智尚存,她抵着他道,“……外头要你出去。”
“杜冲在应付,”谢煜璟与她面对面坐在床里,他按着她的腰压身,看她耐不住叫,他心热的想把一腔血都洒给她,冲动立显,他要将她完完全全的侵吞,她细软的骨肉里往后只能流淌着他的气息,她的眼底也只能印出他的身影,从此以后,她会被他捧在手心,只要她想,万事都能奉上。
楚姒微睁眼仰望着他,指尖触着他的脸,一点点的碰着,她的手在颤,没什么力气,但就是固执的想摸他,她绵着声喘气,问他道,“你会纳姬吗?”
谢煜璟顺着她的背,“有你这个磨人精,别的人哪能容进眼里?”
楚姒抱紧他,呢喃道,“别离开我,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分开。”
谢煜璟呼出气,顺势压倒她,在她惊诧时,猛扣着她的腰逞劲,眨眼间就将她拖进了迷情中。
长灯泣泪,直到灯芯烧完,床上人都没歇。
这一场□□到后面只听见楚姒蔫蔫的叫唤,屋外候着的人都不好近前,只能退出院子。
隔日黄昏时,那扇门开了,谢煜璟衣冠楚楚的立在门前,完全看不出他才从床榻下来,他叫人去备膳,旋即出了院子,一路过廊檐,入了堂屋。
杜冲坐在席上烧着茶,夏岫英也端坐在一边,瞧他来了,两人连忙起身敬道,“郎主。”
谢煜璟捏捏鬓角,懒声道,“南边怎么样了?”
杜冲替他斟茶,“郎主料事如神。”
谢煜璟抿一口茶,清了清嗓子,道,“司马熙反了?”
杜冲嗯声,“您从建康回洛阳,路上都耗了一个月,西边巫人传来捷报,夷人被他们屠尽了,只桓冀和崔岩受重创,差点遭魏夷两方合力绞杀,这两人精的很,一见情势不对,就立刻弃了涪陵郡逃回建康,陛下震怒之余,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他停了停,解释道,“中军这次惨,崔岩打了先锋,那两万人全数被魏人杀了,就连崔岩也受了重伤,桓冀初初还想挡,后面又遭夷人追攻,才不得不退走。”
谢煜璟笑,“崔岩是个废子,他死不死陛下估摸是没在乎的,桓冀不死,陛下才心安,可是桓冀如今向福王投诚,陛下身边能用的人没有一个,完全成了待宰的羔羊。”
杜冲道,“郎主说的是,福王已起事,在十日前逼陛下退位,卢家又搬入了建康,目前建康以王、卢、桓三家为首,不过也有机智的贵族早早搬离了建康,照现在情形来看,建康只怕是混乱不堪。”
谢煜璟问道,“杨家呢”
“整个朝堂,杨煦是第一个向福王表忠诚,他德高望重,只他认了福王,后边的那些个追随者就都承认了福王,有不顺从的,都被杀了,”杜冲往炉里加了些碎炭,起身去把窗户开了,“还有件事。”
谢煜璟望他。
杜冲坐回到席上,叹声道,“福王将留在建康的亲王悉数囚禁起来,有子的都没活成。”
谢煜璟咂一声笑,“有点脑子,杀了宗亲,他就是唯一一个皇位继承人。”
杜冲皱着眉,“如今内外局势混乱,以福王的脾性,定不会放任我们不管,他拉拢不了我们,就只能想办法将我们除去。”
谢煜璟说,“他当你受伤,才敢有此动作,要是知道你已恢复,我猜他定悔的肠子都青了。”
第62章
“我们手里有柳淑仪, 他不会善罢甘休,”杜冲道。
谢煜璟沉吟,“阿英, 近日魏人可有动作?”
夏岫英扣住杯子, 敛眉道,“西边一役, 魏人暂时老实, 目前并没有看到他们有动作。”
谢煜璟眯着眸子,“福王不念亲情,强逼陛下退位,这乃是违天命, 桓冀助纣为虐,我等才是正义之师。”
杜冲和夏岫英正襟危坐。
谢煜璟翻过四个空杯,以指将其中三个汇到一起道, “卢家、王家、桓家这三家合起来的兵零零总总算起来有十五万。”
他一指点在单放的杯子上,“我北府兵共计三十七万人,便是分出十七万出来,也能完全碾压他们。”
夏岫英却有犹疑, “福王已登位, 若我们南征, 只怕会激起民愤。”
“他毕竟是陛下的儿子, 陛下退位让他也是名正言顺,我们若出兵, 反而会被他扣上造反的帽子, ”杜冲补充道。
谢煜璟绕着手上的念珠,笑道,“他名正言顺, 那咱们就把他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夏岫英和杜冲相视一眼,都露出不解的表情。
谢煜璟往那四只空杯中倒满茶水,他捏着独放的杯子呷一口,顺势将杯中半杯水全数洒在那三只杯上,水波晃动,落了半桌,他说,“散布出去,福王并非是陛下亲生子,他的生父是卢士恺。”
两人具是惊喜,“福王真是卢士恺的儿子?”
谢煜璟挑一边唇笑,“不是。”
杜冲明白了他的意思,“福王出身一旦有问题,皇位他必定坐不稳,我们讨伐他会得到天下百姓的支持。”
谢煜璟点点头,“洛阳往后会定都,建康自此后便会没落,北地才是中心,我们要想长久,福王必须除掉。”
夏岫英支起身,道,“那我现在就吩咐下去准备。”
谢煜璟压了压手,道,“稍安勿躁,先传谣言。”
夏岫英了然。
谢煜璟说,“调十七万兵出来,我亲自过去,阿英你和杜冲守在洛阳这里,绝不能让魏人趁乱攻进来。”
杜冲也起身,对他抱拳道,“郎主放心,凡我在此,断不会让洛阳陷入危机。”
谢煜璟往他肩上拍道,“阿妍的身子不宜出行,你在她身边有个照应,我也放心。”
杜冲脸微红,傻笑道,“我会照顾好她的,您别担心。”
夏岫英这时想到了件事,问道,“您走要带殿下一起吗?”
谢煜璟转眼看窗外,岁禾沿着石阶跳上来,一路顺廊上往过来跑,他抬腿从座上下来,道,“带的。”
夏岫英欲言又止。
谢煜璟朝门外走,“不用担忧,她不会拖累我。”
他说完话人就走了出去,将好跟岁禾碰上面,岁禾抱着手臂哼哼道,“你敢把我们殿下一人丢在屋里,我早知道你想当负心汉!”
谢煜璟睨她,“听说你杀过狼?”
岁禾自豪的仰着头道,“这都被你知道了。”
谢煜璟浅笑,“过几日我要带着殿下去打仗了,你跟我们一起吗?”
岁禾惊愣,“打什么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