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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似一场预谋已久的风暴,突然袭来,使得整个关家在海外的生意线一夕之间竟然连连受挫,而那背后隐藏的黑手,更像是躲在暗处蛰伏已久的毒蛇,在黑暗里得某个时刻突然发力,打的关雎乃至整个关家都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七夏正笔直地站在行长的办公室内,手里拿着的是一封辞职信。
七夏的顶头上司名叫吴敏,是一个极其干练的女人,五十岁不到的年纪就稳坐分行行长一职已经多年,能力可见一斑。此外,她同时也是易爸爸的同窗好友。
“夏夏,是在阿姨这里做的不开心吗?”
私下里,她对待七夏,总是多了一份和蔼亲切,像是看着一个自己的晚辈侄女一般。此时看她虽然妆容清雅,却还是掩不住眼下那一抹疲惫和惆怅,生怕她是受了委屈又不肯对自己说。
“不是的,吴行。”七夏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解释道:“我原本就不是金融专业出身,能顺利在这里实习也是多亏了您照顾我,这次是我任性,一来,想圣诞节回家,二来,我准备回学校,继续读研了。”
话落,吴敏了然地点了点头,算是理解了她忽然提出辞职的原因,知道她是准备出国,便痛快地给她签了一份实习汇报表,放行。
七夏看到她给自己写的评语里,夹杂着那么多赞美陈词,心中颇有几分羞愧。
“吴行……不用这么写,一般就好,一般就好。”
闻言,吴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傻!评语词都是这么写的,向来只有夸人的份,哪有说什么都一般的,那是什么了?”
“好吧。”听到大家都一样,七夏才算是放了心,她可真不想回头又被韩臻拿出来做表扬什么的,感觉……好傻。
“好了。”吴敏大笔一挥,在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了章,一抬手交给七夏,才好笑道:“夏夏,你不用这么拘谨,我和你父亲都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在我心里,你也是我家的孩子,何况当初来这里做实习生,就是你自己凭实力考进来的,你在实习期间的努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这些评语,你当之无愧,收着吧。”
话已至此,七夏若是在推脱反倒是显得扭捏,索性微笑着把汇报表收好,便回去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
收拾好办公桌,又打开储物箱,把零零碎碎的都归置了一遍。
梅梅喜欢的,给梅梅放进她的储物箱里,剩下的东西能送人的都送人,权当纪念,实在没人要的,索性送给了拐角处收废品的老大爷。
等到办完一切手续,再微笑着和所有的同事都挥手告别,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她再次站在银行门口,恍惚中竟生出了几分不舍。
七夏微微仰望起楼顶那块闪亮的标志,轻轻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回想起自己最初来这到这里的初衷,不免觉得有些儿戏。
父母都是站在世界金融圈里的人,她从小却只对计算机感兴趣,毕业实习时韩臻一边问她实习想去做什么,一边交给她一张对口专业单位的录用表,她看着录用表,看了很久,最后竟然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想看看所谓的金融。”
然后便阴差阳错地来了这里,朝夕之间却已停留了大半年。
可离开时竟然只需要一小时。两手空空,只剩一张……实习汇报表。
低下头,七夏默默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会好的吧,一切都会好的,对吧?对。
前脚坐上出租车,她还没来得及报上目的地,就听到信息提示声“叮咚”一声响起。
划开屏幕,信息来自关雎,
——宝宝,晚上给你做意面吃吧?培根要什么口味?
☆、第三十五章
——宝宝,晚上给你做意面吃吧?培根要什么口味?
七夏缓缓地低下头,举着手机捂着脸颊,紧闭上双眼,才勉力地忍去眼眶中几近要崩溃的泪意。
关雎,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会舍不得。
“小姑娘。”前座的司机大叔终于按捺不住,不好意思地回过头来,问她:“你要上哪里啊?”
七夏低低地“啊”了一声,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告知司机自己的去处,“去b大吧,师傅。”
“好嘞!”
车子缓缓起步,很快就平稳地行驶上了主干道,大约是怕车里太安静了会让七夏感到无聊,司机大叔特意打开了收音机,调频到一个平时用来听笑话的栏目。
栏目里,主持人的笑话正讲到高`潮部分,一男一女两名主持人正绘声绘色用着不同的腔调表演着。
“男:喂?
女:喂,我想告诉你我怀孕了!
男: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一年零五个月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和我没一毛钱关系!
女: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不孕不育的那个人是你!”
安静。
车厢里安静到有些诡异的氛围持续了近半分钟。
连一向洒脱的司机大叔也不好意思起来,随手关掉了收音机后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上依然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小姑娘,忍了又忍,还是开口说道:“小姑娘,你别怪我老头子多话,人生的路啊,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多难走,好走,都无所谓,说是命也是命,说不是,也不是。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呢,凡事想开点。”
七夏沉默着,好久都没有说话,直到司机大叔以为她不会再回答自己时,才听到她在身后轻轻地像是叹息了一声似的,徘徊又迷惘的语气,似乎是在问他的,却又好像不需要他的回应。
“如果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要怎么弥补,才是对的?”
……
七夏来到学校时,已近中午,恰好碰到班主任韩臻和班长杨兴正在站在教学楼下说话。
避无可避的她只能乖乖地走上前去,彼此打过招呼后,七夏便把准备好的实习汇报表交到韩臻手里。
韩臻看了一眼手里的汇报表,再看了看脸色有些苍白的七夏,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这么早就结束实习了?那边工作不开心吗?”
七夏正在手包里翻找钥匙,闻言便怔了一怔,抬起头,不免有点汗颜,还有点纳闷。
她看起来真的很像是那种受了委屈就逃之夭夭的人嘛?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样想?
“不是啊,准备继续读研而已。”七夏面不改色地给自己扣上一顶金光灿烂的大帽子。
韩臻“哦”了一声,知道七夏向来不爱和他说话,也不再多问,转身拍了拍杨兴的肩膀,“去送送夏夏。”
又对七夏解释道:“最近学校办庆典,校内校外有点乱,让杨兴送你出去吧。”
闻言,七夏只能点点头,微笑着接受。
两个人一起走在熟悉的校园里,彼此都沉默着,到底还是有些尴尬的。想起上次的不告而别,七夏虽然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过错,但毕竟还是有些欠妥当的。
“上一次……我,实在不好意思啊。”
杨兴走在七夏身边,一直在默默地偷看她,闻言不由得一愣,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想起自己上次的鲁莽行径,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笑道:“嘿,你别放在心上,上次也是我不好,明知道你不喜欢,还一意孤行的,我……哎,其实你开心就好了。上次你身边那个男人就是你男朋友吧?你们挺般配的。”
上次……
“他叫关雎。”七夏淡淡地说,没有承认,也不否认什么。
杨兴虽然平时有点马大哈,可不知为何此时竟莫名地觉得七夏看上去有些悲伤。
可是悲伤什么呢?他不知道,也不能问。
直到把七夏送上出租车,看着车子越行越远,看着她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他都没有问出口。
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值得更好的人,比我要更好的人。所以,了却那最后的一点儿念想之后,我只想默默地祝福你,祝福你们。
你的悲伤和喜悦我来不及参与就失了机会,所以,不问,不谈,不念,是我对你,最好的距离。
……
杨兴回到办公室时,韩臻正在打电话,他便自顾自地拿起桌子上七夏刚刚交来的实习汇报表一页一页地翻看。
脑海里却一直徘徊着一个念头——要不要把上面的照片抠下来呢?抠下来会不会被韩臻打死?
“嗯……我看她状态不太好,你多注意一下,别回头媳妇儿跑了又来找我哭。”
韩臻一面举着手机说着话,一面一心二用地斜睨了杨兴一眼,只一眼,便好似洞悉了杨兴脑袋里的那点子歪心思一般。随即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对着杨兴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杨兴含着眼泪抬起头,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导师,却见对方压根不再看他一眼,还在冷着眉眼打电话。
“行,就这样。”
挂断电话,韩臻终于把视线转回了杨兴身上,劈手就夺回了七夏的汇报表,嫌弃地睨了杨兴一眼:“收起你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啊,想偷照片啊,门都没有!”话落,又自己嘟哝了一句:“要是让关雎发现他媳妇儿的照片从我这里流到了别的男人手里,不杀了我才怪。”
关雎?
对于刚刚知道这个神奇人物名字的杨兴来说,这个词简直太敏感了!
“他是不是欺负七夏了?”
韩臻抬头,一脸的莫名其妙:“谁?关雎?他会欺负夏夏?你欺负七夏,关雎都不会。”
杨兴看着韩臻那一脸“你别逗了”的表情,突然就有点生气:“可是七夏明明很不开心啊!谈恋爱的人不是应该很幸福才对嘛?”
闻言,韩臻倒是难得地严肃起来,扶了扶镜框,回想起七夏的状态时,也有些纳闷:“你这马大哈都发现了,关雎怎么可能没发现呢?不过夏夏不说,他……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唉不说了,不说了,赶紧干活,干完了回家吃饭!你师母今天炸牛肉丸子呢,赏你俩好了。”
“诶?哎!”
杨兴的注意力就这样韩臻随意地转移了,可彼时的关雎却是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办公室里,久久地理不清纷乱的思绪。
他站在整面的落地窗边,眼眸微垂着望着窗外,却似乎什么都看不进眼里去,心头总是沉甸甸的,像是被沉重的铁网网住了心一般,冲不破,也逃不脱,只能眼睁睁地任由一颗心一点一点地下沉,一点一点……下陷。
“boss,美国那边又打来电话,问您什么时候过去?”
电话的内线突然响起助理的声音,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空洞着,徘徊着,一层一层,仿佛荡开了回声一般,震的人心里越发空落落的,仿佛没了依靠的浮萍。
“定明天一早吧。”他终于低叹一声,做了决定,“我现在回家,明早让司机来接我。”
“好的。”
……
回到家,迎接他的竟然不是意料之中的孤寂和清冷,而是满室的温暖和光明,四处都亮堂堂的,电视机里还有些吵闹的声音,玄关处放着一双女式短边的小牛皮靴,而那个让他牵肠挂肚了一整个上午的姑娘,正穿着一身正装,毫无形象地盘着腿坐在他家客厅的沙发上,捧着他的碗在吃面。
明亮的白炽灯下,她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转变到从容再转变为羞窘,一丝不落地全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许是关雎的目光太过直接,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一双眼眸,手里还拿着公文包,就那样傻了一般地站在玄关处,一瞬不瞬地看着七夏,那灼人的眸光,简直让她想要丢碗弃面。
她真的……只是……
“我没带钥匙。”七夏不舍地放下手里热乎乎的面碗,羞愧地解释:“早上不小心见到你输密码,就……记住了。然后……”
主要那密码分明是她的生日啊。
七夏随着关雎一步一步地向着她走过来的步伐,说话也越发的不利索起来。
关雎眸光深遂而复杂地看着七夏,不急不缓地走来,步伐不免有些沉重,呼吸略有急促,终于缓缓地走到她身边,终于触摸到她的脸,温热的感觉不再只是幻觉。
“夏夏,”关雎一把拥抱住七夏,低低地在她耳边叹了一口气。
别离开我。
可是这句话,他却永远都不会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