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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TM站在这好好的,她人呢!!”顾屿红着眼,拳头擦过沈宴的耳朵,重重砸到墙上。
“要是她有事,我饶不了你!!”
“你知不知道,她是沈柒柒啊,她是沈柒柒!!”
沈宴缓缓蹲下身,他胳膊横在眼前,肩膀抖得不成样子。
“你们要吵出去吵,这里是医院!医院知道吗!”护士皱着眉,朝两个人训斥道。
“还有你,”护士指了一下顾屿,不客气道:“大呼小叫什么,他还是个病人,出了事你负责?”
说完她又过来观察了一下沈宴的情况。
顾屿这才注意到沈宴手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他们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顾屿先打破了这份寂静,他望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叹了口气:“我以前觉得沈柒柒娇蛮任性,老是缠着我,欺负夏曦,很讨厌很讨厌。后来她突然像是一个人,虽然大小姐脾气更大了,也更牙尖嘴利了,我经常,经常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
“偏偏,我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她,她笑,我也跟着开心。她叹气,我心里也不好受。你说这是不是犯贱啊!她喜欢我的时候,我对她不屑一顾,现在她不喜欢我了,我又喜欢上她了,这生活怎么那么狗血啊!”
顾屿转过头,直视沈宴:“就算我也不想承认,我还是知道她喜欢你。”
沈宴低着头,心里像是蚂蚁撕咬,苦不堪言。
手术室的门在此时打开了,沈宴和顾屿冲了过去。
“医生,请问,她怎么样了?”
“病人已脱离危险,先已转送到监护室。”
沈宴看了一眼电梯,还在十几楼,等下来又上去,要很久时间。
他直接跑向楼梯间,直奔十八楼。
监护室有一层很厚的玻璃,可以从外面看见里面。
沈宴看见了沈柒柒。
清丽的脸苍白得没有血色,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
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扬温柔脉脉又含着几分凛冽,此时却在阖上时终于褪了几分居高临下。
她明明……
明明那么骄傲肆意,像一朵束缚不得,驾驭不住的野玫瑰。
明明那么洁白无瑕,像黑无天际的夜空中唯一的月亮。
她是一个公主,不应该这样躺在冰冷冷的床上。
她应该扬着下巴,狡黠的朝着他笑。
沈柒柒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戴着呼吸机,很多根管子插在她身上,好几台仪器摆在桌子上滴答滴答地响。
她的腹背都绑着纱布,狰狞的伤痕触目惊心的横在她的手上。
沈宴心像是被人伸进去,肆意搅乱,他感觉每呼吸一下,都很困难。
“你是哪位?”
身后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
他极慢的转过头去,很近距离的看到了那张脸。
那张他永远不会忘记的脸。
沈泽东眼下青黑,眼里尽是哀伤,向来梳得板板正正的头发,此刻塌了下来。
“沈宴。”他没什么力气的吐出两个字。
沈泽东皱了一下眉,尽量把话说得很客气:“你是那个让柒柒要死要活改志愿的人?”
沈泽东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沈宴,语气变得凌冽:“既然你不喜欢我们家柒柒,你大可以拒绝她,柒柒是个明事理的人,你拒绝了,她肯定不会死缠烂打。你这样,未免就有,一点,不好,你始终给她希望,然后又让她绝望,如此反复,恕我不能接受!”
“听说,你家境不是很好。或者你需要钱,你开个价,我现在就让财务转给你。你可以用这笔钱,去留学,去深造,任何事。支配权在你。只要你立刻离开柒柒!”
沈宴没有表情的扯了扯嘴角,抬起眼睛直视沈泽东:“你是不是以为,什么事都能用钱解决。”
沈泽东看着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沈柒柒,平常她有点小病小痛自己都着急得不得了,更何况她身上插着那么多管子,那么安静的睡在那里。
当时他接到电话的时候,听到电话里传来冰冷的声音说沈柒柒被人捅穿了,他整个人都从凳子上摔下来了,他甚至以为谁在开玩笑。
他的柒柒怎么就会被人捅穿了呢!
沈泽东心里不好受,语气也越发不耐烦,他沉默的闭了一下眼睛,又缓缓睁开:“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出来,只要你离柒柒远一点!我之前听顾屿说她追求你,我还觉得没什么,不过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但我有一次从公司回来,看见她蹲在窗边掉眼泪,你可能不知道,我和她母亲一直以来是怎么照顾她的。可以说,她这辈子都顺心顺意,但因为你,她总是难过。她是脾气大了一些,我告诉你,她那不是什么公主病,因为她就是公主!”
“她待在你身边,得到的全部是伤害!你敢说她现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和你没有关系吗?但凡你有那么一点点善心,你就离她远一点。我作为一个父亲,恳请你,离她远一点。”
沈宴力气像是完全被抽空,他慢慢坐在靠椅上,强迫自己闭着眼睛。
他看见十几岁的自己站在雨里,雨水顺着自己的脸往下淌。
雨水里混杂着泪水,噼里啪啦的落到地上,却听不见回音。
他像是怕错过什么一样,死命的往前跑。
十几岁的自己跑到了一个病床边,缓缓蹲下身,不知所措的凝望着病床上脸色憔悴却依旧温柔的沈悠,他手不住的颤抖,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流,滴湿了洁白的床单。
喉咙里像是堵了棉花一样,说不出话来。
沈悠向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啦,小宴,那么久没有见面了,见到姐姐怎么还哭了。”
他声音十分哽咽:“…我……”
“小宴,”沈悠的胸膛剧烈起伏,连说话好像都很费劲。
他连忙扶住沈悠,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
“姐姐就是有点难过,只是有一点点,你别担心。我还想看你上大学呢,好像,好像姐姐看不到了。咳咳……”
沈悠咳嗽了两声,拿纸一擦,纸上全部是血。
他瞳孔顿时放大,僵在了原地,“不会的,姐姐,你会好好的。你说过,以后我结婚,你还要给我媳妇买金镯子的。你说过的。姐姐不许骗人,姐姐说过不会骗我的。”
沈悠目光看上去很难过,但嘴角还是含笑:“姐姐不会离开你,只是换种方式陪你。”
“我不要!”他的声音很尖锐,“我就要你好好的!我就要你看着我上大学,娶老婆!”
“小宴,小宴,你别激动,你一直很听话的,对吧?”
我不听话!如果听话的代价是失去姐姐,那我情愿一辈子都叛逆!
早逝的姐姐和意外事故的父母,一幕幕犹如走马观花般从眼前掠过,最终凝固在那个重症监护室的门口,眼眶充满泪水的沈宴。
他像是一个木偶人,眼神呆滞。
“她待在你身边,得到的全部是伤害!”
这句话不断在他脑海里重播,简直快把他的头给轰炸开。
沈宴行尸走肉一般来到郊外那个墓地,这里有他的家人。
早在几年前,他就没有家了。
他慢慢的靠着墓碑坐下,把头轻轻靠在上面。
墓碑是冰冷的,但他却觉得如此温暖。
最终他用力把头抵在冰冷的墓碑上,忍不住的痛哭起来,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在脸颊上留下难以干涸的印痕。
视线空虚模糊地摇晃,力气仿佛被抽干了,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失去了知觉。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释放过情绪了,他把所有情绪都埋藏在心底,就像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危险品。
他一直坚决把自己隔离在所有人之外,形成一个鲜明不可跨越的鸿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可有一天,一个公主敲响了他的门,问他,自己可以不可以进来。
他坚定的拒绝了,并留下了拒人千里之外的背影。
可公主还是我行我素,时刻关心他,时刻维护他,时刻在意他,一点一点拉近和他之间的距离。
冰川怎么拒绝得了火焰。
他甘心搁浅。
若非要在搁浅面前加个代名词,那就是爱。
如果深渊注定会照进月光,如果地狱下的修罗注定会被救赎,那为什么非要造化弄人。
为什么一定要那么狗血,明明人在眼前,却咫尺天涯。要当成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么,他和沈柒柒中间隔了太多人,太多事。
拿不起,放不下。
属于注定,不属于命运。
老天对他,竟是从未眷顾。
那不是他的月光,却照在了他的身上。
沈宴抓着墓碑,手指泛白,哽咽道:“姐姐,对不起。我爱上了一个人,她是那个人的女儿,那个毁了我们的家的人。你会怪我吗?我一开始听她说自己是那个人女儿,只是想利用她报复沈泽东的。但后来我听她很开心的和我说她和沈泽东之间的事,我心里很乱,我放弃了。我竟然不想让她难过,我想让她无忧无虑,永远开心。”
“姐姐,我很想你,我很想爸妈。你们会怪我吗,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你知道吗,她替我挡刀了,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全世界崩塌了,甚至,要是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为什么,她明明是那个人的女儿,我却会,那么在意她。”
沈宴双目无神,眼泪不停顺着眼角落在地上,眼前的事物在他眼中变得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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