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踏着月光来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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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灯朦胧，映出细碎月光，透过窗子，淌了一地。

“你怎么样了？”

“挺好的。”

说完一句话后，气氛陷入了尴尬。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宋如风开门准备走的时候，沈柒柒突然说：“让凌退思以后半夜不要过来了。”

停顿了一秒，又补充道：“我很好，让他好好养伤。”

宋如风眼睛瞬间瞪大，张了好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试探性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沈柒柒闭上了眼睛，神色淡淡的，没有再说话。

“我会和他说的。”说完，他就出去了。

沈柒柒不知道怎么的，有点迷信的想起了佛。

一次外出，她双手合十跪在万千佛像下，而香火四燃，凌退思站在檐廊上，满目望着她，身形沐进袅袅沉烟。

凌退思不屑的笑了一声，说了句：“我不信这些，我只信自己。”

说实话，那时候沈柒柒自己也不信。

可真到了不堪重负的某刻，为求下一个心安理得，不信神佛，也会跪遍神佛。

门又被敲响了，她以为是宋如风又倒回来了，一抬头，是沐熙。

“可以聊聊吗？”沐熙坐到了她的床边。

她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认识多久了？好像有三四年了吧。你应该知道，我一直都喜欢凌退思。”

沈柒柒继续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一直很嫉妒你，嫉妒你轻而易举就夺走了凌退思所有的注意力，嫉妒你的说的每一句话凌退思都深深记在心里，嫉妒……你肆意对待凌退思对你的感情。”

沐熙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叙述别人的事。

“他以前都是杀伐果断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变了，变得爱笑了。我很奇怪，就和他们一起去了乾坤殿，我看到了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哈哈哈，你当时可牛了。”

她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笑了出来。

“他很护着你，他虽然极力掩饰他对你的关心，但我看出来了，他一直演技很好的，但在关于你的事上，他露了马脚。其实，我一看到你，一看到他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我输了。原来凌退思这么冷清的人也是会喜欢别人的。凌退思多厉害的人啊，他牢牢的把握着大局，无论什么都在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只要他想，什么都可以得到。但是有一天，他说，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了。你可能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凌退思背负的比你想的多得多，他一直以来运筹帷幄、机关算尽，可是那天，他笑着说他想要放下，想要和你平平淡淡的，你做了什么，你那时候做了什么。”

沈柒柒闭上了眼睛，眼圈顿时湿了。

她伸出手，覆住了自己的眼睛，夜晚的房间本就很暗，可这时候她偏是觉得光线刺眼。

“你以为他在黄泉的时候很心如死灰了吧，我告诉你，他最初回到魔界的样子，你是想象不到的，怎么形容呢，就跟个死人没什么区别了。他不说话，不和我们任何人交流，只是看着你们乾坤殿的方向流眼泪。但凡是个人，不，但凡是个有生命的物体，看着他那副样子都会不忍心的。你以为他再次见到你的时候很有底气吗，也是，你从来不会关注他。”

沈柒柒瞬间泪如雨下，胸口闷着一股气，像是灵魂都在撕扯，心绞着痛。

沐熙嚎啕大哭起来：“沈柒柒，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啊！我求你，求你不行吗，对他好一点。他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啊。没有人比他更爱你！”

沈柒柒的呼吸和心跳在瞬间几乎停滞了，这世间的情和孽，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为什么会那么痛苦，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她到底为什么会经历这种绝望的处境。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什么时候才能谁都不伤害，谁都好好的。

到了半夜，凌退思没有忍住，往返几次，还是过来了。

其实他在听到宋如风和他说的话之后，用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还在跳，挺好的。

沈柒柒在床上睡的挺香的，他看着她，就感觉到很开心了，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

突然发现沈柒柒的眼皮动了两下，他慌忙的站起身，想要走，没想到沈柒柒眼睛还没睁开就一手准确的抓住了凌退思的手。

“凌退思？”

“嗯。”凌退思感觉到她的手很凉，又赶紧把她的手塞回去，捂紧了被子。

他留恋的看了两眼，还是失落的转身想要离开。

“凌退思。”

沈柒柒慢慢的坐起身，凌退思看到后慌不迭的跑过来，紧张兮兮的给她垫枕头，掖被子。

沈柒柒目光温和的望着他，弯唇一笑，随即又垂下了眼帘：“你以为我是什么易碎物品啊？”

凌退思身体紧绷着，喉咙几乎发不出声音，断断续续道：“不，不是易碎品。是……”

沈柒柒慢慢将后脑勺靠在床头，“你踏着月光来寻我，是怎么了？”

“明日，师父他们要来接你，我怕你不习惯，睡不着什么的。”

沈柒柒将目光放在他颤抖的手上，很轻的一声，像是叹息：“凌退思，你从前从来不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凌退思鼻子一酸，心痛如绞，强忍住落泪的冲动：“你从前也不叫我凌退思。”

“你，今年除夕会来这吗？听宋如风说，那天会有大雪。”

“不了吧。”

“那你还想不想看桃花？我把桃花种到了魔界，现在开的很好。……如果你愿意，明日我可以和他们说缓几日的。或者……”

沈柒柒打断他，“师兄。之前是我说话太过分了，你别怪我，抱歉。”

“不，不用道歉，你没有错，不是你的错。”

凌退思眼圈顿时湿了，为什么要道歉呢？

明明不是她的错，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怪他的小师妹。

世人皆知我弑你心上人，却不知你让我第一次对死者心怀愧疚。

世人皆知你和他是一见钟情，却不知黑暗也可以藏匿我隐忍多年的感情。

“师兄，你回去吧，好好休息。”

凌退思走到门口，听到后面传来微不可闻的声音：“如果我属于这个世界……”

凌退思的心满满复苏，他以为沈柒柒突然反悔，想要留在这里。

没想到沈柒柒叹了口气，淡淡道：“那我们也不会认识了。”

凌退思僵在那里，眼泪开始唰唰地往下掉，简直心痛如绞，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沈柒柒总是那么轻而易举将他的心打成粉碎。

在他心里一直清晰的知道，沈柒柒是两个人，他永远只喜欢现在的沈柒柒。喜欢这个牙尖嘴利，贪生怕死，爱吹捧他的沈柒柒。

一夜无眠。

太阳迟迟不肯升上空，坚持停留在边缘，眺望去，在雾霭的轻轻缭绕下，魔界几里路外隐隐晃动着几个身影。各个身姿修长，长袍加身，佩剑上挂着的流苏随着走动晃来晃去。

不看他们的神色都能感受到喜悦。

相反的，魔界一片灰蒙蒙，死气沉沉。

仿佛正诉说着即将到来的离别。

沈柒柒很早就醒了，她精心打扮着自己，穿上了霁蓝色纱裙，还披了白色的披风，及膝长发梳成了云筓，挽上了淡蓝色发带，斜插了支簪子。

是一支青玉簪子，簪头一朵雪莲悄然绽放，还有一个莲花子似的吊坠。

是很久以前，凌退思送给她的。

想起这个她就很想笑，她那时候还以为凌退思爱慕着白月光师姐宣亦染，那时候宣亦染说喜欢宋如风。

她还吃惊的想：这么狗血的吗？！！这个世界的剧情是：我爱的女人爱上了我兄弟？！！这个宋如风竟然敢动魔尊的女人，真的胆子不小。那目前，凌退思还是单恋？他不会是男小三吧，咦，这么不道德的事也干?！她那时候只想和凌退思保持距离，证明自已的品德高尚。

于是她处处躲着凌退思，因为感到很尴尬，又很愧疚，她竟然帮着凌退思破坏人家感情。

不知情的凌退思表示很懵逼，莫名其妙被分配了一个对象，又莫名其妙的被小弟嫌弃。

这种局势持续了好几天，以凌退思带回来一只簪子为止。

沈柒柒对那支簪子爱不释手，上看下看，表示对凌退思十分满意，拉着他陪着自己在院子中待了许久，跟他絮絮叨叨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还暗戳戳的示意他不要破坏人家感情。

思绪从簪子拉回，外面风真大啊，眼睛都开始酸啦。

沈柒柒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过了一会，还是把簪子取了下来。

“系统！问你个事，能不能从这个世界带东西走？”

系统冷哼了一声【你不会说的是这个破簪子吧，你想带走就带走，扣你50积分！你跟我说好的事，你决定好了吧，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沈柒柒别开了眼睛：“我决定了，就今天。”

她望了望天，是时候，该出去了。

魔界风止山，凌退思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些人。

那些正派弟子一看到沈柒柒出现，立刻躁动起来，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喊了一句：“擒贼先擒王，杀了他，我们就能一统了！”

蜂拥而上。

凌退思像是早就猜到了，他冷笑一声，阴沉道：“你们自诩名门正派，不是不屑于干这种阴险狡诈之事么。”

“……”

“很好。那就一个也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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