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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
一连数天的雨停。
久违的阳光终于从天空洒落。
宁无休抬头看了看天空,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看上去心情还算不错。
跟在宁无休身边的南谷雅也,心情就有些微妙了。
在过去,每次宁无休出门,都必会有暗卫在暗中守护。
可当这位来到魔都后,一切就都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暗卫守护等级被调低,这也就不说了。
宁无休甚至明令禁止暗卫跟在他后面,用他的原话就是……如果你们能跟上的话,那就尽管来试试。
暗卫试没试过,南谷雅也其实也不清楚,不过想来应该是试过了。
不然那个新来的暗卫头头,不会对宁无休如此客气,客气到了近乎畏惧的程度。
这位大佬连暗卫跟在身后都不耐烦,为何这次出门会把自己带上?
南谷雅也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反正她是看不懂宁无休的各种操作。
两人走到一处公交车站台边上站定,男帅女靓,而且都身高腿长,引得周围人频频瞩目。
宁无休对此毫无反应,依然保持冷漠淡然。
南谷雅也则十分不习惯,莫名有种被迫曝光的窘迫感。
好在只一会,一辆露天双层巴士就靠站。
宁无休没有停留,直接上车。
南谷雅也只能乖乖跟在后面,还得顺带帮前面那位付乘车费。
上了二层,宁无休走到最前座位,低头瞥了一眼,然后坐下。
南谷雅也付过车费,急急忙忙的追上了二层,扫视了一下之后,立刻走到宁无休的身边。
微微有些怔神的看着宁无休边上的座位,面露难色。
大概是因为雨刚停,所以二层的座位并没有进行仔仔细细的清理。
也就靠近宁无休坐的座位还算干净,其余座位都有点污迹水渍,这让有些小洁癖的南谷雅也想坐又不想坐。
老板太过凶残,完全不想坐在老板身边,边上座位又太脏……纠结。
“不坐吗?”宁无休转头看了南谷雅也一眼,淡淡的说道。
南谷雅也打了一个哆嗦,迅速的从怀中抽了一块手帕,将边上的座位擦了擦,然后毕恭毕敬的坐了下来。
宁无休“……”
车子启动,两人都没说话,保持古怪的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谷雅也坐得都有点发麻了,可瞅瞅边上的老板,似乎没有半点想要动的迹象,只能按下心中的不耐,忍了又忍。
最终车子到了底站,宁无休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不急不忙的下了车。
车外,好山好水好风光,好冷好空好无聊。
南谷雅也环顾了一圈,除了车站的工作人员,在这一站下车的人,也就她与宁无休。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老板带着他来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干嘛。
难不成是看风景?
她承认周围风光是还不错,但也就不错而已,又不是正儿八经的风景区,更没有什么历史名胜,跑这来看风景,是闲得蛋疼吗?
但要让南谷雅也当着宁无休的面说她老板闲的蛋疼,她到底还是不敢的,她还不想死。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老老实实的跟在老板后面呗。
南谷雅也一边想着,一边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脸颊。
宁无休显然对身边助手在想什么毫无兴趣,他的目标明确,半点也没有停留,径直的向一块山谷洼地走去。
越往前走,草木越是旺盛,只走了一刻钟,基本上就看不到人影了。
南谷雅也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跟着的这位爷,就没安分的时候。
一人多高的杂草确实混淆了她的视线,但若开启她的另一种视界,她那位老板简直耀目得宛若太阳,想要跟丢,完全不可能。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南谷雅也并不想开启第二视界,被太阳刺盲的事情几乎天天都在发生,并不差她一个。
所以她只能咬紧牙关,忍住不适,死死的跟在宁无休的身后。
可走得近了,看到宁无休的情况,南谷雅也的心又不定了。
那高耸的杂草,像是活物。
当宁无休靠近的时候,自动向两边倒下。
那情景,简直有点类似神话传说中的分海奇景。
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模样,再看看宁无休宛若散步的轻松,南谷雅也感觉自己裂开了。
跟着走了不知多长时间,前面那位爷突然定住了脚步。
南谷雅也随之停下,心中祈祷,这位别又玩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花样,自己这小身板当真承受不住。
宁无休低头看着脚下的草地。
因为刚刚经历过一场雨,草地湿漉漉的,颜色翠绿,生机勃勃。
南谷雅也小心翼翼的跟到宁无休的身后,低头也看了看。
怎么看似乎都很正常。
正觉得奇怪,却听宁无休突然说道,“你不是可以看见吗?为什么不看?”
南谷雅也吓了一跳,宛若戴着面具的表情差点就崩了,她退后两步,又看了宁无休一眼,然后再次低头。
闭上左眼,右手轻轻的在右眼角敲击了一下。
瞬间,右眼整个漆黑一片。
视界之中,只剩密密麻麻的光点。
接着刺目的光从斜上方洒落,虽然并未直视,却仍然给南谷雅也一种,下一秒就会目盲的错觉。
忍住宛若针扎的刺痛感,南谷雅也迅速的眨动眼睛,眼中的漆黑也随之隐没。
“那……那是什么?”
“你自己的能力,你不知道?”
宁无休明显不太想搭理人,随意的反问一句后,就不再说话,反而绕着脚下的草地开始绕圈子。
南谷雅也不由沉默。
她当然清楚那些密密麻麻的亮点代表什么。
只有对她有一定威胁程度的存在,才能在她的漆黑视界中亮起。
犹如萤火虫一般,毫不起眼的亮度,她本不会在意,可问题是……这未免也太多了!!
蚁多咬死象!
就算是她,也不可能直接怼上这么多,顶多来个逐一击破。
难道……
还没等南谷雅也想个清楚,耳边就传来“轰”的一声。
地面被砸了一个大洞。
宁无休消失得无影无踪。
南谷雅也“……”
好吧,不用难道了,宁先生就是冲着地下面这些人来的。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莫名想起曾经的另一位先生与她所说的话——
【雅也,你天生不懂好坏、不明善恶、幸而被照看得很好,倒是未曾做出什么大错。】
【可惜人总不能靠别人一辈子,你总要学会独立。】
【即使搞不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但起码得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所以……你去看看另一个人吧,不要学他,只需观察。】
再次伸手揉了揉脸,南谷雅也只觉得有些无语,“老师,这样的怪物,你早就猜到我学不来吧?”
“只是在边上看着也很危险呢。”
盯着洞口犹豫了一会,南谷雅也一跃而下。
刚下去,耳边就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声音非常沉闷,像是在很遥远的地方。
南谷雅也顿了顿,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其实也没什么选择。
洞口的下方,是一个狭长向下的螺旋楼梯,她只需往下走就好。
一直向下,不断的看到尸体、尸体、尸体……
各种惨死的表情,看得南谷雅也都有些麻木了。
虽然她一直非常清楚,自己现在跟随的老板非常凶残,但未曾想到,居然凶残成这个样子?
更要命的是……老板是从什么地方得了消息?
怎么就知道这里有【救世教派】的暗巢?
完全想不明白啊!
心中疑惑越来越大,周围的光线也越来越暗。
楼梯狭窄,无数尸体渗出的血,逐渐汇聚,像是小溪一般哗哗的顺着楼梯往下淌。
血腥气越发浓厚。
拐过一个弯角,视野终于开阔,南谷雅也看着面前的巨大逆十字架,不由怔了怔。
宁无休正站在那巨大的逆十字架下方,手中正掐着某个熟人的脖子。
那熟人还没死,似乎很想挣扎,却又被宁无休凶残的镇压,只能微微抽动以表敬意。
“你认识?”宁无休突然开口道。
明明是疑问句,但落到南谷雅也的耳中,却就是肯定句。
她觉得自己今天要不坦白从宽,怕不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是的,认识。”南谷雅也快速而又肯定的回答。
“他是谁?”宁无休又问。
“具体叫什么我不知道,但他应该是云鼎阁的客人……您的同学邓文淑应该认识他。”南谷雅也忍住心中不断翻腾的恐惧,试图以平静的语气回答,可说出来的话仍然有点抖。
宁无休转头看向南谷雅也,“在平时,我不介意你戏弄旁人,反正你也只是想看戏,要是好看,我也会看看。”
“但现在,邓文淑是我同学,你是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南谷雅也身体剧烈抽动了一下,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滑落。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一开始就全部知道了!!
心中的恐惧不断叫嚣,南谷雅也甚至有种想转身就跑的冲动。
幸而她清楚,她面对的是谁,逃,是最最愚蠢的选择。
“抱歉。”她咬着牙,捏着手,低头认错。
“呵。”
“抱歉?”
“你大概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宁无休嗤笑,随手将手中的人扔到一旁。
喷的一声闷响,那人一头撞上巨大的逆十字架,撞成了一滩番茄酱。
错……错在哪?
南谷雅也开动脑筋,绞尽脑汁,试图说出个所以然。
她不得不如此。
跟了宁无休这么长时间,对方言下之意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早就有所领会。
错了没事,但一定得知道自己错在哪!
快想……快点想想……自己到底错在哪?
邓文淑和以前自己戏弄的人,到底又有什么不同?
什么……不同??
就在宁无休转身向着南谷雅也走来瞬间。
一个南谷雅也一直忽略的词汇,蹦进了她的脑海。
“越过界限,我知错了。”她脱口而出。
死亡的阴影,在笼罩上来的瞬间,停住。
南谷雅也屏住呼吸,等待最后的审判。
“你这个样子还挺搞笑的,你以为我会杀你?”宁无休歪头看着南谷雅也,“你罪不至死,但做法恶劣,被揍一顿还是挺需要的。”
“但你刚才的话,倒有点意思。你好像真明白了,不如你和我说说?”
“丂人……邓文淑是平民、是丂人。”
“超凡有别,我越界了。”南谷雅也认真道。
宁无休点点头,“看来你是真明白了一点点……但你这只是知道了我的底线,你本人仍然不知对错、不懂善恶。”
话一落音,南谷雅也浑身冰凉,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停止了呼吸。
“呃……宁先生你什么都知道啊?”
“知道?知道什么?知道你是梅老头丢在我身边的人?”
“知道你想着利用邓文淑,钓出‘救世教派’的人?”
“知道所谓的‘玉灵结社’里,有‘救世教派’灵欲系的人躲在里面?”
宁无休冷冰冰的说道,每说一句,南谷雅也都哆嗦一下,总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打爆狗头。
实际上,南谷雅也清清楚楚的明白,宁无休八成在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
但只要她做的事情,没有过界,以宁无休的性格,肯定也懒得点出来。
这或许是因为,南谷雅也这个助手当得还顺手?
细想一下,若她被点明身份,然后被宁无休顺手灭了。
那么新来的助手,当真就会是个纯粹的助手吗?
肯定不会!
能够往宁无休身边塞钉子的事情,上面的人怎么可能会错过?
所以……她迄今为止都平平安安,大概率是因为,她这个钉子还在宁无休的忍受范围之内?
南谷雅也脑海中各种思绪一闪而过,低着头,不敢说话,只希望对方别一怒下将自己给拍飞。
“虽然做的事情让我厌恶,但是结果倒让我挺意外。”
“云鼎大厦之前被布下的符文矩阵,内置了秘语之网……这事我本不知道,但你肯定知道……”
“对吗?”宁无休没对他出手,反而轻声说道。
南谷雅也听了,面部一阵扭曲,一直保持犹如假人的表情面具彻底崩溃。
云鼎大厦被【救世教派·灵欲系】布置的【秘语之网】,犹如一个广播,不断的吸引着【灵欲系】之外的人前来。
来的人是会是谁?南谷雅也并不清楚,救世教派的各种奇/淫诡技太多,无法被她窥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窥视【秘语之网】中的部分内容,却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只要来的人知道【秘语之网】的进入密码,在进入的一瞬间,南谷雅也就能窥视其中的一星半点。
不是暴力破解,只是在一旁静静偷窥。
这还真让她看到了一些东西。
譬如……【玉灵结社】。
“前天邓文淑与‘玉灵结社’接触,不出意外的进入待定环节。”
“那应该是你给的名片在搞鬼吧?”
“女孩明明血脉沉寂,若真参与了二度觉醒,几乎百分之百会失控……呵,你看戏的瘾够大的。”
“‘玉灵结社’本就是灵欲系的暗子,出事前恰好有迷魂系的人来试图联系过……”
“你觉得灵欲系的那些神经病会怎么想?肯定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迷魂系。”
“这两个派系要是真打起来,死多少人我不知道,但肯定会很热闹。”
“你这倒是挺有意思,是嫌弃他们在暗面打出狗脑子还不够?要在明世也要打出脑浆子,你在边上看得才过瘾?”
南谷雅也听着宁无休平铺直叙的话,忍不住后退一步,这种一层一层将自身的心灵剥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感觉,实在是太过难受,若不是说话的人是宁无休,她怕是早就打过去了。
可惜,她不敢。
连让对方住口的话,她也不敢说。
宁无休在话多的时候,往往不是生气,就是在生气的路上。
若是打断,天知道这位暴君,在暴怒之下会做出什么。
所以……即便对方说的话太戳人,她不想听也不愿意听,但还是得乖乖的听。
“那天邓文淑出来后,我让罗博在外围接触,让其辨认‘玉灵结社’内,有没有她见到的熟面孔。”
“顺便封印那小姑娘的记忆。”
“经过筛选比对,确定好目标,然后跟踪,最终确定现在的目的地……你看,这很容易。”宁无休说着,甚至还摊了摊手,如果忽略掉他那毫无情绪起伏的语气,还真有种像是在开玩笑的既视感。
南谷雅也喉咙上下动了动,正准备想要说话,眼前顿时一黑,腹部一阵剧痛,整个人一下就飞了出去。
剧烈的震荡中,细小的石子与灰尘,从上方落下。
墙壁上多了一个大坑,大坑的周边是密密麻麻的龟裂纹。
南谷雅也蜷缩在其中,她眼前眩晕,身体剧痛,耳中嗡鸣,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
“不主动、不拒绝、不承诺、不负责……只默默观察……你觉得你做到了哪点?”
“挑事的时候倒是挑得挺开心的嘛,怎么面对挑事的后果时,就怂了?”
宁无休转头看向身后的巨大逆十字雕像,难得的叹了一口气。
“结果还行,起码让我知道迷魂系的的确确存在。”
“就是躲得太快,高层一个都没有……八成也有神棍提前占卜了。”
又回头盯了南谷雅也一眼,“嗯,如果你懂善恶,知对错就好了……”宁无休慢条斯理的说出这句话,然后露出一个和善笑容。
好容易从剧痛中醒转,自坑中摇摇晃晃爬起来的南谷雅也,看到这个笑容,全身冰凉,差点又倒了下去。
按这恶魔的想法,后半句绝对不会是什么——【你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而会是:【这样我就可以毫无顾虑的把你给宰了。】
她打了一个寒颤,一种难以言喻的彻骨冰寒,由内而外,无声蔓延。
明明自己才是不懂善恶,不明情绪的怪胎,然而遇上了宁无休,却只能是只瑟瑟发抖的羔羊。
对方一切宛若常人,甚至能够弯下身子,与丂人交谈,毫无俯视、高高在上的模样,顶多也就寡言了点。
可一旦某些事情让对方不爽,这人就能在谈话中毫无征兆的暴起,一瞬间变脸,偏偏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冷漠无情、凶狠残暴、唯我独尊、恣意妄为……
反正宁无休一旦变脸,这些标签统统都可以贴上去,保证半点都没错。
唯一能让人稍感安慰的是,身为龙脉,宁无休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底线、骄傲、准则。
这大概才是他此时没死的,真正原因。
鲜血渗入右眼中,视线猩红一片,模糊不清,南谷雅也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明明被打得这么惨,全身上下一阵阵的剧痛,却还莫名的心服口服,有那么一瞬间,南谷雅也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然后就听到咔吧一声。
微微抬头,忍住剧痛,努力睁大左眼,然后南谷雅也就看到面前那巨大的逆十字雕塑上的宝石,被宁无休一把抠了下来。
南谷雅也“……”
迅速低头,我TM什么都没看到。
雕塑上的宝石大多还在,或许是嫌弃某些宝石不够完美,落到宁无休手中的宝石并不算多。
这导致那本来看着还算肃穆的逆十字雕塑,变得宛若狗啃得一般,怎么看怎么怪异。
“还行,可以弄个手串。”瞅瞅手中的宝石,宁无休不是太满意的自语,然后转身就走,“这边交给你收拾了,我想你有守望小队的联系方式吧?”
南谷雅也下意识的想要点头,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就看不到人了。
她眨眨眼睛,环顾四周,确定那个煞星真的走了,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右眼瞬间变得漆黑,一层层若有若无、宛若纱布的黑烟,笼罩上她的身体。
不一会的功夫,她看上明显好多了,起码不是之前只剩一口气的模样。
从怀中拿出手机,点了点屏幕。
很好,没坏,还能点亮,就是屏裂了。
南谷雅也沉默了一下,半晌才拨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