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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岷东?”
“对,说来应该用外贸来形容,更为妥当。
九四客发现,这些岷东女娘都是从安国流出来的。何家以做毛皮生意为由,经由安国作为中转站,暗地藏匿人口,将他们悄悄带到宜阳买卖。而这些最多的女娘,便被卖到了各地的青楼楚馆。
只是其中是何家自己来做,还是借由安国的手将人掳来,再两方进行买卖,就不知道了。”
陈迹咬牙切齿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何家在拍花子,就足够他们死上一百次了。”
拐卖人口无论在哪里,都是被所有人痛恨的,实在是死不足惜。
虽然这个世界有牙行买卖人口,但这些奴隶都是因为战乱或灾害后,产生的无家可归的流民,自愿将自己卖给牙行打上奴籍。
可若是强制掳来,或者逼迫人家签下奴书,可就完全是两码事情了。一旦发现,轻则身首异处,重则满门抄斩!
虽然这种事情不可能完全禁止,肯定有胆大包天的在做这种腌臜勾当,但是那些没有太大背景的牙行,碰都不敢碰。
想不到何先一个县令,就敢干这种事情。至于那何耀,能坐上泗阴太守的位置,还没那么蠢,不会将自己的仕途搭在这上面。
他或许知情,也默认了,但东窗事发的时候,绝对会第一时间大义灭亲,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不过陈迹确实没想到安国也可能掺和在里面。安大帝出息了,都开始做起拍花子的买卖了。其实他也能理解,安国屁大点地方,不弄点外快怎么养得起军队。
大抵是他出兵掳掠三关附近的岷东百姓,然后再转手卖给需要的牙行。这种无本买卖,的确叫人欲罢不能。
“有证据吗?”
“有!九四客也是恰好截获了那家毛皮铺子的商队之后,才发现其中的阴私的。他们从中搜出了一本账簿,都是记录这次生意的。
只是源头还查不到,他们经过了数次转手之后,才记录下这个的。里边都是采购岷东郡相关物产和毛皮的,封面夹层里藏了一些自愿发卖为奴的奴书。
而最主要的是,这队车马里,便囚困了二三十个女娘。有专门雇的婆子照看,应是怕她们被养瘦了,卖不出好价钱。
现在这商队所有人和物资,都已经被安排到城外的据点了。有百余人看守,很安全。”
陈迹除了给了一批探子之外,又从一众私兵护卫中拨了两百精锐,作为九四客的武装力量,能清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这个数额,还在不断扩充当中,以后甚至能当死士来用。
“派人去何家搜账本,在后日清晨,我需要看到它。”
“喏。”
“现在去城外据点,我要亲自看看那群人。”
“属下马上安排。”
林铭叫了一队九四客扫清手尾,尽量抹除陈迹出去的痕迹,然后带着他从苏记酒楼的隐蔽后门坐上马车,往东门驶去。
“固城虽然没有宵禁,但一到时辰晚上便禁止出入城门。这样罢,今日便不回来了,就在彼此处休息。明日一早第一时间回来。
还有,让人回府中传个信,就说本侯在苏记酒楼睡下了。”
无怪陈迹那么谨慎。实在是赵氏手下的探子也半点不弱。本来他们就有仙居楼这么个据点打探消息,现在赵正上位了,肯定会扩充这个势力的。
而现在他底蕴尚浅薄弱,还不是能被注意到的时候。现在就希望,杨氏的探子给点力吧。
马车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庄园。这原本是苏家的产业,直接被林铭给用来当作据点了。
这里已经被改造过,各种建筑鳞次栉比,各色园林随处可见,又有无数仆役使女往来期间,端的是豪奢无比。
任谁来了一看,都会觉得这就是个绝佳享受的好去处,而不会将它和什么据点联系在一起。
“侯爷,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九四客,明岗暗哨无算,甚是安全。且此处又被设置成开放庄园,许多苏记的客人都会来这里享受。每日车来车往,半点不会叫人起疑。
固城每日的消息,也是先传到这里汇总甄选,再送到苏记的。”
“做得不错。人关在哪儿了?”
“侯爷请跟我来。”
林铭带着众人兜兜转转,来到一处草木繁盛的园林,进了里面又走了许久,才看到一处建筑物。
“这里怕是下了不少本钱吧?”
“确是如此。原本此处是为了拓展苏家生意和人情往来的,便被属下花了大价钱打造出来。后来便索性直接征用此处作据点了。”
陈迹凑到林铭耳边,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高端会所?”
“正是。应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只要能打出名声,城中达官显贵定会纷涌而至,如此,打探消息也轻而易举。”
“那我今晚正好见识一番。”
走进一处房间,林铭走到墙壁上轻轻敲了几下,便只听咔嚓一声,旁边的书架登时分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来。
林铭和几个九四客核心在前引路。陈迹点点头,带着程来和几个心腹便走了进去。
“侯爷,里边便是车队所有人等。那些女娘,则是安排在了另一处。”
“把管事带过来。”
密室里点着蜡烛,但并不多亮,反倒显得有些阴森。陈迹在位子上坐下,见面前的案几上又些文书,便翻看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些都是审讯记录,一问一答详详细细都写在了上面。
很快,几个九四客便押着一个满身血痕,衣衫褴褛地中年人来到房间,随即绑在了架子上。
显然,先前便已经进行了一番严刑拷打。
“我,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实在是没有你们想知道的了。”
中年人艰难地上下碰着早已干裂的嘴唇,满脸都是绝望和无助。倒是显得他委屈了。
“那就再说一遍。”
“我是买卖岷东郡物产和毛皮的商队管事,背后东家是何家。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负责在运回毛皮的时候,暗地押送一些奴隶。
东家要求我这么做,我也不敢拒绝。我上有老下有小,还请放过我吧!”
“这些奴隶,是自愿卖身给你的?”
“不,不是。”
“那你承认肆意买卖良人了?”
“我认。不过我就负责接手,怎么弄来的这些人,我真的不知道。”
“做了几趟,押送了多少人?”
“七,七趟,两百三十余人。”
似乎想起了被拷打时的手段,中年人打了个寒颤,半点不敢糊弄。
陈迹看向林铭,问道:“他的证词和认罪书签字了吗?”
“已经都签好了。还有商队所有人,也都签了一份。
至于那些女娘,她们只知道自己被掳来后,就被蒙上了脸,下了药困在车厢里昏睡,然后一直到被我们救下。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想办法把她们送回去。如果无家可归了,就给些钱财安顿。若是她们愿意,便吸纳进九四客。
这些人和一应证词,于后日想办法送到太守府呈上去。至于这个管事,找地方坑了,当着那些伙计的面。让他们进去后,管住自己的嘴。”
“属下明白。”
“不!不要,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放了我吧!别杀我,别杀我!”
中年人在架子上一阵晃荡,却半点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托向一个黑暗处。
出了密室,林铭又向陈迹道:“侯爷,眼下天色已晚,不若在这庄园里享受享受,也好吃些东西。”
“善。头前带路,让我看看这里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