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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小乙才睁开眼,便听见有人说道,“大人,这人醒了。”
接着便看见一个官服模样的人,“你好,本官是群山县县令,你被曲镇附近的百姓发现,可否告知本官,你是谁?又在本官辖区遭遇了什么?”
钱小乙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答道,“回禀大人,我叫钱小乙,前些时候在曲镇暂住。不知道大人是否知道于靖……”
“大胆。怎敢直呼于大人名字。”一旁的同样官服打扮的人呵斥道。
县令示意对方且不计较,看向钱小乙问道,“你和于大人是什么关系?众所周知,于大人已经归隐,你……”
“我和于大人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大人若是不知道老先生就隐居在曲镇,就只能请大人先去通知于家人了。”
“嗯?”
县令和身旁的人对视一眼,“于大人隐居曲镇,作为地方父母官,我等自然知晓。只是你的遭遇,和于大人有什么关系?”
闻言钱小乙便说出始末,“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过他们的目的是老先生无疑。我昏迷前依稀听见,他们要前往京城,我应该还听见了鹰的叫声,恐怕是用来传信他们在京城的人手。”
“钱小乙,本官也不瞒你。于大人隐居在曲镇,我是知晓的。前不久于大人突然离开,我自然也知晓。甚至于本官知道,于大人离开于家过后,行踪必然是对外保密的。所以,你知道本官想说什么吗?”
听了钱小乙的消息,那县令面色不变,反而问道。
钱小乙先是不解,然后苦笑,“看来大人猜到了那些人的身份。政敌吗?不对,他们曾提到帝师。我记得于大人辞官时候依旧只是太子少傅,看来是政权交替了。如此局势,一般的政敌也不至于触怒新帝。那这些人,应该是外国的细作了。他们晚了一步,看似拿我泄愤,实则是留我一命,让我把消息传递出去,他们只要注意于家的变动,就知道从哪里入手了。”
县令脸色变化,神情却有些意外,“你能想到这些,确实出乎本官的意料。若非之前曲镇来消息的确有个人入了学堂,我更愿意相信你是细作的安排了。”
钱小乙心中苦笑,“大人,他们可是把我丢进了深山。如果我是一伙的,大可在前些时候就动手了。此外我不觉得这伙人想的这么长远,果真能想到这一步,他们也不至于晚了这么久。于大人离开,可是有一段时间了。”
“自述是四处游玩,却有如此头脑,经受了这么多折磨,却还活着,钱小乙,本官很难不怀疑啊!”
说着县令和另外的官服男子结伴离开,只留下衙役看管。
门外。
县令接待了曲镇的来客,三人凑到一旁窗边瞧上一眼,又走开了。
曲镇来客说道,“大人,虽然脸上全是伤,看得出的确是钱小乙。来时我又查探了一番,他是月前到的曲镇,和他一起的还有个少年。少年后来应聘做了张家少爷的陪读,去了郡里。而这钱小乙,在农户住了几日,便去了学堂落脚。是于大人收留了他,还让他讲课。平日是个随和的人,学问不高。听他讲课的内容,应该就是个四处漂泊的。最初应该在两江道那边生活,后来一直沿着大江往东边走。推算时间的话,应该已经走了快十年了。”
“十年?两江道下来,不需要这么久吧。”县令怀疑。
“这?他应该喜欢四处停留。几次向镇上孩子说起酉水镇、丁家村的时候,至少是呆了半年。”
“酉水镇?”县令若有所思,“马上就是酉水县了啊!不过,随便一个丁家村四处都是,但酉水镇虽然偏僻,却是唯一的,若非四处漂泊,真不一定知道这个地方。看来这钱小乙的确是个流浪者。不过你说他学问不高?”
“正是。听上课的孩子说,他对那些诗词并不熟悉,于大人对他的学问也不是很满意,经常批评。”
县令恍然,“果然不满意的话,也就不会收留对方,更谈不上批评了。你也不想想,于大人以往批评的都是些什么人?这钱小乙,或许不是饱读诗书,话里行间引经据典,但他看问题,可是通透啊!”
“这?”这曲镇的人无论穷富都比较单纯,他们满足曲镇的生活,无意学问和官场,注定不懂这些,闻言也只是挠挠头。
“可惜了。此人想来是志在山水,如今却成了废人,成了废人,即使有才华也无法进入仕途。”
县令到底是把消息传给了于家,当初那位小管事紧接着就来了。
“哎呀,抱歉,实在抱歉,先生,我们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小管事一边说话,一边拿下肩上的包袱,“这里有些银票,先生一定收下。你是代我们老太爷受苦,更是在病重的时候担心老太爷的安危。我们老爷说了,这是天大的恩情,先生但有吩咐,只要符合道义,我们一定满足。”
等仔细打量钱小乙,“天啊,这些该死的细作,怎么能如此折磨人。你放心,我们已经通知了最好的医师,一定尽心为先生治疗。”
好话说完,小管事的有些不知所措了,钱小乙的伤势,确实让他吓了一跳。他和钱小乙也不过一面之缘,若非那熟悉的眼神,简直换了另一个人了。
“管事,坐。”钱小乙笑道。
小管事如言坐下,又恢复了不慌不忙,“太失礼了。不过先生的伤势,实在太吓人了。此次事出非常,我们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考虑不周。”
钱小乙摇头,“那里是考虑不周。想来老先生离开过后,你们相当一段时间是关注着学堂的吧。只是一直相安无事,你们才放心离开。何况,时也命也。我是为了一日三餐主动上门做事,主人离开了,我贪图便利留下,与你们不相干的。”
那小管事又起身,“先生固然深明大义。但这一身伤毕竟因我们所致,还请先生不要推脱。”
钱小乙沉默良久,却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管事。于家都是你们这样的人么?”