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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笑呵呵地伸出手,拍了拍赵高的肩膀,用语重心长的口气说道:“赵大人,下辈子咱们一起努力。”

一个才三岁的三头身小正太,顶着一张嫩嫩的小脸,摆出一个老气横秋的表情,再用那种上级对下级的口吻,拍着你的肩膀说话,若是局外人看了,肯定会尖叫一声“好萌”,但是作为局内人,赵高只能默默的……忍了。

谁让熊孩子有个好爹呢?赵高记得熊孩子小时候——当然,他现在也不大,和偶尔进宫的王公大臣的孩子打架,熊孩子的爹知道这件事后,完全没有过因事件的起因发展结果,只是歪着头说了一句“敢打寡人的儿子,你没告诉他你爹是谁?”

“公子,快换衣服吧,新年大宴很快就要开始了。”赵高默默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开口劝说道:“诸公子中能与大王同赴前朝大宴的,只有公子和胡亥公子二位。这也是公子您头一次参加大朝会,不可失礼。”

虽然过年的习俗是从殷商时就流传至今,但当今七雄之中的两大强国,被孔老夫子鄙夷为“蛮夷之地”的秦楚二国,并非像其他五国那样以正月初一为新年,而是以瓜果飘香的金秋十月为新年。秦人也不过年,他们只过元旦,再加上现在在位的秦王是正月初一出生,元旦这个日子更是为秦人所注视。

所以现在的秦国,过年也不流行吃什么年夜饭、守岁之类的活动,无非就是把大臣们都叫来,开个大朝会,打顿年尾牙祭。完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等到第二天清晨,也就是正月初一的清晨,君臣一起回雍城旧都祭祀秦国历代先王,再接着回来吃顿寿宴,连生日快乐歌都不用唱,就可以散场了。

胡亥今天要参加的就是大秦国的年尾牙祭,这种宴会是针对朝上众臣的,并非嬴氏宗亲的家宴,一般情况下,除了年纪够大的儿子之外,嬴政都不会带其他儿子出席。嬴政年轻时忙着宫斗朝廷斗,生儿子晚,最大的儿子扶苏才十三岁,所以往年嬴政也就只带扶苏一个人参加。

不过今天嘛,因为嬴政一句“嗯,胡亥也长大了,转年就五岁(虚岁)了,是个大孩子,不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那就一块跟着去”,在让他二到十七号公子气得吐血三尺不止的同时,也将胡亥头一次正式推到了群臣面前。

当然,既然是推销产品,那么在开商品展示会之前,肯定要将产品先包装一番,为此赵高可没少奉嬴政的命令,来叮嘱胡亥参加大朝会需要注意的礼仪——再累也不能哭不能闹,有什么委屈都先忍着,一定要安静美好,装也要装得安静美好。

“知道啦知道啦!”胡亥用力点点头,只是头刚一低下,他就有种想往前栽倒的感觉,赶忙用手扶住自己额头,眼珠乱转向上看着脑门上晃动的那一排珠帘,没好气的说道:“本公子一定要戴着这个门帘帽子出门吗?”

“公子,都跟你说很多次了,那不叫门帘帽子,那叫冕冠,那九根珠帘代表这是一顶九旒冕冠。”赵高赶紧伸出手,为胡亥整理身上的衣物——玄衣纁裳,上衣绘龙、山、华虫、火、宗彝五章纹,下裳绣藻、粉米、黼、黻四章纹的九章冕服。

“真麻烦……本公子以为只有皇……大王才穿这个呢,原来本公子也要穿?”胡亥看着镜中穿着个电视剧里,只有皇帝才会戴的门帘帽子的自己,高高昂着头,任由赵高为自己整理衣服。

他现在可算知道了,为什么电视剧里皇帝们,都是高昂着头用鼻孔看人了,头上这玩意这么重,不把头抬高一点,一定会摔倒的好吗?

胡亥揉了揉脖子,自己才戴这么一小会就头疼了,父王成天在头上戴个这么重的东西,竟然没有得颈椎病?心疼父王。

“冕服乃是一种礼服,凡吉礼皆戴冕,而服饰随事而异,大夫以上皆可穿,公子当然也是要穿的。”赵高跪在一旁,细心的解说道:“冕服有六冕之制,即按穿戴着等级从高到低分为六种,主要以冕冠上“旒”的数量、长度与衣、裳上装饰的“章纹”种类、个数等内容相区别,但皆是玄衣纁裳。大王是天子,穿的是冕服中最尊敬大裘冕。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大裘、玄衣纁裳。上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纹,下裳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纹,共十二章,因此又称十二章服。公子是戴九旒冕冠,着九章纹……”

听着赵高一一讲解,胡亥只觉得眼睛有些发晕,被电视剧骗了,这玩意竟然不是皇帝专用的,不过这什么“六冕之制”好复杂的说,难怪……难怪后来被秦始皇废了。

秦王爹还没有变成秦始皇爹,还没有后来那种说废就废,折腾礼仪的劲头,所以身为他的儿子,胡亥也只能强迫自己穿上这套,裹得像粽子,穿了之后连路都不会走的衣服,去参加大朝会。

不过……

胡亥看着镜中换上全套冕服的自己,开心的左右晃了晃身体,不知是不是人靠衣装,当然非要说是“制服诱惑”也行,胡亥觉得自己更帅气拉风无药可救了。

“噗嗤!胡亥你在干什么?”

嬴政一进来就看见这样一副场景——因为身穿全套冕服,而显得又矮又壮的小正太,背对着自己,站在一面穿衣镜前,时不时左右变幻着看一下,时不时换个表情摆个动作,时不时又拉拉衣服扯扯帽子,嘴里更是时不时冒出几句“帅到掉渣”之类的话。虽然嬴政不知道什么叫“帅”,也不知道为什么“帅就要掉渣”,但胡亥那看上去真是要有多蠢萌就有多蠢萌的动作,已经极大的满足了嬴政的好奇心和恶趣味。

“父王!”胡亥惊喜的转过头,发现不但嬴政在场,就连扶苏也在场,而且看他们脸上那忍俊不禁的表情,八成在已经在后面站了挺久了,“父王!大哥!你们怎么不命人通传一声啊?”胡亥气乎乎的跺着脚,一想到自己刚才臭美的样子落到了嬴政和扶苏眼前,他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白起,白将军,你别走,长平坑人的时候带上我。

“让人通传了,怎么能看到这么可爱的小胡亥?”嬴政上下打量胡亥,眼睛里透露出满意的光芒。

如果自己从小生长在咸阳宫,也应该会像小胡亥那样,穿得干干净净,打扮得漂漂亮亮,被父王拉着去参加新年朝会。

就在嬴政和扶苏看着胡亥时,胡亥也在回头看着他们俩,嬴政那个衣架子就不说了,身高穿什么都好看,可扶苏竟然也这么好看?

全套冕服加身,面容如玉,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到是比往多了几分英气和威严,让一直以扶苏的印象停留在温文尔雅的胡亥小吃了一惊。

“大哥穿着真好看。”胡亥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三头身矮冬瓜,说多了都是泪,“父王,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大哥那样好看?”胡亥走上前两步,抱住嬴政的大腿,用力摇着他脚,撒娇的问道。

“胡亥有胡亥的优点,何必和扶苏学?”嬴政看着因为不习惯穿冕服,走路还一摇一晃,摇摇摆摆像只小鸭子一样的胡亥,笑说道。

“那……胡亥有什么优点啊?”胡亥挺起胸,高昂的头看着嬴政。

快!父王!请不要大意!请用力夸孩儿!孩儿最喜欢父王夸孩儿了!

“你啊……”嬴政猛得弯下腰,伸出手一把将胡亥抱起来,抱在怀里,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说道:“身娇体软可以抱起来玩。”

身娇体软可以抱起来玩?父王,这好像不是在夸孩儿的说!

胡亥用力的扁着嘴,偏偏捏得上瘾的嬴政还玩心大起,冲着站在一旁的扶苏说道:“来来来!扶苏,不要傻站着,你也来抱抱。胡亥可好玩了,从小就好玩,怎么欺负都不会哭,还会傻傻的冲着你笑。父王这么多儿子里,就你小时候和胡亥最好玩了。”

父王,你这么爱欺负儿子,孩子他妈都知道吗?

扶苏一脸无语状看着正在欺负儿子,欺负得很快乐的嬴政,原来父王特别喜欢儿臣和胡亥不是因为我们俩分别是长子和幼子,而是因为我们俩好欺负,被欺负了不哭不闹吗?

似乎是为了印证扶苏的念头,嬴政用手指点着胡亥扁扁的小嘴,打趣的说道:“小胡亥啊,你长大后可千万别像你扶苏哥哥那样无趣啊。小小年纪就成天板着脸,一点都不像胡亥那么可爱。”

“父王!”无趣的扶苏忍无可忍,上前两步将胡亥从嬴政手里“救”过来,一脸心疼看着胡亥白皙的小脸上那红红的指甲印,板着脸表情严肃的说道:“弟弟也接到了,您该出发了。”

“呃……”明明小时候很好玩的,为什么越长大越不好玩?记得寡人明明也很疼爱扶苏的,从小到大连骂都没骂过一句来着,可为什么扶苏越长大,和寡人的距离就越远呢?每次对答都如君臣一般,一点也不像父子。

嬴政坐回步辇中,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辇车,以手托住下巴,认真回想了一番,他记得五岁以前的扶苏,就跟今日的胡亥一样,虽然没有胡亥这样行事大胆,但也是天真灿漫爱撒娇的,但是后来他开蒙读书了,再加上楚姬的教育,慢慢的自己就常常听见“扶苏公子真是懂事知礼”这个评价了。

扶苏抱着胡亥上了另一辆辇车,将胡亥放在地上,用手帕为他擦了擦脸,体贴的说道:“胡亥,你没事吧?”

“没有。”胡亥站起来在辇车中走了几步,小小的身体摇摇晃晃,小脑袋更不停的摇啊摇,旒冠上的玉藻剧烈的晃动着,似乎一副随时都会摔倒的模样,“脑袋好重。”胡亥以手扶住冕冠抱怨道:“抬起头又看不见路,而且珠子会挡住视线,担心一脚踩到衣服,摔跤丢脸。但是低头看路,这个……”胡亥指了指头上的冕冠,抱怨道:“好重。”

“噗嗤!胡亥果然如父王说的那样可爱又乖巧。”明明是在抱怨,但粉嫩嫩的声音听上去却一点都没法让人怜惜,只想让人抱进怀里狠狠的“欺负”。

见胡亥的嘴又开始扁了,担心对方真会不给面子哭出来的扶苏,伸出手一把抓住胡亥的手说:“胡亥不怕,等下大哥牵着你走,大哥帮你带路。有大哥在,你就放心吧,大哥不会让你摔倒的。”

胡亥没说话,只是视线轻移,看着两人互相牵在一起的手,虽然有点小感动,但心情有点怪怪的,总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

嬴政也就算了,好歹是个三十多岁的大人,跟自己上辈子的亲爹年纪也差不了多少,撒娇打滚卖萌他都毫无压力——没穿越以前他就这么跟亲爹撒娇卖萌的,但是扶苏……自己十八岁,对方十三岁,为什么他们俩走在一起,自己总是被照顾的那个呢?太伤自尊心了!

第23章 国宴(两章 合一)

举行新年朝会的地方在咸阳宫正殿所在,这是整个咸阳宫最高大的建筑,宽广高大的主体宫室,耸立在由数百阶石阶所组成的高台。石阶两边尽是身穿着黑色盔甲,手中拿着长矛的兵士,他们都是大秦的精英军人,身上透露出的杀伐之气,更证明他们并不是绣花枕头。

嬴政自步辇上下来,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儿子,却见扶苏正一副唯恐胡亥摔倒的模样,紧紧拉着胡亥的手慢慢的向前走着。若是换了旁的时候,嬴政看见扶苏这张活似老妈子的脸,必须要训斥他一顿,不过现在嘛……寡人小时候,也曾想过要是有个哥哥就好了。

“扶苏,照顾好胡亥。”嬴政叮嘱了一句,转身举步向石阶上走去。

胡亥寻声抬起头,只见身穿着华夏最尊贵礼服——十二章纹的嬴政,独自一个人走在石阶的正中央,一阶一阶的缓缓向大殿上走去。他每踩上一个石阶,两侧的士兵就会立刻跪下来,恭恭敬敬的向嬴政请安。

石阶的正中央,这是只有历代秦王才能踏足的地方,其他人……不管是低贱的内侍宫女,还是高贵的大秦公子,都只能从石阶两侧走上大殿。

胡亥抬起头,仰望着高处那个看上去神圣威严、不可侵犯的身影,那么耀眼明亮,就如一轮太阳般站在世界的中心,无人可挡,所有的人都要臣服于他的脚下,“大丈夫生当如是也!”

不知怎么的,胡亥心里竟然冒出这样一句十分不吉利的历史著名台词。

“胡亥,你刚才说什么?”扶苏低下头,看着幼弟小声问道。

“没啊,我没说话。”胡亥说着,垂下眼帘,藏在衣袖里的手微微有些发颤,拉住扶苏的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跟着嬴政身后小心翼翼的走上最后一阶台阶。

透过敞开的正殿大门,胡亥能看到大殿里的一切情况,可容纳数千人的大殿里,此时满满当当都是人。

当嬴政走进正殿时,早已按官职大小排列站好的众大臣,一起微微低头,拱手作揖,跪倒在地,齐声高呼:“拜见大王!”

排山倒海般的声浪、一眼望不到边的人头,让胡亥紧张得更加厉害了,天知道,这辈子加上辈子,胡亥见过人最多的时候,也就是每年学校大合唱文艺汇演了,虽然台下观众也有小几千,可那时候他是跟班上同学去混的,反正自己虽然不丑,但也没帅得惊天动地的地步,不会有人专门盯着自己看?

虽然胡亥知道这几千人,根本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自己,但他还是忍不住会紧张。

胡亥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扶苏,淡定自若,威严肃目,虽然不如嬴政那样霸气,但一身贵气也足以让人折服。

看看扶苏,再想想自己……

胡亥猛得一下将手从扶苏手中抽出,自己好歹是个十八岁的成男人了,这么被一个小孩子拉着走,像什么话?自己一个人也能走得,凭什么扶苏可以,他不可以?

回忆着嬴政平常走路时的样子,胡亥深呼吸一口气,无视跪在路两边的大臣,心里默默着“他们都是土豆他们都是土豆他们都是土豆”,抬头挺胸踏步向前走去。

扶苏微微有些惊诧的低下头,只见幼弟正板着小脸,表情严肃的向前走着,虽然动作有些小心翼翼,但脚步却是稳稳当当,一时也就放下心来。

嬴政高坐于王座之下,看着坐在自己左下首的两个萌萌哒儿子。大的那个十岁就开始上朝会听证,这种场面早已是见惯不惯,表现得即稳重又大方,一看就是个家教良好的好孩子;小的那个……也挺不错的,虽然动作有点僵硬,眼神里还带着点小紧张,但想到他的年龄,前面那些也都不是问题了。

赵高说的没错,男孩子还是要历练历练,见见大场面,遇见大事才不会猥猥琐琐。

幸好赵高听不到嬴政的心声,否则他一定会撞天冤的大叫说,大王,你脑洞可真大,真会理解错奴婢的意思。奴婢只是想说,您儿子行事做风太猥琐,为达目的太不择手段了,这样下去容易长歪,所以大王您到是管管啊!

扶苏坐在上首,看了一眼坐在高台上的嬴政,又低下头看着依次坐在自己身旁的胡亥。依胡亥的年龄,这种场合以往都是由乳母照顾,但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扶苏发现嬴政并没有为胡亥安排乳母照顾,“胡亥可以自己进膳吗?”

“我可以自己吃。”胡亥眨了眨眼,冲着扶苏露出一个“你放心”的微笑。

“那你等会吃的时候小心点。要是想吃什么又不够吃,就跟哥哥说。”扶苏小声的叮嘱道。

“嗯。”胡亥甜笑着点点头。

就在胡亥和扶苏两兄弟聊天的时候,正殿内的宫女手捧着盘子,开始安静而有序的上菜,动作快而不凌乱,走路姿势优雅而妖娆,显出她们都拥有良好的礼仪。

头一次参加这种国宴级别宴会的胡亥,一脸好奇的看着不断在殿中穿梭的宫女,他发现她们手捧的盘子里面用来盛食物的工具并不相同,有些是瓷盆子、有些是小型的木桶子,甚至个别盘子里还装几个青铜小鼎。

每次看着这种应该摆放陈列在博物馆里的东西,被人用来吃饭,刚高考完的胡亥回忆一下历史课本里这个国宝鼎、那个国宝鼎的内容,总有一种压力十分大的感觉。

大秦王朝总是和鼎有不解之缘,比如当年秦武王嬴荡……尼玛这名字,没有举鼎而亡,王位就不会落在武王的弟弟,也就是自己的高祖父手中;再比如,用鼎装豆腐脑,父王你也蛮拼的。

胡亥瞪大眼睛,气乎乎的看着坐在高台上的嬴政。

刚才什么“如同一轮太阳般”、什么“世界的中心”果然都是幻觉吧?前几天还斥责自己说“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天天就想着吃好吃的,你说你琢磨出那些无用的东西有什么用?”今天国宴的菜色马上又换成那些“无用的东西”了。

所以说……其实秦始皇就是一个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小妖精吧?

做为一个时时关心着儿子的蠢爸爸,虽然现在很忙,但早在胡亥的视线刚一扫过来,嬴政就已经接受到了。

看着胡亥带着小愤怒的眼神,未免有些心虚的嬴政眼神一飘,转开四十五度角看着天花板,啊,头一次发现咸阳宫的天花板竟然这么好看,这柱子这瓦片这大梁,都那么像柱子瓦片和大梁。

父王,你怎么能这样?太坏了!咬牙!

胡亥牙还没咬完,就听见“叭唧”一声,自己的碗里多了一块已经挑掉刺的鱼肉,“大哥?”胡亥转头看着正在给另一块鱼肉挑刺的扶苏,“这种事让宫女来做就好了。”

“宫女挑的我不放心。”扶苏看着胡亥,表情很认真的说道:“出发之前,父王说了,让我一定好好照顾你的,所以……大哥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扶苏说着,又将自己挑好刺的另一块鱼肉,放进胡亥碗里,笑嘻嘻的说道:“说起来,大哥没想到胡亥你这么喜欢吃鱼啊。刚才你瞪着那盘鱼,想吃又怕有刺,最后只好自己和自己生气的小眼神,真是……”又萌又蠢可爱到爆,“胡亥你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呢?想吃跟大哥说就是了,干嘛要自己和自己生气呢?”

“大哥你……”胡亥默默的看了一眼扶苏,他只是在看嬴政,而那盘鱼又恰好挡在双方之间而已。扶苏到底是怎么脑补出那么多剧情的?未来祖龙不传位给你,真得不是因为你脑洞太大吗?

“怎么了?你还要?”扶苏看着腮帮鼓得高高的幼弟,小脸粉扑扑的,真是好可爱好让人想掐一把,要是现在没人看着就好了,自己就可以偷偷的掐上一把。反正父王说了,胡亥自小就不爱哭,怎么闹他都不会哭。

“谢谢大哥。”胡亥默默的将视线转回碗里鱼,面目全非烂成一坨坨的,完全没办法看出它原来是一块鱼肉的肉。

想想也对,扶苏可是大秦长公子,后来得不得始皇喜欢是另一回事,反正靠着他的血脉,他再不得始皇喜欢也能过上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生活,挑鱼刺这种脏活累活……只看这被他挑过,就绝对让人没法有任何食欲的鱼就知道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兄长的一片好意,做弟弟的还是必须享受的,所以胡亥咬了一口鱼,然后……默默的吐出了一根刺。

果然,不出所料。

所以……扶苏哥哥你到底是天然黑,还是天然呆?

“说起来,父王在宴会上弄这个……这个叫豆腐的挺好吃的……不过《周礼》上没有……东方六国那些家伙,又要说我们是虎狼秦人,不懂礼法了。”扶苏一边说话,一边吃了一勺炖豆腐。

所谓《周礼》就是一个叫周公旦写来折腾后人的书,内容极为丰富。大至天下九州,天文历象;小至沟洫道路,草木虫鱼。凡邦国建制,政法文教,礼乐兵刑,赋税度支,膳食衣饰,寝庙车马,农商医卜,工艺制作,各种名物、典章、制度,无所不包。

因此,《周礼》的另一个名称又叫“麻烦”。麻烦到什么地步呢?就以此次宴会来说,根据《周礼》的要求,像这样子的宴会根本不会有多种美食给你吃,每个人所能干的事,就是用符合自己身份的盛载食物的工具,再按照自己的身份拿得两份食物。

对的,就是两份。

对于大吃货国的子民来说,那么多好吃的,自己竟然只能吃两道菜,还不能挑自己喜欢的吃,这简直是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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